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舒大贵还没彻底被贪婪与嫉妒蒙蔽了双眼,尚能理智思考。
他先是重重瞪了一眼还想说些什么的钱氏,直接将她还没说出口的话给憋了回去。转而又狠狠地怒斥舒雅道:“你给我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你还嫌给家里惹的祸不够大吗?”
舒雅不服,还想反驳:“爹爹,我......”
然而,舒大贵却懒得理她,对于这个不省心的孽女他早就已经放弃了,也不指望她能嫁个好人家帮扶娘家了,只盼着她别再出去给家里惹祸就阿弥陀佛了。
舒大贵将目光投向了始终恭敬站立在舒阳身边的冯淑慎,眼中划过一丝满意,阳哥儿这个媳妇算是娶对了。
也不枉他当年听说此女名声后便多方打听,等到确认其端庄品性后又多次登上冯家的大门,这才给阳哥儿娶到如此贤妇。
本人端庄守礼、名声好不说,自两年前嫁进舒家以来,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侍候公婆、劝导夫君就没一样做的能让人挑出错的。
就连舒雅这个孽女这两年在她的约束下也没再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来。
关键是人还有脑子!
这也是舒大贵放心将家中内务全权交给了这个儿媳妇的原因,实在是媳妇闺女都太不省心了。
“阳哥儿媳妇,这件事你怎么看?”
从自身经历出发,舒大贵充分体会了一个聪慧理智的当家主母对于一个家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所以此刻问起话来也存了考校之心。
面对公公的问话,冯淑慎没有丝毫慌张,她恭敬福身,言简意赅道:“儿媳觉得咱们此次不该去。”
“哦,为何?”
冯淑慎此话一出,在场的二房众人都朝她看去。钱氏和舒雅是愤恨、恼怒,舒阳则是疑惑。
成亲这么久以来,他是知道自家娘子的聪慧,很多事情都有独到的见解,所以他平时遇事也愿意多听听娘子的意见,此时自然也不例外。
感受到夫君望向自己眼神中的信任,冯淑慎心下一甜。不由再次为当初自己当机立断向舒姑娘...哦不,现在是丰裕侯了,向丰裕侯求助而感到庆幸。
她可是听说了,就在她嫁人后没多久,那位继母早先给她相看的陈公子就因为重病不治一命呜呼了。听说有好几个伺候他的下人也受他连累得了肺痨,如今下场可想而知。
当初若不是丰裕侯出手,这柳枝巷舒家又如何会注意到她?
她如今得公公看重,夫君敬重,即便不得婆母小姑所喜,但有了家中大小男主人的支持,依旧在舒家站得稳稳的。
此时丰裕侯家中大喜,她自然不能让这两个人去捣乱。
如此想着,冯淑慎条理分明道:“儿媳是这么想的,一来大伯那边没请,我们就贸贸然过去了于礼不合,万一再惹了大房不快就得不偿失了。
二来,因着前头的事大伯一家虽与咱家断交,但血脉是断不了的,只要咱们不再重蹈覆辙,那边看到了咱们的态度,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有一天便能消了气。
到时咱们再想法子与大房重修旧好也不迟。
咱家只要不再惹了那边的恼,凭着这份血脉关系,外人也总能多两分忌惮。”
最后一句算是说到了舒大贵的心坎里,他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儿子儿媳道:“为父也是这么想的,此次咱们就不去了,但礼还是要送到的,阳哥儿媳妇记得安排一下。”
见冯淑慎点头,他又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这段时间看好你妹妹,别让她出去!”
还不知有人已为自家解决了一场麻烦,好巧不巧的,此刻周氏也正和舒颜提到了二房。
“不知道二房的人这次会不会又过来闹事,要是他们真过来了,偏偏这次咱们还不好赶人,不然别人就该说咱们得志便猖狂,六亲不认了。”
对此,舒颜倒是不担心,她笑着安抚周氏道:“娘,你放心吧,这次他们不会过来的。”
对于冯淑慎,舒颜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见周氏还是将信将疑,舒颜只是笑笑,也不再解释。
今天两个孩子第一天去范仲淹府上读书,现在时间已到了下午,眼见着就到了孩子们下学的时间,舒颜觉得自个儿作为家长还是有必要去接一接的。
当然,以后还有没有这种福利就要看她的心情了。
让下人套了马车一路行至范府,这里是历任杭州知州所住的官宅,范仲淹上任后也没有另寻别的住处。
当初上任时,由于事态紧急,范仲淹是一人带着随从匆匆上任的,如今一切都走上了正轨,他便将家小都接了过来。
舒颜上门时,招待她的便是范夫人李氏。
李氏年纪约摸30多岁,和范仲淹年龄仿佛,是个相貌清秀,气质亲和的女子,她一见舒颜便笑意吟吟地迎了上来。
“真是稀客啊,你今日怎么想到要登门了,可是来接两个孩子下学的?”
要说李氏是怎么认识舒颜的,这事说来也简单。
身为杭州府当之无愧的第一夫人,李氏的职责可不光是为夫君打理后宅就完了,搞好夫人外交也是必不可少的。
作为此次灾情中表现最亮眼的女子,舒颜很轻易就入了李氏的眼。
在之后的接触中,又觉得对方的性子颇合自己胃口,一来二去,两人自然而然就熟了起来。
如今舒颜的儿女又成了范仲淹的弟子,在李氏看来,这关系自然就更近了,此次见人上门,她也不再客套。
“李姨说的哪里话,那两个小崽子能跟着范先生读书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今日不过是想李姨了才特意过来看看,接他们不过是顺带罢了。”舒颜笑道。
既然李氏有意交好,舒颜也没有往外推的道理,毕竟自家孩子还要在人家家里念书,打好关系总没错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间,两个小崽子终于下课了。在拜别师父、师母后,两小只乖乖的跟着舒颜上了马车。
对于舒颜会来接自己,两小只都显得很开心。
“今天上课感觉怎么样?”马车中,舒颜问已经捧着点心吃了起来的两小只。
“范师很博学,讲东西深入简出,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老师。就是儒家那味儿太重了,儿子不是很喜欢。”
舒政说完,舒玟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关于这点,只要想想两人前世的时代背景,舒颜就不觉得意外了。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感到马车停了下来,算一下上车时间,应该还没到家。
舒颜敲了敲车门,询问车夫,“怎么回事?”
“姑娘,外面有个奇怪的男子说想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