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信连忙加快了车速。
萧遥和奚昭脸色凝重地坐在车里,没过一会儿,便听到后面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显然有车子爆|炸了。
陈信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不露,咬牙切齿地说道:“混蛋,别叫我知道是谁下手的!”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是想想追兵那么多,便能猜到,爆|炸的车子,肯定是属于他们这边的。
奚昭道:“再开快点。”
萧遥从这声音听不出奚昭的情绪,便侧脸看向他,正好看到他一片冰冷的眼眸。
奚昭见她看过来,以为她害怕,便安抚道:“别怕。”说话间,眸色由冷转为温暖。
萧遥点点头。
她并不怕。
这时,后面传来了马达的轰鸣声。
萧遥回头去看,发现又有车子追上来了。
陈信再一次加快了车速。
萧遥看着车外飞快掠过的景物,道:“还是开慢一些吧,大不了开枪。”车速太快,她担心有危险。
陈信依言放慢了车速。
奚昭从后面拿出几把手|枪,递了一把给萧遥。
萧遥握着手|枪,转过身,对着追得近的车子开枪。
砰——砰——
接连两声枪声响起,后面车子驾驶座的男子一头血倒在驾驶座上,车子失去控制,冲向一边。
林临从后视镜看到这景象,由衷赞道:“打得好!”
陈信忙激动地追问:“转述一下。”
林临道:“萧先生一枪打碎了车上的玻璃,第二枪打中了人,真正的神枪手。”
陈信马上激动地道:“萧先生你太棒了!我可以跟你学狙|击吗?我觉得才是真正高手,杀人于无形!”
萧遥一边拿着枪对后面瞄准一边道:“专心开枪。”见后面有车子追近了,再次眼也不眨地开枪。
奚昭在旁看着,忽然觉得,还算能干的自己,在萧遥面前却毫无表现的空间。
他马上抿了抿唇,对着身后开枪。
众人一路枪战,很快来到黄浦江边。
陈信松了一口气:“过了桥,就安全了。”
却不想,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忽然像失控一般冲过来,以陈信难以抵挡的车速撞向萧遥所在的车子。
车子马上失去控制,被失控的车子推着直直撞向江边。
没有人预料到这一幕,因此都惊呆了,失去了最佳的反应时间。
眼见着就要到达江边并坠入江中,萧遥脑海里如同放慢镜头一般迅速闪过自救的方法,眼疾手快地拉开了车门,大声叫道:“先拉开车门,等车子落到一半时,马上跳车——”
在说话间,车子悬空落下,坠向黑夜中的江水。
萧遥屏息凝神,在惨淡的月光中辨别车子距离江面的高度,见差不多了,马上叫道:“跳——”同时提起自己的包,纵身跳了出去。
第二个毫不犹豫地跳出去的,是对萧遥全身心信任的奚昭。
陈信和林临虽然相信萧遥的为人,可是在危险来临的一刹那不像奚昭那样,能够无视自己的一切学识听从萧遥的,所以反应起来稍微慢了些——他们在车子即将落到江面上时,才跳了出去。
萧遥落入了水中,感觉到水面拍打在身上时的疼痛,所幸她计算得当,这种疼痛在可忍受范围内,甚至不会影响她的动作。
可是,现在是大冬天,她身上穿的是棉袄,很快她便感觉到自己正在往下沉。
萧遥马上将包放一边,不顾冰冷刺骨的江水,快速解开棉袄和大氅——她一边脱衣服还一边打量四周,可看了一圈,都没看到奚昭、陈信或者林临任何一个。
此时虽然是冬天,但是江水挺大,萧遥不由自主地被水推着往下。
当她终于费力地脱掉沉重的棉袄和大氅时,已经冷得受不住了,连忙扯过浮在水面上的大包,划水让自己动起来,同时打量四周,辨别方向,朝着岸边游去。
正在这时,岸边传来脚步声以及枪声。
萧遥连忙调转方向,往另一边游去。
此时江边有不少停泊的摆渡船,萧遥想了想,往影影绰绰的摆渡船游过去。
在一条摆渡船的阴影里,萧遥看到有一物正在缓缓下沉,几乎没顶,连忙游过去。
近了,发现正在下沉的是失去了意识的奚昭,萧遥顿时急得不行,连忙伸手去扯奚昭。
可是奚昭身上穿了大衣,此时沉沉的,如同巨石一般,萧遥根本拉不动。
摸到奚昭开始发冷的手,萧遥知道,若不及时将奚昭弄上船急救,人怕是救不回来了,连忙一手抓着一条摆渡船,一手死命将奚昭的人往上翻。
终于将奚昭的身体转向上时,萧遥快速脱掉奚昭的厚衣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原本冷得发抖的萧遥,由于担心和焦虑,竟出了一身的汗。
终于将奚昭拖上摆渡船,并进入船中藏起来时,萧遥已经感觉不到奚昭的心跳了,就连他的身体,也冷得像冰一样。
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
奚昭死了?
