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诺陪着格罗蕾尔深入地底时,白金塔内,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翻阅着古籍。
身旁侍立的学徒悄悄点燃一炷香,这种香薰由草药制成,可以有效缓解精神的疲惫,先祖蛾祭祀们在修行时常常会使用它。
这名先祖蛾祭祀眼神注视着古籍上的内容,伸手向桌子上摸索着笔墨,想在书上做一些标注。
“嗯?”
手感上的坚硬与冰冷刺激着先祖蛾祭司的神经,将他的注意力从古籍上拉扯了出来。
他没有摸到他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铅笔,只摸到一个黄铜金属外壳的卷轴。
“先知大人,它......刚刚还不在这里的!”学徒语气充满震惊,表情甚至有些悚然,指着突然出现在先知手中的上古卷轴。
“孩子,不必害怕。”苍老的声音从先知口中传来,安慰着学徒,“上古卷轴会出现在祂们应该出现的地方。去吧,准备仪式吧,我要进行‘阅读’了。”
“是。”学徒压抑着心中的震撼,应声快步退下。
他是专门负责照顾先知的起居,所以他知道,这一年来先知“阅读”的频率太频繁了。
他很担心哪一天早上醒来,会看到先知就此双目失明——虽然这几乎是所有先祖蛾祭祀的最终归宿。但是作为侍者的他,若是先知失明了,他的工作压力会变大很多的。
没人喜欢上班。
很快,仪式便准备好了,还有不少位蛾祭司闻声前来旁观。
“阅读”在先祖蛾祭祀这个群体里是一件大事,他们会把握一切机会来学习先驱者们的阅读经验。
“还是老规矩,不要主动外传。”先知恭敬捧着上古卷轴,随口朝蛾祭祀们说了一句,便静静踏入仪式法阵中,盘腿坐下,从面前的小碗中掬起两朵水花,清洗着自己的眼睛。
这是在圣灵神像上凝聚出的清晨的露水,可以帮助他们在“阅读”中保持自身意识和视野的清醒。
虽然先祖蛾祭司是为帝国服务的组织,但是祭司们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和皇帝汇报。
因为从上古卷轴上通过“阅读”得来的信息,并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或许卷轴上记载着某个地方即将要发生一场非常严重的瘟疫,但现实却没有。
那是别的时间线上的故事。
所以,为了防止误导帝国,尽量不干扰时间的正常运转,先祖蛾祭祀们一直秉持着“皇帝不问,我便不说”的原则。
当然也有事情例外,比如龙裔终结奥杜因的预言。
这在所有卷轴上都清晰记载着,虽然是对未来的预言,但是却是石刻般的事实。
“哗~”卷轴被展开,先知开始了“阅读”。
围观的众人惊异的发现,先知身旁隐约浮现着漫天星斗,逐渐变得清晰,那一颗颗星辰,仿佛触手可及。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异象,众人紧张的议论起来。
先祖蛾祭祀的直觉让他们很确信,有些大事马上就要发生了。
“哗~”卷轴被收敛了起来,星空也随之消逝,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先知没有使用露水清洗双眸,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老人从衣兜里摸索出了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双目淌出的鲜血。
他失明了。
“先知!”很快,有祭司发现了先知的异样,急忙起身。
“无碍。”先知轻轻摆了摆手,摇晃着站了起来。
“先知看到了什么?”一个声音响起,搀扶着先知的臂膀。
“你是?”先知愣了愣,这个声音对他很陌生。
可惜他已经失明,否则的话,他会看到这间房间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灰白二色,时间仿佛静止。
“我们是赛伊克教团。”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恭敬的说道:“长老们看到了未来的一些异样,便让我们来看一下。”
“啊,你们已经很久很久没出世了吧。”先知淡淡说道,“一个人,一座桥,一片群星。”
“能再详细一点吗?”
“不可说。”
“请问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身披黄袍的僧侣恭敬问道。
“不能说......”先知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等下我会写一封信,麻烦你们带给你们的长老们,希望他们能够看懂.......”
“可是您已经失明了。”
“失明注定是我们这种人的归宿,很早很早之前我们就已经在学习失明之后该如何生活了。”
“向您致敬。”
先知挥了挥手,这个世界便又恢复了色彩。
在闻声赶来的学徒的搀扶下,先知望了眼郊外的警戒者圣堂,又看了眼遥远的东北方向,空洞的双眸似乎看穿了无尽的黑暗与空间。
学徒苦着脸,很显然,他今后的工作要变重很多。
蛾祭祀的最终归宿是使命。
打工人的最终归宿是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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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的舰队乘着夜色,在幽灵海上劈波斩浪。
瑟拉娜倚靠在甲板栏杆上,怔怔望着群星闪烁的夜空。
“睡不着?”秦怀倚靠在她旁边。
“我是血族,晚上精神着呢。”瑟拉娜嫣然一笑。
秦怀眺望着这片广阔的海域,感觉这时手里要是有根香烟就好了。
泰姆瑞尔那种古老的烟草工艺他根本接受不了,本就不大的烟瘾也就顺势戒掉了,不得不说,穿越确实是个戒烟的好法子。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了。”秦怀长舒了一口气,凛冽的海风灌入肺部,压抑着他略有浮躁的心情。
“其实也就才半年而已。”瑟拉娜轻轻说道,“我们认识也才半年而已......”
“是啊,这半年很短,但又很长。”秦怀凑上去轻轻搂住瑟拉娜的腰肢。
血族公主身体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放松下来,也没有制止秦怀亲昵的行为。
“你有心事。”秦怀在瑟拉娜耳边说道。
“瞒不过你。”瑟拉娜点了点头。
“你知道你这种情况,在我老家怎么称呼吗?”秦怀笑了笑,说道:“叫近乡情更怯。”
“明明着急着回家,但是又很害怕。”
“那个地方还能算是家吗?”瑟拉娜摇头叹了口气。
“我这里永远是你家,你不用害怕随时能回来的家。”秦怀说着,摸出两柄银白色的镀镍钥匙,那是他公寓小屋的钥匙。
“送你一把。”
看着秦怀开心的模样,瑟拉娜笑了笑,郑重收下了那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