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当新娘，张瑶瑶还以为自己会紧张得睡不着，结果却正好相反，她睡得很香。
窗外传来鸡叫声，苏秋果就起床了。
女儿要出嫁，她心里又欢喜又担忧，昨天晚上没怎么睡，鸡一叫她就起来和面做窝窝头。
天际泛白，天慢慢变亮，村里的梁阿婆过到张家来，给张瑶瑶绞面。
这梁阿婆今年有六十多了，这辈子过得顺顺遂遂，丈夫对她好，儿女孝顺，村里人结婚，经常请她过去给出嫁的姑娘绞面，沾一沾她的福气。
苏秋果给她冲了一碗红糖鸡蛋，让她坐在屋里慢慢喝，转头让张文文去叫张瑶瑶起床。
这结婚当天，新娘子睡懒觉，她还是头一回见呢。
梁阿婆端起碗喝了一口。
她给不少出嫁的姑娘绞面，一进屋就能吃得这么好的，也就这一家了。
事情虽然小，足以看出这家人对张瑶瑶的重视。
张文文敲门，半天没听见里面有回应，朝屋里喊道：“大姐，快起床了，梁阿婆来了。”
她喊了两遍，屋里才有动静。
插销拔下，门开了，张瑶瑶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眼睛半眯着，几缕青丝沾在瓷白的脸颊上，说不出的妩媚。
张文文只觉得眼前一亮，她的这张脸，就算天天见到，还是时不时会晃动人眼。
“快收拾打扮一下，梁阿婆要给你绞面。”
张瑶瑶揉了揉眼睛，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太早了。”
“哪还早，都六点多了，再迟点家里的亲戚就要来了。”
张瑶瑶扁嘴，“结婚真累。”
张文文一脸好笑地看着她，“一辈子也就累这一次，你快点的。”
苏秋果已经把今天要穿的衣服给她了，是一件白底红花的衬衫，大朵大朵的红花紧紧簇在一起，寓意花开富贵。
张瑶瑶当初看到这婚服的时候，觉得这衣服太土气。
可苏秋果却说寓意好，一定要让她穿这件，结婚就得喜庆。
张瑶瑶说不过她，只能同意把这件衣服当成婚服。
她换好衣服走出去，梁阿婆看见她，愣了下。
她的模样生得极好，本是妩媚的长相，如今穿上这大红的颜色，更衬得她艳丽到极致。
身上的衬衫小小收了腰，显得小腰不堪盈盈一握。
梁阿婆上前拉住张瑶瑶的手，“瑶瑶娘，你咋这么会生，几个姑娘模样都这么俊，瑶瑶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一样，十里八乡的，我就没见过这样的美人儿。”
苏秋果被她这一句话夸得心里熨帖，谁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孩子。
“老姐姐，那就劳烦你帮我们家瑶瑶绞面漂亮点，让她漂漂亮亮嫁人。”
“这还用说，你放心，就瑶瑶这俏模样，我管保十里八乡，再找不出比她漂亮的新娘子。”
张瑶瑶也笑了笑，“我先去洗脸刷牙。”
她走出去，梁阿婆还在一直夸她模样俊俏，有福气。
张瑶瑶没耽误太长时间，洗脸以后又进屋，躺在床上，梁阿婆拿着白线，灵活地翻动，脸上小小的绒毛便被带下来了。
绞面之后，张瑶瑶觉得自己白了一个色号。
“阿婆，以后想要绞面，是不是可以找你呀？”
苏秋果轻轻拍了她一下，嗔怪道：“这孩子又说胡话，老姐姐，你听了可别笑话。”
梁阿婆看着她笑，“你这闺女的婚姻肯定美满，没得说。”