萧遥连忙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将手探向奚昭的颈侧。
意识到奚昭还没彻底死去,萧遥连忙给奚昭做心肺复苏——一切动作仿佛都曾做过许多次,她此刻做起来,仿佛信手拈来一般。
当终于听到奚昭咳出嘴里的水,萧遥终于松了口气,连忙去翻自己的大包。
她由于身份特殊,身边总是多带一套衣服的,此时正好用得上。
萧遥将厚衣服盖在奚昭身上,自己又悄悄下船去找陈信以及林临。
江中另一侧仍然有隐约的人声和枪声传来,显然还有人在江边守着排查。
萧遥放轻了动作,在摆渡船间一边隐藏自己的身影一边探看有限的范围。
在第三艘摆渡船不远处,萧遥又看到浮在江面上的人影。
她连忙游过去。
当将轻易地将浮在水面上的人翻过来时,萧遥知道,这一定不是陈信或者林临中的任何一个——这显然是死去多时的浮尸,所以才能轻易翻过来。
萧遥刚要离开,发现不远处阴影里,有好几具浮尸,不由得叹了口气。
失足落水的、饥寒交迫的,无钱下葬的,这条江上的尸体,着实很不少。
萧遥检查了所有的浮尸,确定没有陈信和林临,这才离开,再次在江中寻找。
又找了大概二十分钟,萧遥知道,这个时候即使找到人也无用了,只得往回游。
这时砰的一声响,萧遥不远处的一具浮尸被子弹打中了。
萧遥心中凛然,那些人连浮尸都要打一枪,显然是宁肯杀错也不肯放过。
她马上将本来就轻的动作再一次放轻,悄悄地回到安置奚昭的那艘摆渡船上。
上了船,萧遥浑身发抖,连忙从大包里翻出自己的单衣,走到摆渡船用帘子隔开的另一侧换上,又将新的喉结重新贴上去,摸了又摸,确保装好了,这才出去,将盖在奚昭身上的棉衣棉裤穿上,至于大氅,仍旧留给奚昭盖着。
做完了这些,萧遥连忙小声唤醒奚昭。
奚昭听到萧遥的声音,连忙睁开眼,一把握住萧遥的手:“你没事。”
萧遥忙点头:“我没事。外面的人正在搜查,我们得赶紧走,不然会被逮住。”迟疑片刻又道,“很抱歉,我没找到陈信和林临,只在水中找到你。”
奚昭仿佛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恍若梦中的状态中撤离,声音沙哑地道:“陈信会水性,应该没事的。”
说完翻身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萧遥的一件大衣,心中暖了暖,见萧遥只穿着棉袄与棉裤,连忙将大氅递给她:“你快穿上。”
萧遥道:“你的衣服湿了,这件大衣你披着吧。不要推让了,我们得赶紧走。”一边说一边收拾自己和奚昭的湿衣服。
奚昭过来帮忙拧掉衣服上的水,将所有衣服都收好,就和萧遥小心翼翼地从一艘摆渡船跳到另一艘摆渡船,最终来到江边,上了岸。
上了岸之后,两人担心路上有埋伏,没敢往原本要行进的方向走,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走。
走了一个多小时,萧遥来到郊外,选了一户人家,由萧遥去敲门借宿。
两人都在水中泡了一段时间,走了一个多小时时也是被冷风吹,冷得不行,成功借宿之后萧遥拿出钱托主人家烧热水和煮姜汤,喝了姜汤又洗了热水澡之后,马上躺进了被窝里,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夜,很多人没睡着。
罗馨一直密切关注着兰夫人的动静,当知道兰夫人行动时,马上派了人去支援奚昭,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兰夫人在江边居然也安排了人,因此得知奚昭的车子落入江中时,她眼前发黑,要不是心志坚定,马上就厥了过去。
扶着丫鬟的手,让身体不再晃时,罗馨忍住心中的悲伤与滔天怒火,将手中的人分成三拨,一拨去将奚云珠带过来保护好,另两拨这分别去绑兰夫人和奚云梦。
在焦灼的等待中,罗馨首先等来了奚云珠。
奚云珠看到罗馨脸色难看,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罗馨强忍悲伤,将事情简单跟奚云珠说了。
奚云珠当即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过了一阵,去拿兰夫人和奚云梦的人都空手而归,有的人身上湿漉漉的,趴在地上直发抖。
罗馨冷下脸:“怎么回事?”
去拿奚云梦的人小心翼翼地道:“路上遇上了云瑶小姐的丫鬟翠竹掉湖里了,云瑶小姐让我们去救,我们不肯,她自己去救,也落入湖中,我们便只好去救她了。等救了云瑶小姐再去云梦小姐那里,发现云梦小姐不在屋里。”
罗馨阴沉的脸上,露出了恨意:“好一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奚云珠难以置信地看向罗馨:“娘,她是故意的?”
罗馨的声音冷得像冰渣:“云珠,你记住了,奚云瑶不是你的姐妹,只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说完看向去拿兰夫人的那一支小队。
那一支小队遇上了二少爷奚旸,奚旸以外男不得去兰夫人的院子为由,联合了一些仆妇拦住了路,同时将院门锁上,等他们终于闯过去,兰夫人已经不在园中了。
奚云珠咬牙切齿:“奚旸和奚云瑶这对白眼狼,他们不得好死!”
罗馨的身体晃了晃,若不是有人扶着,差点就要倒在地上了。
奚云珠吓坏了,连忙去扶。
奚暄在书房中忙公务,正准备回去休息,便听手下人急急来报,说兰夫人动用了他的人对奚昭下手。
听到这消息,奚暄眼前一黑,忙问:“你说什么?”
来人马上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奚暄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太太是否知道?”
来人忙道:“三公子连人带车,坠入江中,在江面上搜索的人,都没找到三少和他的手下,还有那位萧先生。”
奚暄原本沉到谷底的心,瞬间如同打了气的气球,一下子飞到了空中。
奚昭居然死了!
