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州金军被爆炸声惊吓到四处乱窜。
在一片混乱中,宋军步兵冲进了易州城。
八月十六日,易州城被宋军夺下,这意味着之前的小规模冲突,演变成了攻城战。
张通古连夜逃往燕京。
中午的时候,金国太府寺少卿韩栗刚好路过易州,被宋军扣押下来,带去见了张宪。
看着眼前这个金国官员,张宪颇有几分惊讶。
韩栗慌忙说道:“我叫韩栗,是大金的使者,当时宋金贸易,就是我一手促成的,我是大宋的好朋友。”
询问之下,张宪得知了韩栗这个人在金国充当的角色,以及他来此的目的。
张宪立刻派人将韩栗送到真定去。
八月十七日,易州沦陷的消息传到燕京,震惊了燕京高层。
完颜兀术立刻调派完颜希尹去易州东北面百里之地的金军大营。
那里有五万金军精锐之师,也是燕京的军防所在,是与易州遥相呼应的。
一旦战争开始,宋军若攻打易州,易州则立刻写信给这个军大营,这里便会出动精锐,与易州守军里应外合。八壹中文網
但谁都没有料到,易州半天不到就破城,一天之内所有的守备力量崩溃。
虽然没有人告知燕京详细的过程,但从如此短暂的两份通报就可以判断出,此次宋军进攻之猛烈。
要知道,易州可是有八千守军,易州城池坚固,不说固若金汤,即便宋人有重砲,即便重砲能在一天之内砸崩塌一处城墙,但是宋军要从缺口处强攻,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可多方消息都已经证明易州沦陷了。
完颜希尹感到燕京西南的军大营主持大局,他的到来,立刻稳住了人心。
都统术列速前往参拜完颜希尹,见到完颜希尹后,他心中也有了着落。
“希尹相公,宋人已经拿下易州,我们发兵吧!”
“不可急躁,魏王已经派使者前往,先探清宋军虚实。”
完颜希尹是金国有力地主战派,他是少有的一些没有被赵宁的铜臭味腐蚀的人。
他一直保持着客观而冷静的态度,多次在四太子耳边劝说他一定要时刻保持警惕。
可事与愿违,事情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
完颜希尹其实很想现在就发兵易州,奈何眼下上京局势不明,一旦跟宋军彻底撕破脸,燕京将受到南北面夹击的危险。
那时候,整个金国将被推到悬崖边。
这不是完颜希尹希望看到的。
但是他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做一道防御。
八月十八日,韩栗被带到真定,见到了岳飞麾下第一总参军薛弻。
韩栗的态度十分恭敬,毕竟现在自己在宋人的地盘,他可不是那些只有一腔热血的武夫,他韩家是燕地数百年的世家大族,有享受不尽的荣华。
对他来说什么最重要?
命!
其次是钱!
韩栗满脸微笑地说道:“在下是金国太府寺少卿,代表大金国皇帝陛下前来拜见大宋河北经略大帅吴玠吴帅。”
“吴帅公务繁忙,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贵国此番在边境是否有什么误会呢?”
“没什么误会,不是一切如常吗?”
“但我听闻,宋军这段时日多次对我大金县城和村落有袭扰,是不是有小人企图挑拨我宋金关系?”
“怎么会呢,宋金一直和睦相处,倒是贵国国主,给我们皇帝陛下写了一封求援信。”
“求援信?”
“说甚金国有乱臣贼子,希望大宋作为大金的友谊之邦,能出兵帮助金国拨乱反正。”
韩栗大惊,还有这事?
“这不可能!”
“可不可能,您回去问问四太子不就清楚了?”
“你是说……”
“贵国国主说的乱臣贼子就是四太子。”
韩栗更是如遭雷击一般定在原地。
他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件事可能是真的,燕京和上京一直矛盾重重。
眼下草原失守,对金国内政影响必然极大。
韩栗这种世家大族军事不行,但政治素养肯定是一流的。
恍惚之间,韩栗回过神来,他说道:“大金对大宋一直保持着和善的态度,这一点我可以发誓。”
“大宋对大金也是如此,所以我们才希望能帮助到贵国国主。”
韩栗怔了怔,脑中瞬间思绪万千,他起身作揖,说道:“韩家在燕京也算是百年大族,希望我们能有继续合作的机会。”
说完,韩栗匆匆离去。
接下来,张宪部停止往前推进,在易州与东北面的金军对峙起来。
韩栗回到燕京,如实汇报了情况。
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整个燕京高层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不是战争这么简单。
形势对燕京可谓极其糟糕,宋军北上的借口无懈可击,甚至接下来宋军对金国的军事压力,会引起金国内部一部分中立者快速向上京倾斜。
这是燕京势力无法接受的局面。
更让他们懊恼的是,燕云金军仿佛被锁住了一半,北上也不是,南下更不是。
一旦大军南下,可能上京会趁机派人来控制住燕京,从而夺权,切断大军的后方。
继韩栗之后,燕京多次派使者到真定。
易州之后,宋军主力虽然消停了,但宋金冲突却并未因此减弱。
接下来半个月,宋军先后雄州、霸州一带主动出击,虽然规模不大,但其中有一支三百人的骑兵却打到了涿州附近。
宋金关系正在快速从友好的蜜月,进入激烈的摩擦。
打归打,辽东的贸易场,每天依然人来人往。
仿佛是为了珍惜这最后的机会,最近一段时间,金国的商人们发了疯一样往南面运输大量的商品。
那些流落在荒芜的田野、小道上的流民,却无人问津。
到了九月初,金国皇帝请宋军前来平叛的消息,已经在各地传开。
言外之意就是,我们大宋不是真的要对金国动武,大家不要误会,我们是边军,出动个几万人是很正常的。
现在是贵国国主请我们过去,我们是秉承着双方友好协商的态度过来劝金国那位企图谋反的权臣,希望他能迷途知返。
人生很美好,不要因为一时冲动,酿成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