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即将上任的东宫侍讲,王安石自然知道两位殿下和丰裕侯府的关系,对于有丰裕侯府的人上门倒不觉得奇怪。
真正让他感到诧异的还是对方的消息来源,他们刚刚回京,且此事他并未与任何人说过。
他看着面前自称是丰裕侯府管家的人,疑惑的问道:“不知贵府是从何处得知在下于上京途中所发生之事?”
就知道他会问这个,舒全笑着反问道:“王侍读在进京路上是否为一姑娘所救?”
王安石心下一动,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张清丽的面容。
“不知这位管家说的可是周姑娘?”
顾虑到女子的名节,他没有爆出周惠的名字。
那就是没错了,舒全呵呵一笑。
“周姑娘和舒家是表亲,此次进京来时为了看望我家侯爵娘子。她见到娘子后无意间说起路上发生的事情,我家娘子听她提起王侍读的名字,便让在下过来看看,可有什么是能搭把手的。”
说话间,王安石已让开身位将人迎进了大门。
舒全进门后,眼神有意无意地打量着眼前的小院。
一进的小院,几乎一眼就能看清全貌。
院中布置相对简单,谈不上什么景致,但被却打理得格外干净利落。
园中除了王安石这个主人外不见有任何女眷的身影,只两个下人模样的男子在忙着整理东西。
舒全朝身后招了招手,立即便有几个舒家的下人捧着东西走了进来。
他朝王安石拱手笑道:“这是我家侯爵娘子的一点心意,还请王侍读不要嫌弃。”
王安石怎么会收他的东西,刚要拒绝,舒全看出了他的意图。
笑着摆摆手,“王侍读先别急着拒绝,都是一些衣物吃食等,不过是一点心意。您刚遭了一小难,行李都被劫了去,我家侯爵娘子也是担心您这段时间生活不便,这才让在下送些生活用品来。”
“如此,就多谢丰裕侯的一片心意了。”
王安石听他这么说也不再推辞,左右他现在是真的需要这些东西,便招手让书童等人过来接手。
这时,又见舒全取出一个红封来,王安石下意识又想拒绝。
却被舒全不由分说地直接将红封塞到了他手里,“别的就不说了,这个王侍读可是万万不能推辞的,这是我家侯爵娘子代两位小殿下送上的束脩,太傅和其他侍读那里也是送了的。”
考虑到皇子公主求学与寻常学子拜师不同,因此舒颜并没有按照常规的拜师流程走。
但还是给所有教导两个孩子的人每人都送上了一份礼物聊表心意,毕竟礼多人不怪嘛。
舒全这么一说,王安石就更不好推辞了。
见他将东西手下,舒全便提出了告辞,不再打扰人家收拾屋子。
王安石还想亲自将人送到门口,舒全连忙推据,“使不得,使不得,在下自己走就行。”
开玩笑,这位王侍读就算官职再小也是官身,更何况还是自家殿下的半个老师。
人家作势要送那是人家客气,他要是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应下了,只会显得他猖狂。
要是传出去了,别人也得说是侯府没规矩。
就在舒全拔腿欲走之际,王安石下意识出声叫住了人。
“不知王侍读还有何事?”舒全问道。
王安石脸上划过一抹可疑的犹豫,随即笑问道:“敢问周姑娘现在何处落脚,她对在下有搭救之恩,等在下安顿好了,欲亲自上道谢门。”
舒全想到出门前自家姑娘吩咐的事情,再看眼前的书生,心下了然。
遂笑着说道:“巧了,表姑娘如今正住在侯府。不过表姑娘向来心善,当初救下王侍读应该也是举手之劳,更何况还有两位殿下的情分在,王侍读这么说就太客气了。”
说罢,他再次和王安石告辞,就带着人离开了王家。
直到走出了不短的路,他招来身后一个小厮,问道:“问清楚了吗?”
那小厮附耳小声答道:“问清楚了,那位王侍读至今还未成亲,也没有定亲。”
“嗯,知道了。”舒全暗暗点头,“记住,回去管好嘴不要乱说,知道吗?”
见小厮点头后,他才让人退下。
舒全回去将事情转告给舒颜后,舒颜很是诧异,她原以为王安石此次中榜回乡后必然是要成亲的。毕竟大登科之后小登科,这也是很多中榜学子的选择。
还没成亲吗?
那就......再看看吧!
……
总体来说,这几年大宋从上到下都过得不错,虽说在一些地方难免有些小灾小涝。
但随着红薯土豆等高产作物的逐渐普及,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无论是朝廷还是百姓应对起来都从容了不少,至少没有像往常那般造成太大的人员损失。
而在原本的历史上,从康定元年到庆历二年这三年中,宋、夏会在三川口(今陕西延安西北)、好水川(今宁夏隆德西北)及定川寨(今固原西北)展开三次大战。
此三战宋军皆先胜后败,以致国力大损,朝中求促和的声音不断高涨,再加上北边同样对大宋虎视眈眈的辽国。
大宋不得不承认了西夏建国的合法性,并年年奉上大量岁币,哪怕明知道这是资敌。
今生由于某位重生人士的提前布局,此时西夏已经不复存在,成了大宋的几个州。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看着这与前世孑然不同的光景,赵祯这才有一种自己真的是重来了一遭的感觉。
今生他不仅解决了宋夏之间的边患,朝局也在不断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他还拥有了前世梦寐以求的儿子。
一时间,赵祯只觉得连上朝都更有动力了。
这天一大早,赵祯在张茂则的服侍下穿戴整齐后,亲自来到了赵政所住的抱本宫。
此时赵政也已经洗漱完毕,正在宫殿前的空地上打拳。
赵祯并非武人,对拳法没有多大了解,却也能看得出儿子这套动作里暗含的刚柔并济之意。
他没有出声,就在边上安静地等着。
赵政一直将拳法打了三遍才停手,随手接过工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头上的薄汗,笑着迎上赵祯:“爹爹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