这个眼中钉,居然死了!
真真是,大快人心啊!
来人见奚暄出神,马上问道:“大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奚暄马上回神,说道:“一定要保下兰夫人,别让太太先拿了兰夫人。”只要他|娘没有落入太太手中,以父亲跟娘的青梅竹马情义,只要他和娘好生求情,未必会绝情到杀掉娘的。
毕竟奚昭已经死了,父亲只剩下他和老二两个儿子,绝不愿意跟他彻底生分了的。
手下迟疑:“可是我们不方便去后宅。”如果他们敢去,大帅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奚暄点了点头:“我和少夫人去。”说完,马上带上几个人回自己的院子。
哪知刚走出没几步,就看到奚旸一脸笑容迎面走来。
奚暄似笑非笑:“二弟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自从奚昭拿出了手|枪,奚旸的态度,就变得有些暧昧起来,奚云瑶亦然。
奚暄认为,奚旸和奚云瑶这种墙头草的行为太卑劣了,所以对奚旸和奚云瑶心里都很有想法。
奚旸笑了起来:“大哥说来该感谢我。”说完见奚暄脸色不变,知道他厌恶自己没有坚定立场,而是在奚昭拿出手|枪之后倒向奚昭,但假装没看到,继续道,
“方才我去看云瑶,见妇人手下一个婆子凶神恶煞的带人去兰夫人院子,连忙拦了下来,并让人悄悄将兰夫人送到大哥的院子了。后来遇上云瑶的人,得知太太还派了人去拿云梦,幸而云瑶机灵,不惜自己掉落湖中,拖延时间,救了云梦。”
奚暄担心的,就是兰夫人被罗馨先行拿下,听到奚旸这话,顿时一喜:“老二,你说的是真的?”
奚旸点头:“千真万确。”又一脸情真意切,“为了保护兰夫人和云梦两个,我连云瑶落水都没去看,先将她们送到大哥的院子里。不过太太手上有人,我自己是护不住的,接下来,还得靠大哥。”
奚暄得知亲娘和亲妹子都没事,倒是奚昭死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笑着说道:“二弟,大哥会记住你和云瑶的恩情的。你们且等着——”
奚旸笑道:“我们是兄弟,大哥何必客气。”又道,“兰姨娘和云瑶恐怕受到了惊吓,大哥还是快些去安慰他们罢。”
奚旸赶着回去确定自己亲娘和亲妹子都没事,当下点点头,又跟奚旸说了两句感谢的话,便回去了。
回到自己院子,奚暄看到惊魂未定的兰姨娘和奚云梦,见她们虽然被吓着了,但都没有受伤,彻底放下心来。
苏挽晴见他回来了,连忙问:“奚暄,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奚暄心情很好,坐下来,将今晚发生的事告诉苏挽晴。
苏挽晴听了,神色复杂,久久没有说话。
她吃惊,但吃惊之余,心中又如同火烧一般难过。
那个英俊无双的奚昭,居然死了。
他怎么就死了呢?
兰姨娘也有点儿吃惊,她只是叫人见机行事,没想到他们如此机灵,知道将奚昭的车子撞下江中。
她回过神来,见苏挽晴神色不对,不由得有些不满:“你这是什么表情?”
苏挽晴回神,见不仅兰姨娘看自己,就连奚暄也在看,心中一个咯噔,忙压下难过,一脸吃惊地道:“我只是太吃惊了,娘不仅动手,还成功了。”
兰姨娘心中得意至极,再听到苏挽晴这话,不由得飘飘然道:“你们别少看我了,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跟了大帅那么多年,总有些手段的。”
奚暄赞了兰姨娘几句,旋即又道:“也不一定成功了,或许奚昭命大,没死呢?”
兰姨娘笑道:“这样的冷天,他连人带车落入江中,怎么还有生还的机会?”又不满地看向奚暄和苏挽晴,“你们也是傻子,竟打着让云梦嫁给那个姓萧的小白脸,可气煞我!”
苏挽晴连忙说道:“并没有这个意思……”
奚暄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
苏挽晴见兰姨娘还是很不痛快,知道这女人说不得将这笔账算在自己身上,当下连忙夸赞兰姨娘,“娘当真是女中诸葛,竟能算计了奚昭。”说着,到底敌不过心中痛楚,连忙垂下眼睑。
兰姨娘看向苏挽晴:“你也认为,奚昭必死无疑?”
苏挽晴点点头。
奚昭原本运数就不好,早早去世了。
这次大冬天的,连人带车落入了江中,哪里还有可能生还?以他的运道,说不得连尸体都找不着了。
兰夫人见这个向来能干的儿媳妇也认同自己,心情飞扬起来,对奚暄说道:“横竖已经这样了,我看不如斩草除根罢。”
奚暄吓了一跳:“娘的意思是?”
兰夫人面容阴冷:“她儿子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送他们娘儿三个一家团聚呢。”
苏挽晴听了,有些迟疑:“大帅知道了,若怪罪下来该如何是好?”
