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的眼神。”
看到苏霖精神状态的巨大变化，山本树赞叹了一句。
不过，他脸上的赞叹神情也仅仅只是一闪而逝。
因为，神情决然的苏霖，再次持刀攻来。
相比与之前，现在的他挥出的刀锋变得更快了，同样也是更加清澈，就如同月夜之中掠过松林的山岚一般，无所不至。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
“不错...”
此时此刻，山本树的那沟壑纵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赞赏的神情。
他拔出长刀的同时，原本一直没有动弹的脚步，终于挪动起来。
碎步轻快行动，利用着身法之便，山本树那宛如道法自然一般的刀芒肆意间挥洒着，荡着清冽、刺眼的耀光，与苏霖迎面而来的锐利刀锋快速的碰撞在了一起。
刀刃交加，摩擦而出的耀眼火光，就如夏夜烟花一般，在空气中璀璨绽放。
“岩苇无心流——袈裟！”
山本树低喃一声，趁着攻击的间隙，出其不意的换成双手持剑，以斜45°角自上而下的迅疾出刀。
哐！
一声脆响。
这一刀虽然被精力高度集中的苏霖完全的挡了下来。
可是，在这个瞬间，他还是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力量在自己的刀身之上激荡汹涌。
巨大的重压之下，整个人顿时无法自控地倒步朝后退了一步。
而这种状况，显然正中经验老道的山本树之下怀。
“岩苇无心流——逆袈裟！”
一声低吼，双手持握着名刀：数珠丸恒次的苍髯老者，刀身再次以自下而上的斜45°角，朝着身体失控的苏霖斩来。
——袈裟与逆袈裟，其实是大部分剑术之中，入门级的基础挥砍攻击方式。
其先以正手一刀破开对方的正面防御，而接下来的一刀则是给予敌方重大杀伤的杀招。
而山本树砍出的这一刀。
其势之凶猛，其杀意之狂烈，更是无可匹敌。
完全就是饱含着要将苏霖彻底一刀斩成两断的决意！
此时此刻，就连一直在观战的安田绫，顿时都吓得花容失色，神经高度紧张间，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哼！”
一声轻喝。
只见生死一发之际的苏霖，在这个瞬间彻底激发了身体之内的所有潜力。
以一种远超于凡人的不可思议的反应速度与身体协调性，几乎是违背了物理学常理一般，硬生生的强行止住了自己身体此刻那股不受控制的惯性！
这种匪夷所思的现象，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是就如同与moba游戏里面嗖必须掌握的一种专业操作：“取消攻击/施法后摇”如出一辙。
几乎就在这个瞬间，他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率，飞速的抬起了自己的太刀！
同一时刻，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夺命之刃瞬息而至。
哐！
灼目的火星四散迸裂间，两把刀身剧烈的撞击在了一起。
刚猛强悍的力道，甚至震得苏霖的双臂都一阵僵麻。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丝毫不敢松懈。
仍旧拼尽全力握紧着手中的逆刃刀，与山本树面对面的拼刀对峙。
“非常漂亮的格挡！小子！”
面对面的拼刀之际，须发皆白的老者慨然赞叹道。
“承让~承让~”
苏霖微笑的回道，手底下的力道却是丝毫未有松懈。
时间缓缓流逝...
一秒...
两秒...
三秒...
双方就像约定俗成好了一般，同一时间同时卸力，分别后退了一步，将距离重新拉开。
接下来，两人谁也没有率先行动，而是各自握起手中的刀，斜斜的指着对方，锋尖对刃芒。
道场之中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默起来。
这种沉默，并非是两人干站着耗时间，而是一种心理上的博弈。
比的就是在如此紧张的对峙之下，谁能做到更加冷静果断。
“这老头...果然厉害...”
感受到自己手心、手掌与手臂处不断传来的酥麻胀痛，苏霖不禁暗中在心里惊叹道。
山本树的一招一式，虽然都极尽简单，但信手投足之间，无一不透露出一股返璞归真、大道至简的意味。
简单的入门级剑道，都能在他手上发挥出强悍如斯的威力。
这...就是剑圣的实力.....
注视着对方手中的那把闪烁着寒光的数珠丸恒次，苏霖在脑海中飞快的模拟出了数百次攻击起手。
但是无一例外都被他自我否决掉了。
只是因为，面前的山本树，实在是太无懈可击了。
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眸，仿佛能够看透这世间一切事物。
无所遁形、无能为力。
——恍惚间，甚至让苏霖的内心不受控制的产生了一丝动摇。
面对如此无解的对手，自己真的能够战而胜之吗......？
“......”
“——不！”
“——不对！”
心中的裂缝方才出现一丝征兆，苏霖当即咬了咬牙，在心中断然激励自己道。
“不可心生惧意！不可妄自菲薄！”
“越是这种时候，心，就越需要静下来。”
“既然理智的进攻策略都无法奏效的话......”
“那干脆就顺心而为吧......”
沉默间，苏霖出人意料的悄然合闭上了双眼。
“他...在干什么...？”
而看到苏霖的举动，站在远处观战的安田绫，当即不可思议的睁大着清丽的双眼，心中满是诧异。
面对山本树这样的强敌，居然还敢在对峙之际闭上自己的双眼？
——这小子究竟想要干什么？这也太托大了吧？！
相比于安田绫的震惊，时刻关注着苏霖态势的山本树，则显然淡定得多。
不过，看到苏霖此刻的状态，他那遍布皱纹的眼角，同样也涌现出了一丝惊诧。
“剑心为一？不...”
山本树在心中惊奇的想到。
“——好像还不止于此......”
就在两人暗自惊异的同时，此刻的苏霖，却感觉周遭的世界正在潜移默化间飞速改变。
风声、林涛声、鸟鸣声...声声平息。
直到最后，就连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都消失于无，整个世界就像被造物主按下了消音键一般，彻彻底底安静了下来。
此刻的心境，就如昨夜山间的傲月一般，清冽明澈、纯粹自然。
在这一瞬间，他真正做到了比剑心合一还要更高一层的境界。
——“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