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阿五招呼也不打,直接杀了李浑,帐内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蔑尔乎更是当即暴怒!“你敢!”
“来人!”
“将此人拿下!”
呼啦一声。帐帘掀开,冲进来四名突厥侍卫,其中就有尔玛收服的千户长贺逻鹘,瞬间将阿五按倒在地。阿五倒也光棍。杀了李浑之后,直接扔掉手中一指长的短刃,束手就缚,全程没有一丝反抗。身为死士,阿五忠诚的执行了主人的命令。但他也不傻。在这突厥牙帐之中,想全身而退,完全不可能。甚至鲁莽的举动还可能会给主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阿五选择了弃械投降,免得给陆安带来麻烦。“敢在大汗面前动刀,而且还杀了大汗的客人,你找死!”
蔑匀乎抽出腰间弯刀,狞笑着走到跪在地上的阿五面前。陆安见状,心中大骇。就在这时,浦震突然站了出来,“蔑尔乎俟利发,且慢!”
蔑尔乎嘴角一撇,“浦将军,你有意见?!”
浦震镇定自若的走到对方面前,沉声说道,“不错!”
继而,浦震躬身冲着沙波罗可汗施礼道,“大汗容禀。”
“适才李浑对我家公子出言不敬,句句侮辱,诸位也都听到了。”
“别说阿五,就算是浦某一样是怒火攻心,恨不得将他当场斩杀!”
“阿五只是忠心护主,还望大汗念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饶他一命!”
然而,还没等沙波罗可汗有所表态,跪在地上的阿五却倔强的拒绝了浦震的好意,“浦将军,勿需多言,能为主人而死,是阿五的福气!”
“你闭嘴!”
浦震怒喝一声,转头又看向蔑尔乎,“更何况,阿五毕竟是安少爷身边的死士,他的生死,即便不由安少爷作主,也需要问问大汗的意思吧?蔑尔乎俟利发这么快就跳出来,莫非……你能代表大汗的意思吗!”
尽管蔑尔乎在陆安进帐之后,一直表现的极为强势,但当浦震当众揭开他的不臣之心那一刻,蔑尔乎还是慌了。恶狠狠的瞪了浦震一眼之后,蔑尔乎连忙转身,“大汗,下臣绝无对您不敬之意,只是,此人当着大汗的面,公然在牙帐之中行刺大夏使臣,实在罪不容恕!下臣一时激动,才命人将他擒拿的。虽然下臣有不是之处,但此人不经大汗允准,就杀了我突厥的客人,实为不敬,还望大汗允许下臣亲手斩杀此人,以儆效尤!”
直到此刻,沙波罗可汗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阿五,沙波罗可汗眯眼看向陆安,“陆公子,蔑尔乎说的不错,你这位手下行事实在有些过份。如果不处置他,本汗威严何在?”
蔑尔乎闻言大喜,再次提着手中弯刀,走到阿五面前狞笑一声,“嘿嘿,你小子的确是条汉子。只可惜,你跟错了人!下辈子眼睛放亮点吧!”
说罢,挥起弯刀直劈而下!“慢!”
“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蔑尔乎止住弯刀,同时看向陆安和尔玛。尔玛和陆安两人也在同一时间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不解之意。陆安没有想到,关键时刻,尔玛会帮着他出面,阻止了阿五人头落地的惨剧。尔玛也不例外。在她眼中,一向文弱的陆安,居然在这个时候,会为一名死士而出头!不过,只一念闪过,尔玛便站起身,来到了阿五面前,打量了两眼之后,又看向蔑尔乎。“蔑尔乎,刚才浦将军说过,此人是陆公子的死士,你可知道死士意味着什么吗?”
蔑尔乎摇头。“诸位叔父可知?”
尔玛又环视一周,看向两旁列座的突厥大人物。众人尽皆摇头。“浦将军,据闻死士盛行于中原数百年,不知能否为我们解惑?”
浦震眉头一皱,凝目看向阿五,郑重说道,“死士,即侠客。”
“或为大义而死,或为忠孝而死。”
“他们的身手不是最强的,行动方式或为突击,或为暗杀,但大都一击致命。”
“因为他们的眼中,只有主人的命令,完全没有个人的安危。”
“哪怕是面对比他们身手强大数倍的敌人,往往也能一击即中。”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们从来不会作出防守,只知为了完全任何而一往无前!”
“刚才各位也看到了,阿五击杀李浑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只听凭安少爷一人之令行事。”
“成功则甘愿赴死,失败也绝不苟活!”