兰夫人轻笑一声,道:“太太和云珠都死了,没有人找我们算账,我们再跟大帅哭一哭,大帅已经没了一房妻儿,难道舍得再弄死我们?若太太和云珠活着,跟大帅哭闹起来,我们反而有点麻烦。”
苏挽晴和奚暄觉得这分析很有道理,当即相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兰夫人见儿子儿媳妇都点头认同,便道:“所谓趁热打铁,快去罢。”
奚暄心中一片火热,奚昭已经死了,只要罗馨和奚云珠也死掉,那么这个大帅府,就是自己的了。
就算父亲一时不肯放权,他也可以从奚大少变成奚少帅,这是质的飞跃。
再者,罗馨死了,父亲气过一阵,肯定会将娘亲扶正的,到时,自己便是父亲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了!
想到这里,奚暄马上出去命手下集结自己留在城中的人马。
可是人刚集结回来,就见奚大帅回来了。
奚暄心中凛然,忙让集结的人离开,自己笑盈盈地迎了上去:“爹你怎么回来了?”
奚大帅已经看到奚暄集结的人了,见奚暄迎上来,一巴掌就抽了过去:“你这个狗东西,有出息了啊,居然杀害兄弟和嫡母!告诉老子,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是不是下一个,就轮到你的老子我了?”
他越骂越怒,见奚暄捂住被打的脸惊愕地站着没有说话,便抬起一脚踢了出去,“狼心狗肺的东西!”
奚暄猝不及防,被奚大帅一脚踹了出去。
他倒在地上,才想起要辩驳,连忙擦去嘴角的血丝,艰难地爬起来跪着:“爹,没有这回事,你误会儿子了!”
奚大帅满脸怒容地看向奚暄:“没有这回事,你集结人回来做什么?”
奚暄绞尽脑汁:“是……是母亲,不知从哪里听了谗言,认为娘下手毒害三弟,所以要绑了娘和云梦,还有钰儿,我怕出事,所以集结人手过来保护娘和云梦。不过看到爹回来,知道爹会主持公道,所以马上让人散了。”
之后又赌咒发誓表示自己没有异心。
奚大帅只是收到罗馨的传讯,说奚暄要杀奚昭才急匆匆赶回来的,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此时听了奚暄的辩解,想着他和兰姨娘断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杀奚昭,又加上打了一巴掌和踹了一脚出气,心中怒意稍歇,便说道:
“你且别急,此事我定会细查,查出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现在,给我滚回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来。”
奚暄连忙乖乖听话回去。
一回到自己大院子,马上将奚大帅回来和奚大帅对他动手这事说了,说完之后担忧地看向兰夫人:“娘,我因着想斩草除根,没来得及扫尾。你用了自己的人,又动用了我的人,只怕很容易被爹查出来。”
兰夫人眉头皱了皱,道:“你赶紧给你舅舅送信,让你舅舅力保我们。”
苏挽晴忙问:“除此之外,我们还要做什么?”
兰夫人看向她和奚暄:“你们记着,我来到这里之后一直在哭,说自己是冤枉的,好不容易被你们劝得收了泪,沉默地回房休息了。”
苏挽晴和奚暄连忙记下这些。
兰夫人道:“好了,我们先去休息罢。”
她刚站起身,就被奚云梦一把拉住:“娘,你为什么要杀害萧遥,为什么?”
兰夫人见奚云梦仿佛疯了似的,连忙挣脱她的手:“他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商贾,你难过什么?云梦,我实话与你说罢,他没有家世,我是断不许你嫁给他的,你死了这条心罢。”
奚云梦气得一把推开兰夫人:“你怎么可以这样狠毒?”
兰夫人没有心情安慰奚云梦,见她发疯,一巴掌便打了过去:“给我闭嘴。”说完看向苏挽晴,“看好云梦,不要让她胡说八道。”
苏挽晴经过今晚,很是明白兰夫人是个狠茬子,哪里敢不听她的,当即马上点头答应。
奚大帅面色沉痛地正去罗馨那里问究竟,看到罗馨拿出来的所谓证据,沉吟着不说话,半晌才说道:“这些证据,并不是那么硬,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自己查。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另外,当务之急,便是派人去找昭儿。”
罗馨心里怨恨奚大帅到此刻,还隐隐袒护奚暄和兰夫人母子,心中恨极,不过她心里也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奚昭没死,恨不得派出所有人手去找奚昭,因此忍下心中的愤恨,点了点头。
这笔账,她记着,先找昭儿要紧。
若确定昭儿已经去了,她便是拼着自己的命不要,也要拉着奚大帅、奚暄和兰夫人几个下地狱,还有奚旸和奚云瑶两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奚大帅见罗馨同意,便站起身,准备出去派人到江中找奚昭。
奚昭是他的儿子,生得好,从小也争气,他心里,还是颇为看重这个儿子的,骤然知道这个儿子极有可能已经去了,他心里也难受。
这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奚大帅的亲卫进来,说道:“大帅,大公子说兰夫人上吊了,需要请大夫,希望大帅准许他派人出去。”
奚大帅吃了一惊:“兰夫人上吊了?救回来了没有?”说完想起罗馨还在这里,马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改口,沉下脸说道,“她倒还有一点羞耻之心。”
罗馨平素里能忍耐,可是此刻自己儿子生死未卜,害自己儿子的贱人居然还玩这一招,她再也忍不下去了,冷冷地道:“这哪里是羞耻之心,分明是畏罪自杀!”
