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周扬马上就要结婚了,所以周帆特地回来帮忙,住在了娘家。
她这天清晨早早起来做早餐,刚生了火,站在井边刷牙呢,忽然见周扬脸色难看地从屋里出来,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
她一眼看出周扬神色不对,忙吐出嘴里的泡沫,问道:“周扬,你要去哪里?”
周扬看了她一眼,跟她打了声招呼,没回答她的话,继续行色匆匆地往外走。
周帆越发觉得不对劲,连忙放下口杯牙刷,擦了擦嘴上的泡沫,追上去,口中急道:“周扬,你要去哪里?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周扬走得快,周帆小跑着才追上,终于扯住了周扬。
周扬看向周帆:“姐,我有事。”
周帆忙问:“到底是什么事?你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她是周扬的姐姐,可从未见过周扬如此难看的脸色。
周扬道:“很重要的事。”说完忽然想起一事,反手握住周帆的手臂,“姐,那天萧遥让你帮忙试探赵文秀时,具体是怎么说的?”
周帆听他提起这事,以为他越想越不快,要去找萧遥的麻烦,哪里敢隐瞒,当即将萧遥的原话说了出来。
周扬听着,听到萧遥说“她很聪明,一点一点地做的,认真算起来欠的不多。可是造成的后果是,我失去我我的姻缘与性命。如果我不是学了道术,我现在,已经死了”时,脸色忽然变得惨白惨白。
周帆见了更急,忙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还怨萧遥?这事说到底是因我而起,是姐姐的错,你别怪萧遥,好不好?”
周扬摇摇头,脸上神色带着无尽的痛苦:“我不怪她,我没有怪她。”说完挣脱周帆的手继续往前走。
周帆死死地抓住他:“你告诉我,你这是要去哪里?”
周扬道:“我去找萧遥,你放心,我不会为难她的,我也不会出事的。”他说完,一点一点地掰开周帆的手,然后骑上凤凰牌自行车走了。
萧遥正在吃早餐,方思贤准备到鹏城去寻找机会,要跟亲友道别,所以昨晚去大姨家里了。
刚吃完,她走到大门口将大门打开,忽然看到周帆怔怔地站在自家院门口,脸色奇怪地盯着门看。
萧遥有些诧异,便上前:“周扬,你这是?”
周扬听到萧遥的声音,如梦初醒,那双锐利的眸子看向她,紧紧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萧遥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他,问道:“问你话呢。”
周扬看着她,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还隐隐带着颤抖:“她在哪里?”
萧遥一怔,有些讶异地看向周扬。
周扬上前一步,低头看向她:“告诉我,她在哪里?”顿了顿,他仿佛痛苦万分地加了一句,“萧遥呢?”
萧遥这下终于肯定,周扬或许知道了一切,虽然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当下轻声说道:“已经不在了。”
说完没有听到周扬的声音,抬头去看,见周扬一脸的痛苦,身体摇摇欲坠。
很快,他支撑不住,坐在了地上。
清晨的地上,还带着露水,他却毫无所觉。
萧遥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进来吧。”
周扬慢慢地慢慢地起身,这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终于进了萧遥家院子,目光缓缓地注视着四周,然后落在一块磨得发亮的石头上。
他走过去,在那块石头上坐下,伸手摸了摸,带着万分的眷恋。
很快,他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萧遥跟前,咬牙切齿地问:“是你抢走她的身体的吗?”
萧遥摇了摇头:“不。是她让我来的。”
周扬看着她,仿佛在斟酌她的话是真是假。
过了许久,他又问:“告诉我,她为什么让你来。”
萧遥道:“或许是因为,人生太痛苦了吧。”
周扬马上摇头,目光死死地瞪着萧遥,“你撒谎,她不会是因为生活不顺而愿意放弃生命的人。”
萧遥抬起头看向他:“你还记得孙庆生第一次中邪的事吗?”她看着周扬,见周扬显然想起来了,便移开目光,轻声说道,“按照原本的命运轨迹,他得手了,萧遥死了。我在这之前来的,原本也不知道,显然她也不想要那段记忆。”
随着萧遥的话,周扬脸上流露出惊愕、难以置信、心疼、愤恨之色,最后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叫道:“孙、庆、生!”
