在一片欢呼与喜庆中,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泰和元年。
谁最期盼不好界定,但朱翊镠一定在最期盼的人之列。
想着他从张居正病重时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想着如何拯救大明。
当时非常认真地想过两条路。
一条是尽心辅佐万历皇帝,但几经波折,发现这条路实在行不通,万历皇帝不允许,群臣也不允许。
迫不得已,他只能选择第二条,取而代之,自己当皇帝,这样更容易推行他的政策主张,省心不少。
尽管这一路磕磕绊绊,但最终还是成功登上了皇帝的宝座。
虽然当皇帝并非他第一选择,可既然坐上这个位子,在其位谋其职,自登基即位以来,他确实没有偷懒。
可以说,一直致力于改革发展。
以他的世界观,目前大明还是千疮百孔,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科技等等,所有方面都需要提高。
总体而论,政治不够开明,经济畸形发展不全面,军事力量夸大虚无,文化主体单一缺乏多层次与包容性,科技就不用说了几乎等于零……
一句话,大明任重道远。
自他登基即位以来,也算是焚膏继晷竭尽全力了。
有些改革,的确也取得了一些看得见的成效,比如土地改革,就受到老百姓的欢迎,顺天府两京县宛平与大兴试点改革都很成功。
但绝大部分改革才刚开始起步,尚未来得及看到什么成效,甚至泰和元年都不一定能看到,比如出使他国,比如将台湾设立为行省……
还有一些改革会引发一些可预见的矛盾,比如加强对奴儿干都司的重新管制,以及明确大明的边界,将来肯定会引发冲突乃至战争。
而有的改革其实已经引发了冲突与战争,比如许国经略西南三行省,志在废除土司羁縻制的过程中,就与西南少数民族兵戎相见。
坐在皇帝的位子上,只能从战略上提供指导,哪件事该怎么做,以避免走弯路。他不可能事事躬亲,具体做事儿还得靠底下那帮臣民。
所以朱翊镠一直强调,人才始终是第一位的,鼓励各个领域的人才,大胆地推荐、自荐给朝廷。
任何改革都不容易,如果一改就成功,那也就不叫改革了。
改革的起步阶段都很难,都会遭人反对与抵制,这是“改革”的宿命。
但无论有多艰难,朱翊镠还是以强势的姿态逐步展开了。
他相信只要坚持“以人为本”的原则与理念,天下人眼睛都是雪亮的,就像清田均田,起初想着有多么难,最后两京县还不是按照计划完成了?
因为有百姓的热烈欢迎,群众基础自然十分牢靠。只要百姓不闹事儿,大官大僚地主士绅根本闹不起来。
即便想闹,态度也不会坚决。
毕竟改革会触犯他们的利息,但朝廷并没有将他们一棍子打死。
就比如土地改革,将他们手中的土地收归国有,可也只是土地,并没有将他们之前积累的财富都一并没收。
如果跳起来闹,就不一样了,最后可能啥都没有,还将面临牢狱之灾。谁都不傻,这笔账可是明摆着的。
这便是朱翊镠推行改革的最大底气所在——让老百姓先安心。
老百姓的心安定下来,保证不会出现大的动荡,其它方面再逐步改。
只要真心实意为大明子民好,相信绝大部分人还是能区分好坏的。
说实话,朱翊镠感觉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走过了,如今他已经坐稳皇位。
既然已经坐稳了,改革难归难,有什么好怕的?
总比他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那段黑暗日子好过得多吧?
这样一想,是不是什么都不怕?最坏不就一死吗?
死了,只当从未来过。
无论怎么说,支持他、理解他的人越来越多了吧?
所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
紫禁城里除了人不及平时多,张灯结彩,处处透着新年的气息。
新年第一天,当然很开心,朱翊镠与李之怿、郑妙谨早早起了床。
是的,他们三个又一次同床共枕。
反正不起床也睡不着,紫禁城里虽然禁止燃放烟花跑竹,但外头辞旧迎新的烟花炮竹声隆隆不绝。
这个习俗与后世没多大分别。八壹中文網
大年三十的晚上,李太后暂时回到慈宁宫,而陈太后也回到慈庆宫。
所以起床后,要一道去慈宁宫与慈庆宫给两宫太后磕头拜年。
给长辈拜年,长辈总是要说些吉利话,然后每人塞一个红包。
李太后与陈太后都不例外。
拜完两宫太后,朱翊镠还要派人祗告天地以及跪拜朱家列祖列宗。
虽然他非常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但没办法,该做的还得按部就班做。
这样,一应大礼完成后,朱翊镠才回到乾清宫。
李之怿与郑妙谨都在。
刚一坐下,便有一群宫女,大约有十几个,以迎丝、迎竹打头,一齐拥了进来。她们都穿着大红的吉服,发鬓上还插戴着蜜珀镶金的团花,一个个梳妆整齐,喜气洋洋。
她们只一进来,便齐刷刷地冲朱翊镠、李之怿、郑妙谨跪了下来,然后异口同声地道:“奴婢给万岁爷、皇后、淑嫔娘娘拜年请安了!”
见宫女们心花怒放的样子,朱翊镠他们三个也是满脸笑容。
不过他们也清楚,除了拜年,还有向他们讨赏要红包来。
红包头两天就准备好了。这时候自然不会吝啬,照例每人一份。
皆大欢喜。
除了这些亲近的宫女,亲近的公公像冯保、陈炬、黄锋、王安等,也会陆续来乾清宫给朱翊镠拜年。
红包一样不会少。
反正新年头一天上午,也就这个任务,没有其它事儿。
各大小衙门得等正月初九上班,刚好那一天也是例朝,朱翊镠将在例朝上诏告今年是泰和元年。
一想到这个,冯保便情不自禁地看着朱翊镠身上的衣服——没有谁比他这个大内总管更在乎这一点了。
其实冯保刚一进来时就发现,朱翊镠今天穿着的龙袍,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确定未曾见过。
因为好奇与关切,冯保忍不住多看了朱翊镠几眼。
“伴伴是看朕身上的衣服吗?”朱翊镠鉴貌辨色地问。
“是,万岁爷。”冯保点头没撒谎。
“感觉有何独特之处吗?”朱翊镠高兴地站起来转了两圈儿后问。
“奴婢之前从未见过万岁爷穿这衣服呢。”冯保看了又看,还是摇头。
“伴伴当然未曾见过,刚做出来没多久,朕这也是头一次穿呢。”
“万岁爷找谁做的?”冯保忙又问。
朱翊镠也不急着回答,反问道:“伴伴先说这衣服合格不?”
“看上去还行,只是面料,好像有点旧,不是全新似的。”
“伴伴眼光果然锐利!”朱翊镠笑了。
“万岁爷,此话何意?”冯保感觉朱翊镠话里有话。
“因为朕这衣服本就是用原来的旧面料制作而成的啊。”
朱翊镠带着两分得意之情回道。
冯保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诧异地望着朱翊镠,旧面料制作而成?
什么意思?
这可是他一直关心的问题。
再瞧李之怿与郑妙谨,发现两个人脸上都挂着浅浅的笑意,仿佛早就已经知道了个中情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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