奚大帅忙道:“若当真是她所为,我必不会饶她的,夫人放心。”
次日傍晚时分,奚大帅派去找奚昭的人,在江上捞了不知多少尸体,都没见着奚昭几人的,倒是找到了已经被江水推到下游的车子。
车子里挂着一具被鱼类啄食过是尸体,脸都被吃没了,看不出样貌如何,看身高和体型,倒是像萧遥。
奚大帅知道这消息,料想若这当真是萧遥,奚昭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心情十分沉重,叫人不许告诉罗馨。
可罗馨还是从娘家兄弟那里知道了,她悲伤得难以自持,当即厥了过去。
不过她毕竟是个性格极为坚韧的女性,只是晕过去一小会儿便醒过来,着身边的人继续帮忙打捞,并随时跟舅老爷联系和交换消息。
独自待了一阵,罗馨想起自己打听到的消息,眼神渐渐坚定下来,开始写信。
信写好了,她命心腹悄悄带出去给娘家。
兰姨娘那个贱人只是假装上吊,奚大帅便紧张得跟什么似的,马上请了大夫过来给她治病,连半句责难都没有,这样的男人,是靠不住的,她得及早为自己做打算才是。
第二日,继续打捞,可是仍然没有打捞到奚昭、陈信和林临的尸体。
许多人都在暗中讨论,这江水虽然不算湍急,可是距离入海口并不远,说不得,人已经被水推进大海里了。
罗馨听到这种讨论,身体打晃,脸色惨白,几乎站不住。
朱小姐红着眼睛上门来,呜呜咽咽地跟罗馨哭了一场。
罗馨见了,心中后悔自己由着奚昭来。
如果她态度强硬一些,让奚昭早些结婚,此刻说不得有孙子了,这好歹也算是个安慰啊。
第二日就是罗馨的生日了,可是临时出了这样的事,罗馨毫无心情,生日宴自然是没有的。
奚云珠在花园散心,遇见奚云瑶,想起她做的白眼狼事迹,新仇旧恨涌上来,上去揪着奚云瑶就是接连几巴掌。
奚云瑶被打蒙了,回过神来之后大怒:“奚云珠,你凭什么打你?”
奚云珠恨极,又是一巴掌打出去:“因为你是个贱人,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你们兄妹俩,都是畜生,畜生中的畜生!”
奚云瑶自来就因为自己出身不如奚云珠而心怀怨恨,如今见奚昭倒了,奚云珠和罗馨母子注定落魄,正暗爽呢,恨不得有机会嘲讽一番,让奚云珠看到彼此今非昔比的身份,没想到还没炫耀,就被打了,顿时怒不可遏,马上上前,跟奚云珠扭打了起来。
奚云珠有丫鬟帮忙,而奚云梦的丫鬟翠竹,记着罗馨的恩情,没敢对奚云珠吓死手,所以姐妹俩厮打,奚云珠大获全胜,打得奚云瑶掉了一颗牙齿,脸上也有几个指甲印。
奚云瑶特地不处理伤口,等奚大帅回来看,又有苏挽晴挑拨,再有兰夫人哭着说一定是因为奚云瑶和奚旸阻止罗馨拿她,招了罗馨和奚云珠的怨恨才挨打,话里一直暗示罗馨和奚云珠仗着嚣张跋扈。
奚大帅看到奚云瑶连牙齿都掉了一颗,心里也生气,可是想到奚昭去了,罗馨和奚云珠伤心难过,难免行事过激,便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太太和云珠心情很不好,你们去招惹她们做什么?”
说完不等几人再说,很快出去了。
苏挽晴几个气了个半死,不过想到罗馨和奚云珠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心情又重新好起来。
奚大帅想着奚昭去了,罗馨和奚云珠还不知道如何难受,便去看两人,得知罗馨心神疲惫躺着,便跟奚云珠说话。
说了几句,思及奚云瑶掉了一颗牙齿的惨状,便对奚云珠道:“云珠,爹知道你难过,可是这些事和云瑶无关,你不要把云瑶当仇人。”
奚云珠瞬间炸了:“她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就是我的仇人,我怎么不能把她当仇人了?难道要我像你一样,明知道兰姨娘那个贱人是杀害我哥的凶手,却还是决定包庇她吗?我没有你这样宽阔的心胸!”
奚大帅很生气:“你给我好好说话,贱|人这样的话,是你该说的吗?兰夫人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
“我呸,她一个姨娘,也配做我的长辈?她也不过是个卑贱的下人而已!”奚云珠愤怒地看向奚大帅,
“你一直偏心那个贱人,为此给我娘没脸,让我娘伤心。又偏心奚暄,把好东西都给奚暄,只给我哥一些别人不要的,如今我哥死了,你还一直护着兰姨娘那个贱人和奚暄,你根本就不配为人父!”
