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继申的训斥，雷雨等三人都惊呆了，骄纵之心全消。
周继申对自己的三名爱徒向来关爱有加，哪怕是一些重要的实验搞砸了，也没有说过如此重的话。
像今天这样狂风暴雨一样把爱徒痛斥一顿，三人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们不仅产生了怀疑，难道自己搞错了，陈远的确是绝世天才。
自己被发配去扫地洗衣，是因为自己的水平，只够扫地洗衣。
“你们赶紧回去。”周继申警告三位爱徒，“好好向陈总工道个歉。”
“刚才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也千万别让其他人听到。”
“要是被张志远那老家伙听到了，他马上就会带着徒弟，杀过来取代你们的位置。”
“好了，赶紧回去，不要耽误陈工做实验。”
骂了一顿后，周继申才将陈远的事迹，一一说给他们听。
听说陈远二十出头就搞定全世界几十年都搞不定的可控核聚变项目，三人一起大惊失色。
如今他们才知道，和陈远比自己是井底之蛙，小丑竟是我自己。
通话完毕后，三人灰溜溜地挂掉视频，局促不安地回到实验室。
陈远和谷若琳依旧在专心探讨方案，没空理会他们。
沉默许久，还是年纪最大的雷雨主动上前，低声说：“陈工，我们错了。”
陈远一愣，这几人怎么突然跑来找自己认错，他并不记得对方做错了什么。
看到他们闪烁的眼神和后悔的表情，陈远大概猜到了些端倪。
多半是跑到导师那里去诉苦，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顿吧。
“我们……我们去导师那里质疑了陈工……”殷小春低头说。
“做得很好，科学，就是在不断怀疑中进步的！”出乎意料，陈远不但没有批评他们，还给予表扬。
“敢于怀疑前人的理论，正是科学进步的根源。”
“牛顿怀疑上帝，才创造了经典力学。”
“爱因斯坦挑战经典力学，才开拓了量子力学的全新领域。”
“你们有怀疑精神，是非常好的事情！”
陈远并没有想看三人的洋相打算，而是觉得，这是一个增强小组凝聚力的机会。
这三人都是北大学生中的佼佼者，只要略加指点，水平必然会一日千里。
毕竟陈远调三名博士生过来，是希望他们能够尽其所能帮助自己的。
如果只要人打扫洗衣做饭，找个目不识丁的保姆也能做到，何须找博士生过来。
三人没想到陈远心胸如此宽广，不但不责骂，不嘲讽，还鼓励他们，一个个羞愧的低下了头。
“呵呵，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陈远安慰三人，“这几天，刚好我的研究也遇到了瓶颈，需要集思广益。”
“不如你们先尝试一下，手工制造一台托斯马克装置，当做练手。”
“不懂的问题，这几天我比较空闲，可以问我和谷教授。”
三人面面相觑，开什么玩笑啊，压根不敢接这个茬。
独立制造微型托斯马克装置，对三人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陈远看出了三人的胆怯，斩钉截铁地说：“我叫你们做，你们就做。”
既然陈远决定了，三人也只能硬着头皮照做。
他们随即发现，制造微型托斯马克装置，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困难。
前人之所以造不出来，那是因为缺乏理论基础和数据。
如今陈远已经把一切数据和理论都整理好了，还有样品给他们参考。
制造微型托斯马克装置的行为，严格来说，已经不能称为“制造”了。
准确的用词，应该是“量产”才对。
陈远也是不吝辛苦，多方指导他们。
“把激光发射器角度微调二十五度。”
“那边的分子膜厚度增加五微米。”
“底架还得加固一下。”
一周过去，三人不懂的就请教陈远，加上专心捣鼓，竟然真的给制造出一台微型托斯马克装置。
纵然远远不如陈远造的精细，根本不能用于实际操作，也勉强像模像样了。
最关键的是，这几人通过制造托斯马克装置，渐渐开始接触航天物理学的核心内容了。
从前陈远让他们核查验算，必须给出充足的数据，他们才能进行。
如今陈远只需要点出需要核查验算的部分，三人就能自动从方程式中，罗列数据，进行复查了。
陈远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这才算是三名真正得力的助手，而不是三具行尸走肉。
三人窥到了门径后，也是如饥似渴地吸收着新知识。
他们感觉，和陈远相处的短短两周，比在周继申手下几年学习到的东西还要多。
终于有一天，实验到达了拐点。
“你们把这张清单递上去。”陈远吩咐道，“让李教授立刻调来，然后继续补充库存，务必在一周内采购完毕。”
雷雨扫了一眼，上面都是些锎、铑、铱、钪、钇之类的贵金属和稀土金属，价格不菲。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普通的沙子、木炭和树脂等材料。
任凭雷雨想破了头，也想不出陈远要利用这些风马牛不相干的材料做什么。
他按照吩咐将材料取回后，发现在实验室造出的风洞中心，漂浮着一个看似普通的塑料容器，里面盛着某些酸性油脂。
在强大的风压下，塑料容器的外表不堪重负，很快开始磨损。
陈远不慌不忙，将领来的树脂，按照一定比例和其他材料调配后，再用机械手满满注入容器中。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容器中立刻发生强烈的化学反应。
然后，容器表面那些磨损的部分，竟然自动修补起来。
“可再生超聚酰亚胺！”雷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超聚酰亚胺是一种高分子材料，耐温性很强，可以禁受零下两百度到零上五百度的高温。
缺点是耐磨性不如金属，很容易被损毁。
如今陈远竟然研发成功可再生超聚酰亚胺，意味着这种新型材料，可以迅速覆盖发动机的表面。
这代表着，困扰世界航天物理界多年的发动机外壳材料问题，即将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