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是那种令所有耳朵和鼻子都感觉舒适的地方。这里的时间始终处于黎明和清早的分界线,温度和光线都恰到好处。空气则由一种提神饮料的蒸汽和许多的音乐小方组成,恰好中和黎明之前的微困和头脑空白带来的呆滞。
至于它的地貌风光如何,则不得而知。
“把眼睛放在此处。”阿西莫夫念那块白铁指示牌上的字。白铁指示牌下面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木箱,顶上掏了一个洞。芽把脑袋伸向后面,好奇地张望。指示牌后面是一条狭长的向上的通道,一扇上锁的大门挡住去路。
洪水在他们的腰部以下,膝盖以上荡漾。
“去看看那把锁锁上没有。笨蛋。”枝的小枝对r补32说——枝的大部分身体还嵌在监狱的方舟上,只分了一小部分跟着他们。不过那种颐指气使的语气没因为身体分离而减少分毫。“这不在我的行动范围内。各位。”消息员悦耳动听地回答。“何况它肯定是锁上的,没有必要查看。既然门上有一把锁,锁就该是锁上的,不然为什么那里会有一把锁呢?”
“胡扯。我叫你看你就去——”
“是锁上的。”芽摸完大门跑了回来。消息员微笑点头。“各位。恐怕我们得把眼睛放在这容器里,这扇门才会打开。”
“噢?那又是为什么?”芽问。
“既然门上有一把锁,锁就是可以打开的。而这里只有这么一条指示。所以把眼睛放在这里就可以打开锁。不然为什么这里会有这条指示呢?”
“哇!原来是这样。”芽恍然大悟。“你真厉害!”
“献丑了。”r补32做出一个标准的谦逊动作。“这是逻辑推理。而逻辑推理在我的行动范围内。在我的行动范围内我会尽量支持大家。就像我当初在行动范围内承诺的那样。”
“逻辑!”芽叫道。“头一次听说!那是什么东西呀!”
“听大哥的就对了!”阿西莫夫拍拍手。“来来来。我们快点拿出眼睛吧!”
……
……
“太糟糕了。”
一梅兹转头对以查说。原初奥数法师的语气硬邦邦的,眼眶里闪烁着绿光。“这真是非常,非常地不合逻辑。”
“这位来自晶之平原的联络点所得出的结论和使用的凭据之间没有足够说服力的计算过程支持。充满了漏洞。”他嫌恶地摇了摇头。“有两件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第二可怕的是,他们自认为这样粗糙的过程能将他们带向正确的结果。第一可怕的是,他们还要这个过程称之为逻辑。
奥数才是逻辑。你知道吗?不论这些头脑和培养他们的环境是维里·肖创造的,还是原本就是这样。这都展现了一种低下的素质和思维回路。而这些和逻辑毫无关系。”
恶魔笑眯眯地看着骷髅头上那些冒烟冒光的窟窿,没说话。
“没错。太愚蠢了。”一梅兹磨了磨牙齿,擦出黄色的火星——好像要磨灭某种卡在口腔里的不适似的。他拿起一张算纸又放下,自言自语。“这种真相没必要存在。对吗?对。”他迅速自己接道。“这里有的是真相。”他终于完成自洽,重新转头看向以查:
“没错。这种真相我们不要了。不妨就到此为止。没必要探索‘扣’并引发那里的相关。这种代价是不值得的。”
“没错。”他又重复。“我们还有其他可以开启计算的突破口。‘枝’在那艘多晶监狱方舟上的探索就是一例。我们可以迅速完成切换,不会有什么损失——”
以查呲牙笑了起来。一梅兹住了口。眼睛里火星乱冒。
“你生完气了?”以查看着他说。
“进行毫无必要的心理活动?当然不可能。”一梅兹回答的相当斩钉截铁。“我并非生气,而是指出错误。而错误是非常常见的。在一名学徒的精算之路中,我会为他指出成百上千个错误。这都和生气,愤怒,以及其他心理活动没有关系。现在也是一样——”
“喔。那有可能是我错了。”以查轻飘飘地道,堵住了一梅兹的发言。“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不算。不如这样。我们来找一位愤怒的专家来鉴定吧。”他抬起手,让冒着黑烟的小苍蝇落在他的无名指的第二个指节上。“亲爱的女王。”他对它说。“麻烦你简单巡视一下,然后告诉我,这里有谁在生气吗?”
“我在生气。”小苍蝇飞快答道。“我随时都能生气嗡。所以你得随时都听我的话。亲爱的。”
“除了你呢?”
“他。他挺生气的嗡。”小苍蝇肯定地道。
以查以一种不带积极含义的同情目光看向一梅兹。把小苍蝇放飞。
“它没有说是谁。”原初奥数法师僵硬地说。
“但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他指的是你。没有漏洞。”
“是的。但是我想要指出——”
“而我想要指出。你别再侮辱自己了。超级精算师。你自问自答,做出私有化的判断和缺乏长远考虑的鲁莽决策。你批评他者,仅仅因为他们不够聪明——而你早就知道他们天生就无法到达你的层次。你还使用‘可怕’这个词。”
以查挑了一下一边眉毛。“还需要我讲的更多?我不介意讲的更多,如果你不介意听的更多。”
一梅兹咬着两排牙齿,瞪着恶魔。良久,他眼睛里的绿光熄灭了,骨头的表面变灰。好像又死了一次。
“我承认。”他最终道。嗓音从未有过的沙哑。一张算纸在他手中化作灰烬。“我的确进行了一次那种没有意义的心理活动。我感到非常耻辱。”
“能量活动。”
以查轻快地纠正。“你不觉得现在自己有所不同了吗?”
一梅兹顿了一下。
“噢。”以查伸手指向前方。“先看这个。那你刚才因为好恶想放弃的真相里面——他们把眼睛都交出去了。”
……
……
……
“我什么也看不见了。”阿西莫夫大声说。他们手拉着手,以避免突然损失伙伴中的任何一个。“我们该怎么找该去的地方,该找的人呢?”
“他们会来找我们的。”嗅宁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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