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曜臣笑了笑，收回手。
其实他也怕，真的有那么一天。
毕竟，现在已经可以知道楚云羡的身份不简单。
如果真的有一天，他和楚云羡必须站在对立面，他避免不了会伤害她的话，他希望能有一个人可以保护好她。
毕竟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不可预料。
父子俩在长椅上安静的坐了一会儿，豆豆又转头看向霍曜臣，“霍先生，你没有其他的想问我吗？”
霍曜臣淡淡道：“该说的你自然会说，没说的，即便我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对吗？”
豆豆一笑，“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
病房内，楚云羡躺在病床上，眉头紧蹙着，像是陷在了什么梦境中，无法挣脱。
耳边，是萦绕不绝的混乱声音，刺激着大脑深处，那些被压抑了多年的记忆。
楚云羡走在一条陌生的通道里，她不记得自己来过这里，但是，身体却有一种本能的熟悉。
每经过一个转角，她就会自从选择一个方向。
四周像一个冰冷的迷宫，安静的没有一丝人气。
走了好一会儿，面前出现一个台阶，她慢慢走了上去，推开一扇门。
这里是一个露天的射击场，周围用铁丝网围着，外面是一片密林。
天空天色阴郁，丝丝的细雨飘落，有些冰冷的感觉。
射击场上，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蹲在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身边，声音温柔的安慰道：“云羡，不要怕，你可以做到的。”
小女孩却只是看着他，眼神带着茫然无助，不停的摇头，“青云哥哥，我、我不行……我做不到……”
少年叹了口气，眼中充满了怜惜，轻声问道：“还是忘不了吗？”
小女孩低下头，双手紧紧抱膝，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闪过血腥一幕。
少年再次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云羡，这个地方不需要善良，可是我却挺喜欢你这点的。”
小女孩抬起头，声音里带着痛苦，“青云哥哥，我不想杀人。”
她忘不了温热鲜血喷溅在身上时候粘腻恶心的感觉，还有那个人死不瞑目，死死瞪着她的眼神。
她每晚都做噩梦，怎么都忘不了。
少年依旧微笑着，声音温柔也残忍，“云羡，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走出这里吗？”
小女孩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出声：“……我想的。”
她想陪在他的身边，只有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唯一的温暖，她迫切的想要抓紧。
“这个世界上，你有想要的，就必定有要舍弃的。”少年说着抬起小女孩的脸，“我希望最后站在我身边的人那个人，是你，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说完，少年缓缓低头，轻轻在小女孩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起身离开。
看着少年的背影，小女孩动了动唇，想喊住他，可是却怎么也无法发出声音。
天空越发阴沉下来，小女孩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地面发呆。
过了一会儿，一个同样穿着迷彩作训服的少女出现在射击场，她径直走到小女孩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嘲讽道：“为什么萧青云会看上你这种废物？”
小女孩只静静的看着地面，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迷彩服少女冷笑了一声，“才出第一次任务，就吓成了这样，你这种废物，有什么资格跟在萧青云身边？”
说完，她直接抬起一脚踹在小女孩的肩膀上。
她踹的力道很大，小女孩直接被她踹的重重倒在地上。
小女孩迅速爬了起来，还没站稳，少女又是一个横踢扫了过来，小女孩再次被扫的踉跄了好几步，唇角溢出一丝鲜血。
两个人身高差距很大，迷彩服少女实力也明显比小女孩要强。
尽管小女孩拼命闪躲还手，还是被迷彩服少女打倒在地。
不难看出，迷彩服少女是存了心要教训小女孩，将她打倒以后，还不罢休的对她一番拳打脚踢，直到将小女孩打的全身是伤，奄奄一息才停下来。
“废物！你没有资格当萧青云的搭档！以后不要再装可怜粘着萧青云，否则下次就不是挨打这么简单了！”迷彩服少女捏着小女孩的脸狠狠警告。
小女孩浑身是伤和泥污，看起来狼狈不堪，但眸光却死死看着迷彩服少女，嘶哑道：“你休想！”
声音倔强不屈。
迷彩服少女顿时被激怒，一手死死掐住小女孩的脖子，怒道：“你这个废物，竟然还敢顶嘴！看来是我发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然而下一秒，她的胸口突然一阵劇痛。
她本能的低下头，就看到一只细瘦的小手握着一把匕首，深深插进了她的心脏。
迷彩服少女惊愕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目光冰冷呆滞的小女孩，“你……”
小女孩手腕一转，匕首一拧。
迷彩服少女闷哼一声，身子直直往后倒去。
临死，她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
小女孩松开手，匕首当啷一声落地。
可是这次她不再发抖，眼神也冰冷了下来，没有了任何情绪。
她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也抛弃了自己所拥有的某些东西。
就在这时，刚才离开的少年又出现在小女孩的身后，他看都没有看地上倒在地上的迷彩服少女，抬手宠溺的揉着小女孩的头发，微笑道：“好孩子，你做到了。”
楚云羡一直在门口看着这一切。
刚才，迷彩服少女殴打小女孩的时候，少年一直都在暗处静静的看着，冷漠的跟刚才那个对小女孩说‘我还挺喜欢你的善良’的温柔少年形同两人。
他不惜用这么残酷的方式，逼他的女孩蜕变。
那边，小女孩一把挥开少年的手，冷冷的看了少年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少年看着小女孩的背影，弯腰捡起地上那把自己送给她的匕首，轻笑了起来，低喃道：“生气了么？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说完，他突然转头看向楚云羡的方向。
刚才隔得远，她一直只能看到他们的侧脸，直到这时，楚云羡才终于看清了少年的正脸。
深邃清俊的混血脸庞，因为还是少年，看起来有些青涩，他脸上明明是在笑，但那双碧蓝色的眸子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冷的让人心底发寒。
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这张脸这么熟悉？
熟悉的，让她心里骤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悲伤和痛苦。
就在楚云羡发愣的时候，四周的空间突然扭曲变幻，萧青云也突然由少年变成了一个浑身黑暗气息的成年男人。
他站在一众人之中，眸光冰冷的看着她，冷冷吐出一个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