这年头提倡艰苦朴素，大伙儿不时兴打扮，也就嫁人的时候多拾掇拾掇，张瑶瑶说这话，岂不是让人误会她想要二婚。
张瑶瑶不明所以，扁着嘴没有说话。
梁阿婆又拿出刀片，要给她修眉毛。
张瑶瑶提建议，“阿婆，这眉形挺好看的，你把我眉毛旁边的杂毛剃掉就行了，我不喜欢那种细细的眉毛。”
苏秋果闻言瞪她一眼，这丫头，话咋这么多。
梁阿婆乐呵呵地答应她，“成，听你的。”
修好了眉毛，又给她梳头，张瑶瑶让梁阿婆编了单侧的麻花辫，透出淡淡的俏皮感。
“这姑娘咋这么好看，别说你们不舍得，要是我闺女，我也舍不得她嫁人。”
苏秋果看着仙女一样的女儿，眼眶有些发热。
前几年还没她腰高，谁能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一眨眼就嫁人了。
往后嫁到别人家，也不知道会过得怎么样。
她赶紧把脸转到一旁，压下鼻头的酸意，笑着把梁阿婆送出门口，还给了一封红包，和几个鸡蛋。
到了七点，客人陆陆续续上门来帮忙。
院子已经搭好灶台，架上大锅，开始备菜。
刚刚陆寒居已经让人送来猪肉，排骨，还有鱼肉，家里也买了好几只鸡，办酒席足够了。
张大嫂张二嫂从自家菜地摘来新鲜的瓜果蔬菜，林奶奶也从自己的菜园子薅了不少菜出来，一起八九个菜，办席面够了。
从外面传来一阵阵肉香，张瑶瑶觉得自己手里的红鸡蛋都不香了。
“外面炒什么这么香？”
看见张瑶瑶探头探脑，似乎想要出去看看，张文文赶紧把人拉住。
“妈说了，你今天是新娘子，不能到处乱跑。”
“我没想跑。”张瑶瑶认命地缩回脑袋，“你不用陪着我了，该干嘛就干嘛去。”
张文文站着不动，“今天我没别的事，唯一的任务就是看着你。”
张瑶瑶撇嘴，她是新娘子，又不是犯人，他们居然盯得这么紧。
家里的亲戚好友涌进房间，围着张瑶瑶夸赞。
“瑶瑶今天可真俊。”
“瑶瑶也不知道怎么养的，脸怎么这么白，我家闺女黑的哟，瑶瑶，你有啥秘方可一定要跟婶子说，婶子回去给你妹子试试。”
张瑶瑶偏头想了想，“多吃青菜，平时做好防晒工作，少晒太阳。”
那婶子看着她笑，“吃青菜还用得着说，咱们谁不是顿顿吃青菜。
少晒太阳难办，就快秋收了，还要干农活呢，不晒太阳还咋干活。”
张瑶瑶耸肩，“那我就没办法了。”
一个婶子笑着打趣，“你问了也白问，有几个人能有瑶瑶这么好命，有一个当厂长的爹，还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咱们种庄稼的泥腿子，穷讲究个啥，长啥模样就是啥模样。”
张瑶瑶觉得这话有点阴阳怪气，不吭声了。
那婶子又说道：“瑶瑶，你娘教你那个了吗？”
张瑶瑶听不太明白，睁大眼睛看着她，“什么？”
旁边的除了她和张文文，其他人都是结过婚了的，一听就明白了，跟着坏笑。
“小陆年轻力壮，你头天晚上可要受苦咯。”
张瑶瑶听明白她们是什么意思了，脸轰的一下红了。
那些人看见她脸红，笑得更欢了。
“这有啥可不好意思的，婶子们也年轻过，过了今晚，往后就好了。”
“那可不是，小陆长得俊，身材又高又壮，瑶瑶，你往后可有福了。”
张瑶瑶的脸更红了，差点没把头埋进碗里。
陆寒居的的确确很强悍，无论是体力还是……
不是，她干嘛要顺着她们的话往下想。
农村妇女聊天内容都这么劲爆嘛。
就……大家说话含蓄一点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