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天毒市,好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纱。
村里的人们大敞着房门,坐在院子里,跟隔壁院子里的邻居聊天聊地。
夜落苏坐在山坡上,看着天上的红月。
和她在虚月的梦境中,看到的何其相似。
“苏苏,怎么了?睡不着吗?我陪你。”木偶人坐到她的身边,开始怀念起以前的生活。
“真怀念在罪轻城的生活啊!那时候,我们活的多充实啊,我最喜欢看队长为了钱,愁的睡不着觉的样子了!苏苏,你说,我们还有可能回到罪轻城吗?”
现在的罪轻城连带着雾都,都成了一片无人区,自然没有再回去的可能。
夜落苏:“能的。”
小琴笑了出来。
在这寂静的夜中,她那独特的声音显得有几分恐怖。
“小琴,该休息了。”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司仁,我不睡,我不困。”小琴不满道:“我好久没和苏苏聚在一起了,你一个大老爷们,不要打扰我们,否则我揍你。”
司仁不满地盯着夜落苏:“你不该来的。”
比在第九小队的时候,对待夜落苏的态度更加疏离。
木偶站起身来,挡在夜落苏的身前,双手叉腰:“你再凶苏苏,我就揍你。”
司仁摇着头,走了。
木偶人坐回夜落苏的身边:“苏苏,你别介意!司仁就这样,对人冷冰冰的,其实他是个好人。”
夜落苏轻嗯一声。
一道流星划过,将大半边天照亮,仿若白昼。
夜落苏看着躺在一边的木偶人,脸上满是悲伤。
现在的木偶人毫无生息,就好似真正的木头一样。
“你不该来到这里!这里是被诅咒的地方。”司仁出现在她的身后,抱起木偶人,转身走去。
【宿主,你感受到了吗?】
“是,我感受到了。”夜落苏看向不远处的山外山,“那里有东西。”
“蠢货!这座山里的人,至少有一半,都是活死人。”虚月坐在高楼上,悬空的双脚,来回荡漾着。
她不屑地翻了夜落苏一个白眼:“你今天不去见圣女,是在害怕什么吧?你害怕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并且你也猜到了。
难道你能闭眼不见?这样倒是不错,只要你现在离开这里,那么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你没有关系。
你看不到,自然也就没有必要为这里的事情负责,为此而烦心了。”
她看着从虚空中,走过来的女人,勾唇一笑:“还是说,你又想要跟以前一样,舍弃自己的性命,来拯救这整个村庄的人?
不过,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以前在罪轻城的时候,那些人都不接受你,现在你以为这里的人就会接受你了?夜落苏,好好认清现实吧。
不管你在哪里,你都是一个人,没有人可以帮助你。”
久久听不到对方的回答,虚月微微皱眉。
她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平静的样子。
夜落苏坐到她的身边,看着沉睡在她怀中的不死鸟,轻声问:“你来过这里。”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虚月:“不,我不是来过这里。我诞生于这里。”
“所以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不死鸟和创始元灵大战,这里的所有生灵死不瞑目。于无数悲号痛哭声中,我诞生了,并且在之后很长的时间内,我慢慢地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夜落苏,我告诉你,这里原本的名字不叫天毒市,而是千户,在千户之前,它还有另一个名字,那就是大荒西山。
这里诞生了不只我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怨灵。”
夜落苏:“山外山,是怎么回事?”
虚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座山以前并不存在,估计是近百年内才诞生的。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夜落苏歪了歪头,勾唇:“只是好奇。”
......
司仁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深黑色的瞳眸中微微晃动。
“三天后,进山外山!你能完成你所祈求的。”
圣女。
他删除了这则短信,将手机塞回原地,神色幽深地看着床上的木偶。
“小琴,答应你的,我会做到。”
这夜,他做了一个梦。
二十年前。
父母双亡的孤儿游走在街头巷尾,为了一个馒头,被狗追的满城跑。
”哈哈,爸爸,你看,他好蠢哦。竟然连条狗都打不过。”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小女孩指着狼狈的他哈哈大笑。
男孩被惹怒,冲上去将少女撞开。
少女也是个暴脾气,撸起袖子就追了上去,将男孩狠狠揍了一顿,出了口气。
男孩趴在地上,等着饿死。
“喂,我打了你,出气了!你起来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小女孩娇俏地伸出手,将他拽了起来。
即便很不喜欢被施舍,但是和被饿肚子相比,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那一天,是他吃的最饱的一天,也是他最幸福的一天。
女孩的父亲是个善良的人,收了他做木工学徒。
并且和父女俩住在一起,算是有家了。
生活中,女孩虽然很顽皮,但是娇俏可爱,给性情阴暗的他带去了不少快乐。
师父也是个温和,十分有耐心的人。
男孩开心地住了下来,以为这辈子能幸福到老。
直到有一天,那个破开地狱之门的地狱犬撕了他的师父,毁了这个家,他才明白,他所以为的未来从来都不会成真。
临死前,师父紧紧攥住他的手说:“一定要好好照顾小琴!你不死,她不死。”
自此之后,小琴变成了他唯一的责任和亲人。
……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活着的。”他紧紧攥住木偶人的手,梦呓着:“你一定会活着。”……
夜里,松林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妈妈不会是神经病,对着空气说话。
而他听力一直都很好,也不会听错……
妈妈曾经说过:“我最擅长地就是将已经逝去的留在昨天……”
他越想越觉得恐怖。
在天要亮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推开了圣女的房门。
被一根鸡毛掸子敲中脑袋。
圣女:“起这么早,你吓鬼啊。”
松林盯着圣女看。
圣女察觉出他的异常,理了理头发,问:“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松林走进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我梦到爸了。妈,你跟我说说,爸当年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