“中原数百年来,大凡身份尊贵之人,大都豢养死士用以自保或执行某些特殊任务。”
“不过,后来的死士,大都因为受到某些牵制,或因为亲人受制,或因为被抓住把柄不得不成为死士。”
“所以, 近几百年来的死士,活着的唯一使命,便是毫无条件的执行主人的使命,哪怕是让他们当场自刎,又或者做出更加惨无人道的事,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也就是说,当他们成为死士的那一天,他们再无人身自由,只是主人身边的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浦震说完,牙帐之内,所有人再次看向阿五的眼神,或多或少的都变了。哪怕是一心想置阿五于死地的蔑尔乎也不例外。末了,浦震又淡淡的看了一眼蔑尔乎,讥讽之意毫不掩饰!“蔑尔乎俟利发,浦某不客气的说一句,刚才如果阿五不主动放下兵器,又莴或者安少爷一句话,你的下场将和李浑一样!”
“笑话!”
蔑尔乎闻言不屑一笑,“这么一个连人身自由都没有的家伙,会伤得了我?!”
“嘿嘿。”
浦震冷笑一声,“蔑尔乎,你我也曾交过手,你有多少斤两,浦某清楚的很。实不相瞒,如果单打独斗,两个阿五也不是我的对手。可如果阿五一心要杀我,除非我能保证五天五夜不休息不睡觉,否则,必死无疑!因为,作为死士,他们眼中只有任务,而不顾任何防守!只要被他们盯上,就好象被毒蛇盯上一样,不死不休!”
浦震这番话说完,蔑尔乎终于脸色巨变,下意识的退离了阿五面前一步。至于帐内其他人,一方面对阿五这种死士感到好奇,另一方面,又隐隐感到一丝悲怆之意……“唉!”
尔玛叹息一声,亲手将阿五扶了起来,又将旁边四名侍卫斥退了。“阿五。”
阿五平视着尔玛,面不改色。“阿五,你应该知道,这里是我们突厥牙帐。”
“在我父汗面前,公然动刀,并且还杀了大夏国使臣,此乃不赦之罪!”
阿五表情不变,平静答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息听尊便!”
“好!”
尔玛赞赏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要杀你,你无怨无悔对吗?”
“嗯!”
尔玛这才看向蔑尔乎,“蔑尔乎叔叔,你是长辈,这种事不如让我来代劳如何?”
蔑尔乎点了点头,“既然公主愿意亲自出手,下臣当然没有意见。”
尔玛闻言,缓缓抽出腰间弯刀。陆安见状,当即长身而起!“尔玛!”
尔玛转过身来,平静的看着他,“陆安,他不过是你身边一个死士而已,值得你这么紧张吗?”
“不!”
“你错了!”
陆安脸色冰寒,沉声说道,“我不管什么死士不死士,至少,在我陆安眼中,阿五是我的兄弟!”
“如果你敢伤我兄弟一根毫毛,我发誓,此生绝不会放过你!”
阿五闻言,浑身一颤,万年寒冰般僵硬的脸上,不自觉的抽了抽,“主人——”“阿五,我说道做到!”
陆安负手而立,认真的说道,“你,和阿大他们一样,都是我陆安的兄弟!无论是任何人敢伤你们,我陆安都会追究到底!”
阿五自然感激莫名,浦震也诧异的看了看陆安。别人不知道阿五他们,可浦震却知道,他们三十个死士以前可都是楚阴最宝贵贴身护卫!可陆安此时却把这些死士当成了兄弟……不说浦震,帐内其他突厥人此刻看向陆安的眼神中,却闪着不善之意。沙波罗可汗更是怒喝一声,“陆公子!你这是当着本汗的面,想威胁我儿吗!”
“父汗息怒。”
尔玛先施一礼,止住了沙波罗可汗的怒火,继而转头戏谑的看向陆安。“陆安,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杀了阿五,你会和我不死不休是吗?”
“是!”
陆安咬牙喝道。“好!”
尔玛点了点头,轻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叫板!”
“阿五,准备好了吗?”
阿五再次转头看了一眼陆安,“能为主人而死,是阿五的荣幸!”
“来生,阿五还愿意追随主人!”
是的!作为死士,能够得到主人视为兄弟般的待遇,哪怕只是随口一说,对他而言……足矣!“那你就去死吧!”
尔玛娇喝一声,手中弯刀一闪而过,瞬间带起一道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