奚大帅大怒:“你胡说什么?我何时护着兰儿和奚暄了?只是如今一切还没查清楚,我不能冤枉了好人而已。”
奚云珠觉得他这是托词,跟他大吵起来。
父女俩大吵一场,彼此心中都愤怒至极,不欢而散。
罗馨两日没睡,好不容易昏昏沉沉地说着,被吵醒了,听到奚大帅和奚云珠吵架的内容,本来就如同死灰一般的心,彻底变成了一块坚冰。
她从床上起来,也没安慰奚云珠,而是给娘家兄弟打电话。
萧遥和奚昭听到乡民们说,奚大帅命人到江上打捞奚三少以及一起出行的人,便知道奚大帅回来了,当即就准备回去。
两人才遭遇了暗算,回去时也小心翼翼的,因为这份小心,两人发现似乎有一股势力在打听她和奚昭的消息,似乎不想他们回去。
因为这个,两人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决定打探一下,这股势力到底是谁的人。
两日后,两人还没打探出来,就听到整个沪市到处都在传大帅府兰姨娘和长子奚暄谋害奚昭,奚大帅明知实情却宠妾灭妻,护着兰姨娘和奚暄,不肯为奚昭报仇。
伴随着街头巷尾这些舆论,萧遥和奚昭还在报纸上看到文坛上很多名人都发文抨击和唾骂奚大帅因为女人而昏聩,不明事理,毫无半点将领风范。
文人的笔犀利起来,能叫人羞愧得自杀。
萧遥看了几篇骂奚大帅的文章,有点好奇奚大帅会不会自杀。
奚昭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从这个可以看出,自己母亲跟奚大帅闹翻了,才会让外祖家这样对奚大帅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的心一片冰冷。
这也说明,在奚大帅心目中,自己这个儿子,是没多少分量的——他都“死”了,奚大帅还舍不得处理兰姨娘和奚暄,可想而知,他们几个在奚大帅心目中的分量。
萧遥也想到这一点,知道奚昭心里必定难受的,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奚昭看向他,抿了抿薄唇:“我没事。”
萧遥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奚昭淡淡地道:“亲自回去讨回一个公道。”
萧遥点点头。
没有问如果讨不回公道怎么办。
她可以跟萧家脱离关系,可是奚昭的情况跟她不一样。
奚大帅家里,不仅有钱还有权,还有偌大的势力范围和一支军队。
让奚昭什么也不要就离开,未免不实际,便是她这个外人,只是这么一想,便觉得吃亏了——倒不是贪心,而是觉得,属于我的东西,凭什么让给奚暄和兰姨娘那样的东西?
萧遥和奚昭回到大帅府时,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奚大帅。
奚大帅满面喜色:“昭儿你没事,你还活着,真好,哈哈哈哈……”
萧遥看得出,奚大帅的喜悦,是不掺假的,由此可知,即使奚大帅和罗馨闹翻了,奚大帅对奚昭,还是有父子之情的,就是不知道有多深了。
奚昭看向奚大帅:“父亲,我回来,是想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奚大帅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半晌还是点点头:“进来吧。你遇袭这事,我也查得差不多了。”
半个小时后,奚家所有人齐聚一堂。
罗馨和奚云珠围在奚昭身边,不住地抹眼泪,脸上都带着后怕。
萧遥坐在一侧,不着痕迹地观察奚家的人。
兰姨娘眸子里带着几分惊惶,但也只是几分,并不像那些做了坏事被逮住的那样极度害怕。
奚云梦的脸上则带着喜悦,不时看向她。
奚旸和奚云瑶脸上都没什么表情,都低垂着头不说话。
奚大帅城府颇深,几乎没露出什么形迹,可萧遥还是看得出,他有些为难。
奚大帅见人都到齐了,便看向罗馨。
罗馨急着要为奚昭讨回公道,很快擦干眼泪,看向奚大帅。
奚大帅道:“昭儿遇袭这件事,我已经查清楚了。”说到这里,目光转冷,看向兰姨娘,“夏若兰,你自己说,还是由我来说?”
兰姨娘一下子跪下来,哭着说道:
“大帅,我说我这就说。我做这些,只是想除掉姓萧的,免得云梦总是惦记着他,甚至不顾自己的闺誉,我没想过要害三少爷的,只是没想到,误伤了三少爷,万幸三少爷没事。”
她哭得婉转,如同一朵被风雨璀璨的花儿一般,看向奚大帅,“大帅你也知道我,我虽然平素会吃醋,可是我对几位少爷,都是心存善意的,过去,也从来没有下过手。”
萧遥差点笑了出来,谋杀这样的大事,到了兰夫人嘴里,居然就变成这么一件小事了——当然,对她来说是大事,但对奚大帅和奚昭来说,或许就不算了。
果然,奚大帅看向奚昭:“昭儿,此事确实如此。”
奚昭一反过去彬彬有礼好说话的模样,神色一派冰冷:“这么说来,我便不能找兰姨娘寻仇了?”
罗馨也面无表情地看向奚大帅。
奚大帅咳了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当然不是。不过你也知道,这杀人与杀人未遂,毕竟不是一回事。再者,根据我的调查得知,开车将你们的车子撞入黄浦江的,和兰——夏若兰无关,是唐传使人做的。”
奚昭露出讽刺的笑容,目光冷冷地看向奚大帅:“兰姨娘是杀人未遂,将我的车子撞入江中的,是总统的小舅子的唐传,这么说来,我这仇,便不能报了?”
奚大帅被奚昭的目光看着,心里有几分愧疚,忙道:“我已经跟唐家交涉过了,唐家说,会给我们一个交代,愿意将西北的一片地让给你,作为这件事的赔偿。我想着,与其拿唐传偿命,跟唐家和总统先生交恶,不如拿一块地划算。”
他原本觉得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可是被奚昭的目光看着,却心虚起来,觉得对不住奚昭。
奚昭缓缓开口:“那么,对兰姨娘的处置呢?”
奚大帅看了一眼哀婉地看着自己的兰姨娘,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跟兰姨娘青梅竹马的过往,想起夏家小舅子跟自己说的事,心里很为难,可是他知道,即使为难,他也要给奚昭一个交代,当下便道:
“兰姨娘本来是要对付萧先生的,只是牵连到你,又加上你们都没事,倒也用不着她偿命。我看,我休了她,让她回她的娘家,你意下如何?”
