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之后，一向沉默的男人更加沉默了。
临近清晨的时候，司仁将小琴喜欢的东西都烧了之后，坐在小琴的房间一天一夜。
等他走出房间的时候，原本半百的发已经全部变成雪一样的颜色。
日光打在他的脸上，在他的眼中留不下一点光。
他看向夜落苏，双眼空洞地好似没了灵魂。
“离开这里吧！这里不需要多余的人……等等，夜落苏……”他赶忙叫住夜落苏。
夜落苏站住，看向他。
司仁：“小心圣女，她并不是好人。小琴的木偶身是她跟我说的，山外山内的九头鸟也是她跟我说的。”
夜落苏：“好。”
司仁正小心翼翼地抱着小木偶，坐在屋檐下，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
夕阳落在相互依偎在一起的俩人身上，将俩人的身影拉的很长。
日头开始倾斜，那长影缓缓变动方位，转而化二为一。
“老大？”松林小心翼翼地说：“你要不再在这里待几天？我回去跟我妈说一下，让你过几天再到我家去。”
“不用。”夜落苏摇摇头，“这里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
……
圣殿大堂。
圣女一手推开桌上的古董青瓷花瓶。
花瓶落在厚实的毛毯子上，上下弹动了几下，毫发无伤地躺在地上。
圣女一脚踩在花瓶上，脸上的阴沉更深了几分。
“啪嗒”
花瓶碎了。
女人的怒火也随之消散了一点。
九头鸟，那个没用的神明，竟然死的这么快！
门外传来欢快的脚步声，她整理了一下仪容，又恢复成人前的洒脱模样，看向走入视线的女人，说：“夜小姐，终于等到你来了。”
夜落苏：“在离开这里之前，受爷爷生前所托，来看望你一次。”
在夜冥天还是打更人的总司令的时候，圣女并不是不问世事的圣女，而是和猴组队长荣不容并称双生花的打更人成员。
之后不久就邂逅了此生挚爱，她觉得上天对她不薄。
可谁能想到，戏剧性的变化发生了。
在一次对抗外域神贸易之神赫尔墨斯的时候，她的丈夫死了。
她卑微地请求夜冥天用自己的残像留存的本事，留住丈夫。
以她和夜冥天的关系，她从未想过对方会拒绝她。
现实中，夜冥天拒绝了她。
之后不管她怎么求情，夜冥天依旧毫不迟疑地拒绝了她。
那一刻开始，她对打更人生出了不满，对夜冥天憎恶起来。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请求，为什么就不能答应她？
圣女的笑容僵硬了起来，缓缓消失，转为愤怒。
“滚！”她彻底失了风度。
松林从未看过自己的母亲会有这么暴躁的时候，一时呆愣在原地：“妈，怎么了？”
圣女一愣。
不该这样的……
不该这样的！
她慌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尴尬地说：“抱歉，刚才我突然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所以失态了。”
夜落苏：“去昆仑之山，要去杀我的那个木偶人是你。”
那个突然闯进昆仑之山的木偶人，是圣女所做。
就和小琴的木偶身体一样。
圣女神色淡淡地看着夜落苏：“想不到，你倒是挺聪明的。夜冥天，还真是走运，竟然会找到你这么一个聪明的孙女！
他宁愿耗尽自己所有的能力，将你藏起来，都不愿意帮我留住丈夫！”
此时的她看上去很不正常，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松林听的一愣一愣的。
妈说了什么？
要杀了夜落苏？夜冥天？妈和夜冥天有什么关系？
“妈，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他颤着声音问：“你以前听我说老大的事情，不是很开心吗？
你不是说想要收一个像老大一样的女儿吗？你为什么要杀老大呢？”
“妈，你跟我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啊？”
圣女看松林的眼神变得冰冷，转而又用充满仇恨的眼神看向夜落苏：“既然你发现了，我觉得也没必要隐瞒！的确，曾经要杀你的是我。
你准备怎么对付我？你现在背靠打更人和猎人学院，连五天都会支持你。你想要报仇吗？”
夜落苏转过身去，看向远处那葱郁的山外山，缓缓走出去。
“不论对错，只讲恩怨！爷爷对不起你，所以我愿意代替爷爷接受你的不满！
如果你还是觉得不舒服，可以随时派人来杀我！我会给你时间，让你不停追杀！直到你再也看不到我。”
如此癫狂，却让圣女气不起来。
她所做的木偶人之所以能闯进昆仑之山，全凭偶然。
能够轻易斩杀九头鸟的人，哪里是她想杀就能杀掉的。
松林：“妈，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这样？”
寂然和屈原已经跟着夜落苏离去。
诺大的大殿，显的如此冰冷。
松林走到圣女的面前，“妈，你怎么能杀老大？你为什么要杀老大啊？”
不知何时开始，圣女已经红了眼。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我要让夜冥天和我一样，好好体会自己的至亲被杀的感觉。”
松林：“妈，你……”
圣女拿起鸡毛掸子，将松林打出门：“你走!你走！现在开始我不是你妈！你给我走，现在就走。”
门被重重摔上。
门内，一道忧愁的叹息声响起。
“阿女，你依旧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人！我眼中的你，向来都不会改变。”
圣女瘫坐下来，背靠门扉：“阿郎，你看到了！我按照你说的做了！阿郎，但是我真的很不甘心！”
“哎……已经发生了的，就让它过去吧。当初司令之所以拒绝了你，一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圣女没再继续说话。
……
天毒市某处热闹的街巷。
一个穿着时尚的少年正游走在各个商贩之间，他东看看，西瞅瞅，对所有小商品表现出浓烈的好奇。
他用一口十分流畅的中文问：“老板，这个能不能便宜点卖给我？”
肩上的白色小羊羔不时地发出“咩咩”声。
萌宠和俊眉的少年，站在一起，足够亮眼。很快就收获了不少好感和青睐。
商贩看着这孩子，觉得和自己家的孙子像极了，便松了口：“好。”
少年笑着付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