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出了元宵才算是过完年,但从年初七开始所有的行业都陆续恢复,除了学校。
施杞之前报的自考还没开学,她还有一些准备的时间。
杨毅飞的母亲在出院后去了养老院,年也就是在养老院里过的。
杨毅飞自然是紧跟着陪同,这都多亏了丁胜男请的律师。
护工在护理过程中对病患手术的部位进行了二次伤害,家属因为气愤动手,性质就从故意伤害变成了民事纠纷。
再加上护工只是皮肉受伤,没有殃及要害。警察教育了,杨毅飞也赔了钱。
护工也因为这次纠纷被医院取消了合作,正是急需钱补贴家用的时候。
双方和解得很顺利。
施杞带着花去养老院看望过杨毅飞母亲一回。
老人住在单人里,每天到点有饭吃,有人陪护聊天,说是养老院,更像是一个修养基地。
每日养老院里都有人准时带她去做腿部的复健和聊天,她恢复得很好。
养老院里所有的公共区域都有摄像头的陪伴,在这里老人不会因为晕倒或摔倒而无人发觉。
这里确是比家更适合杨毅飞母亲居住的地方。
杨毅飞的父亲也年迈,照料起妻子根本不可能达到养老院的水准。
施杞也想开这样一家养老院,赚钱倒是其次,不亏本就行,可租金电费食材和雇佣的护工可都不便宜啊。
“这得小一万的吧?”
“没有,五千出点头。”
“五千?”
施杞是家政公司业务熟络的员工了。在南京一个住家保姆的工资都得六千起步,医院里的护工过完年也涨到了三百多一天。八壹中文網
一个老人住在养老院里一个月三十天包吃包住却只要五千块?
要知道施杞在南京租房都得快两千了。
“是啊,五千。”
“也太便宜了。”施杞感叹道。
虽然五千的价格也不是每个老年人的退休金都能承受的,但和当今物价结合了看起来,确实是便宜。
“养老院有政府补贴的。”杨毅飞解释道。
单人间尚且这个价格,普通的多人间就更便宜了。
大部分的老人都能负担得起。
南通的物价相比南京要低不少,尤其是房价,均价几乎是南京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程度。
如果在南通开一家养老院,那价格肯定能打到更低。
只要有政府补贴。
可怎么才能拥有政府补贴呢?需要什么样的资质?是所有的养老院都有政府补贴吗?施杞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些。
只是知道了她也没法立刻开一家养老院,她的梦想和她的当下还有着很长的距离,她要跨越的挑战还很多。
年后自考本科的学习就是她要完成的第一个挑战。
老人们盼望过年,老年人也最怕过年。
年里冷清的家会被血缘至亲的欢笑填满,但年里也是一年中温度最低,人最忙碌的时候。
身体虚弱的老人,有慢性病的老人,情绪激动的老人,都不容易跨过年关。
而年关后的春天,不仅是万物复苏,也是家政公司每年最忙碌的时候。
那些年前还精神抖擞的老人,在年后忽然间就衰弱成另外一个人,儿女们不得不给他们找上合适的护工,照顾他们的起居。
施杞的在回归工作后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单子一单接着一单,公司里合作的阿姨都快要不够用了。
就在这时,她接到了一个久违的电话,是王英瑶的女儿江顺打来的。
“小施啊,小包还没来啊,你有没有她的电话啊。”
“您没有她的电话吗?”
“只有微信,打了好几个都不接,她说好几天来给我妈妈洗头的。”
王英瑶,就是那个因为胆囊炎送去医院急救的老人,这会儿过完年的九十六还是九十七岁了。
她的固执和顽强,施杞历历在目。
她曾在医院里被医生判了口头的死刑,又在施杞的介绍下申请了政府失能老人的补贴,用起了免费的护工。
施杞听江顺说话的口气,王英瑶过得还算平稳,她熬过了年关。
“我给包阿姨打个问一下。”
“谢谢你啊,我都急死了。”
陪护的人是很容易溃败的,细碎的护理步骤里,每一件事看起来都是小事,但所有的事情叠加在一起,密密麻麻地压得陪护人无法喘息。
小事就成了大事。
他们十分需要他人的帮助。
施杞很理解江顺的心情,在包阿姨没有按时到达的时候,她所有的计划都因此打乱。
就像骨诺牌一样不可控制地蔓延倒下。
“阿姨你别急,包阿姨应该是路上有事耽误了。”
施杞挂了电话就赶紧给包阿姨打电话。
一个,没有人接,两个也没有人接。
施杞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下午一点十分。她赶紧查看了包阿姨的工作资料。
包阿姨一天做两户人家,早晨一户,下午一户。现在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到了江顺家里才对,可现在却联系不上。
施杞又看了包阿姨上班打卡的以往记录,有很多迟到经历,但时间都在十分钟以内,也有一些请假回老家的记录。
不过这些都是有交代的。
但这回不同,包阿姨和江顺说好了时间却没有按时到达,还不接雇主电话,也不接公司电话。
施杞找出了包阿姨早晨服务的雇主电话,拨打了过去。
“哪位!”听声音是个男人,语气不善。
这不是施杞负责的单子,她也是第一次和这个人打交道。
“您好,我是安护家政的……”
“你们人呢?光打电话有什么用?我就在医院等着。”
施杞懵了。
医院?解决?
“什么医院?”
“装什么糊涂?你们刚才不是刚打过电话?市中医院,来了再说。”
“请问包阿姨在吗?”
“她走不了,她必须负责。”
施杞意识到,事情大了。
左边是等着护工去洗头的江顺,右边是咄咄逼人的陌生雇主。
施杞挂了电话快速理清问题,先告知江顺两小时后她会去江顺家帮忙洗头,接着给孙璐打电话了解情况。
安护家政公司一共就两个家政联络员。这单不是施杞的,就只能是孙璐的。
“你是什么体质啊?你怎么给他打电话了啊?”孙璐烦躁声通过电波传来。
施杞解释了一通她是如何凑巧地撞上这件事,也了解到了包阿姨的状况。
是真的事情大了。
包阿姨给雇主洗脚,把雇主洗到抢救室了。
孙璐找了另一个护工去江顺家帮忙洗头,而面对纠纷的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不偏不倚的,再次落在了施杞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