奚昭冷冷地笑了:“不如何。”他转向奚大帅,一双眸子直直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不过你若要问我,我要她的命!”
奚暄马上开口:“三弟,还请手下留情。我娘不是故意要针对你的,只是不小心误伤了。”
一直被无视的萧遥缓缓开口:“所以就算兰姨娘要杀我,也算不上是什么罪,不用给我交代,是这个意思么?”
奚大帅和奚暄同时在心里点头,心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你不过是奚暄的手下,难道还够得上叫我们主子们给你偿命?
不过,两人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显。
奚大帅笑道:“你是昭儿的人,为人有本事,我很是欣赏。这次的事,累你受惊了,回头我备一份厚礼给你赔罪。”
他觉得,以自己大帅之尊,能给萧遥这样的人说赔罪,已经够给萧遥面子了。
奚暄也点头:“萧先生缺什么,只管跟我说,不拘是金银珠宝还是职位,只管跟我说。”
萧遥冷冷地看了这父子一眼,淡淡地道:“我都不缺,就缺一个公道。”
奚大帅似笑非笑地看向萧遥:“你年纪还小,还不懂事,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再说罢。”
萧遥笑了。
似乎,奚大帅和奚暄,都当她是一个无名小卒啊。
她现在的确是没有能力跟他们硬碰硬,但是,狙|击|枪在手,她不用硬碰硬,也能叫他们悔不当初。
想到这里,萧遥便不再说话。
奚昭却一下子将一只茶杯砸在地上,森然道:“我也缺一个公道!”
奚大帅和奚暄同时看向奚昭,很是不解。
刚才跟奚昭说时,也不见奚昭如此激动和愤怒,怎么这下突然就发火了?
奚大帅觉得奚昭不给自己面子,但想到这次的确是自己对不住他,便温言道:
“昭儿,你是男人,须知有时候要根据形势行事的,个人私仇,可以先放在一边。像唐传,跟他交恶,对我们都不好,极有可能会让其他势力趁机蚕食我们和唐家以及总统先生的势力,这没必要。至于你兰姨娘,是你的长辈,又不是真正针对你,更没有真的害了你的性命,你不如看在暄儿和钰儿的面上,就此算了?”
他越说越觉得应该如此,便继续道,“当然,此事对你有些不公平,所以爹会给你补偿的。这样,你不是一直想要一支军队的么?爹把钱有余那支给了你,你看行不行?”
奚暄听到居然要给军队,顿时不满了,刚要开口,才意识到这是要保下自己亲娘的,只得悻悻然地闭上了嘴。
罗馨听到是钱有余那支小队,马上意动了,忙给奚昭使眼色。
奚昭看到罗馨的眼神了,可是看了萧遥一眼,冷冷地看向奚大帅:“不——”
萧遥不知道钱有余那支小队如何,可是看到原本愤怒得要杀人的罗馨意动,便知道是很了不得的,见奚昭拒绝,忙一把扯住奚昭的衣袖,道:“既然奚大帅愿意赔偿,奚暄又是你的兄弟,我看不如算了?”
奚昭侧过头看向他,目光沉沉的:“你不必为我着想。此事我必为你讨回公道!”
罗馨马上明白,奚昭为了萧遥,是无论如何不会善罢甘休的,当下忙道:“昭儿,你不如听萧先生一句劝?父子之间,毕竟没有隔夜仇。”
这句话,她很艰难才能若无其事地说出口的。
和奚大帅或许没有隔夜仇,可是跟兰姨娘那个贱人,不说隔夜仇了,就是隔了一辈子的仇,也得记住并报仇!
萧遥听到这话,更明白,罗馨是很希望奚昭答应的,当下对奚昭道:“听我的,收下钱有余那支小队。”
奚昭看向萧遥,见他眸子里带着坚持,似乎恨不得自己点头,便冲奚大帅点了点头。
奚大帅笑着看向萧遥:“萧先生毕竟懂事。”
这件事就此了结,大家散了。
苏挽晴备了一份厚礼,亲自送去给萧遥,笑着说道:
“这件事真是对不住,幸而萧先生无事。这是一份薄礼,虽然不能表达尽我们的歉意,但也算我们的一份心意了。除了这份礼物,萧先生如果还缺什么,只管告诉我。对萧先生这样识时务的人,我和奚暄都很感激,必会尽量让萧先生满意的。”
苏挽晴身边的丫头道:“我们大少夫人和大少极少许人条件,萧先生有福了。不过,也该惜福才是。”
苏挽晴斥责道:“胡说什么。什么惜福不惜福的,有你说话的份儿?”
萧遥淡淡地对这一对唱作俱佳的主仆道:“礼物我收到了,你们走罢。”
苏挽晴没料到萧遥如此不给面子,当下收起脸上的笑意:“既如此,我们便不打扰了。”说完带着丫鬟离开,不再提让萧遥说要求的事。
离开萧遥的院子,丫鬟很不满地道:“那姓萧的,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苏挽晴也很是不快,她亲自去给萧遥道歉了,萧遥还如此傲慢,真是看不清自己的斤两。
难不成他以为,有几分才华,就真正可以跟她平等对话了?