他再一次跌坐在地上,如同一个小孩,一脸都是眼泪。
这是一个成年男子在无声地哭泣,那种难过,毁天灭地。
萧遥在旁,默默地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扬沙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赵文秀在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萧遥道:“她那样的聪明人,做的事不算多严重,只是跟别人说萧遥很高傲,然后在你回来之后,抢先认识你。”
周扬咬牙切齿:“的确是个聪明人。”他说着,站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萧遥知道,他这是要去找赵文秀,却并没有阻止。
不管是什么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的。
周扬刚走出门口,忽然转身,大步走了回来,站在萧遥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萧遥:“你会看相,你帮我看看,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萧遥一怔,心中随即涌上难言的惋惜。
她明白周扬的意思。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遇这一切。
萧遥想了想,道:“或许,是因为你优秀吧。”
周扬英俊的脸上流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随即他大踏步离开。
赵文秀在婚期前三天,就开始失眠,每天都早早醒来。
她心中满是对婚姻生活的期待,对未来的期待。
明天,她将嫁给周扬,成为周扬的妻子了。
带着这样的期待,她即使因为睡不好提前醒来,心里也并不烦躁。
吃完了早餐,她坐在镜子前端详自己。
这时,忽然听到赵妈妈叫她的声音:“文秀,周扬来了。”旋即又听到赵妈妈道,“周扬,你的脸色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赵文秀听了,连忙起身开门出去。
她刚开了自己的房门,手就被周扬紧紧地攥住了,攥得她手腕一阵生疼。
赵文秀痛得嘶了一声,忙叫道:“周扬,你弄疼我了。”她刚说完,就见周扬松开了手,脸上露出一抹厌恶。
赵文秀怀疑自己看错了,她定睛在看,周扬脸上流露出来的,的确是明晃晃的厌恶。
厌恶?
赵文秀来不及问,就听道周扬冰冷的嗓音响起来,“赵文秀你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赵妈妈忍不住上前来:“周扬,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眼见都结婚了,为什么还要吵架?”
周扬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赵妈妈,转身走了出去。
赵文秀脸色惨白惨白的,迟疑片刻,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站在大路上,大路的四周全是田野,一片空旷,说什么都不会被人偷听到。
赵文秀忍不住问道:“周扬,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无法忍受,周扬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盯着她看。
周扬没有说话,用审视的目光一点一点地打量着她,仿佛在研究一只昆虫。
赵文秀忍受不了这种目光,忍不住沉下脸:“周扬,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周扬终于开口,冷冷地说道:“赵文秀,你是哪里来的怪物?未来吗?”
赵文秀听了这话脸色剧变,死死地看着周扬,“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扬道:“圣父这样的词语,的确是来自未来的,自私、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也的确是未来的,尽管努力做出大方得体的样子,可总免不了露馅,待人接物时而生涩时而老练,显然不熟练,所以你的年龄并不大,是不是?”
赵文秀这下不止脸色难看,就连身体也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周扬冷冷地看向她:“你觉得我好,所以你想尽办法将我抢到手,像无数穿越或者重生的小说那样,找个潜力股,提前与他相识相爱,然后等着夫荣妻贵,坐享其成,是不是?”
赵文秀冷汗涔涔,说不出话来。
周扬却没有停,他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厌恶:“可是你却不明白,有时候,一个男人成功,并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功劳,还因为他有一个好妻子。他的成功,和他的妻子相辅相成,不可或缺。”
他说到这里,目光变得鄙夷起来,不屑地扫了赵文秀一眼,“而你,显然不具备和一个成功男人互相成就的能力,你是拖后腿的那个。”
赵文秀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了,她努力辩解,可是说出来的声音却颤抖,而且十分微弱:“你、你不要胡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扬锐利的目光看着她:“你知道的。”他的声音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地割着赵文秀的皮肤,进入触及心脏,
“赵文秀,让我告诉你吧,loser就是loser,即使你穿越你重生,换了一个身体,知道未来很多事,可你也绝不会因此而变得厉害,你还是个loser。因为万事万物时刻变化着,真正能让一个人屹立于不败之地的,是她的能力与胸襟。而这些,你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