苏挽晴嘴角扯起一个轻蔑的笑容,随后加快了脚步,道:“不必多话,回去收拾东西,送兰夫人回娘家。”
萧遥随手将苏挽晴送来的东西放到一边,开始做外出的准备。
这时奚昭来了。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进来了,深邃的目光凝视着萧遥:“萧遥,你不必为了我——”
萧遥拿起装狙|击|枪的大包,打断奚昭的话:“你愿意带我出门一趟,远远地目送兰姨娘离开么?”
奚昭一怔,目光旋即落在萧遥的大包上,俊脸上慢慢露出一缕笑容,但是很快,这一缕笑容又收了起来,他看向萧遥:“你不必在人前委屈自己,我可以帮你争取的。”
他不愿意看到任何人轻视萧遥,不将萧遥当一回事!
萧遥笑了起来:“一举两得,不比只得一个好处强么?”
奚昭没有笑,他握紧了拳头,良久才道:“走吧。”他还是不够强,所以才要萧遥受委屈。
坐在车里,萧遥道:“我需要高楼,以及视野开阔的地方。如果离你家里近,那就更好了。”
奚昭道:“那就钟楼吧。我们去江边打捞陈信和林临,途径那里。”他说到最后,声音有些艰涩。
萧遥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陈信和林临如今怎么样了。
打捞陈信和林临这个理由是很好很合理的,最起码不会让人怀疑她和奚昭刚活着回来为什么马上又外出。
不过,她看向奚昭:“你知道他们出门的时间么?”
奚昭点头:“一个时辰后,他们会去”
说到这里目光有些冷淡。
萧遥见了,便知道应该是觉得亏欠了奚昭的奚大帅定下的时间。
想到奚大帅,萧遥眯了眯眼睛。
如果不是担心奚大帅倒了,奚暄能马上上位,她就顺便干掉奚大帅。
一个时辰后,在江边走了一趟的萧遥跟奚昭悄悄地来到鼓楼上静静地潜伏着。
兰姨娘被奚云梦搀扶着走到门口,依依不舍地告别。
萧遥将瞄准镜瞄准了兰姨娘的脑袋。
她只需要轻轻按下扳机,就能要了这女人的命。
可是即将按下扳机的一瞬间,萧遥改变了主意了。
兰姨娘前半辈子过得太顺,太舒服了,她如果眼下就死了,那么就等于一辈子都没受过什么委屈。
这怎么可以呢?
萧遥轻轻移动枪管,对准了兰姨娘的左大腿,然后按下了扳机。
啾——
子弹激射而出。
奚暄见兰姨娘挤出笑容安慰自己,心里很难受——他的亲娘为他谋划,可是却因为事情败露,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逼走。
奚暄决定了,一定想办法让亲娘回来,等自己掌权之后,要让兰姨娘站到罗馨头上去!
奚云梦心里对兰姨娘有怨,扶她到门口,便松开手,站到兰姨娘对面。
兰姨娘有些不满,看奚云梦的目光有些发冷,她刚要开口,便感觉到左腿一阵剧痛,人也一下子飞了出去。
“啊……”兰姨娘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奚暄、苏挽晴和奚云梦几个惊呆了,连忙冲了过去。
可是才走出两步,就脸色惨白地站在了原地。
兰姨娘的左大腿跟身体,彻底分离了,分离处一片血肉模糊。
“呕——”奚暄、苏挽晴和奚云梦几个,都忍不住扭过头干呕起来。
呕了几下,生理反应过去了,奚暄厉声叫道:“快上来帮忙,送我娘去医院,你们几个,快过来——”
奚大帅觉得愧对罗馨和奚昭几个,因此没去送兰姨娘,但特地在前院的书房里看书,只是心神不宁,半个字都没看进去。
这时忽然听到外头大声嚷嚷。
奚大帅连忙开门出去:“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奴仆白着脸道:“大帅,兰夫人被袭击了,断了左边的大腿,大少爷马上送去医院了。”
奚大帅大吃一惊:“断了一条腿?”又万分愤怒,“到底是谁,居然敢在大帅府门口就下手?真是岂有此理!”
萧遥开了枪,这才对奚昭道:“我挨了一夜的冻,现在还觉得有些不舒服,所以,我不想让兰姨娘死得那么痛快,只是打断了她一条腿,让她饱受折磨而死。”
奚昭道:“你何必如此善良?若她运气好,活下来呢?”
萧遥笑着说道:“活下来不是更好么?失去了一条腿,她会觉得,活着比死难受。”
如果兰姨娘心理素质好,仍旧过得很开心,她到时再送兰姨娘一程好了。
说到这里,瞄准了急着要送兰姨娘去医院的奚暄,道:“你觉得我们被刺杀的事,当真和奚暄无关么?”如果有关,干脆也报了仇得了。
奚昭摇了摇头道:“我暂时不确定。不过,若奚暄也出事,我们很容易会被怀疑上。”
到时,就算因为没有证据,奚大帅不会动他,但是未必不会动萧遥。
奚昭想到这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阴翳。
他讨厌有人压在自己的头上,对萧遥造成威胁。
他讨厌弱小!
萧遥听了,便道:“那这次先算了。”她又跟奚昭说了一会儿话,见脸色阴沉的奚大帅出现在瞄准镜中,不由得笑了起来。
奚大帅自视甚高,没有把她这样的无名小卒放在眼内,现在却被无名人士挑衅到大帅府门口,直接打断了他爱妾的一条腿,想必心情很不美妙吧?
可惜,暂时还不能干掉这个奚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