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已经年过半百,说起这位应国公夫人,苏妧十分佩服,因为她是年过四十之后嫁给了应国公,如今五十有余,不管是精神状态还是容貌,都比她实际的年龄要年轻得多。
苏妧照例带了一些自己做的调香送给杨氏,还带来了一箱子的旧衣物和一些书籍前来,是要捐给灾民的。
杨氏见到孙氏母女,眉开眼笑,亲自上前来迎接。
杨氏十分亲热地握着孙氏的手,笑着说道:“人来了就好,怎么还给我带礼物了?”
孙氏虽然不喜欢应酬,但也是应酬中的好手,笑吟吟地将杨氏夸了一番,还夸得不落俗套。
杨氏被夸得心花怒放,礼尚往来,跟孙氏说道:“瞧夫人将我夸得,我可不敢当。我再怎么好,也不如夫人生了个好女儿,今日这募捐宴会,多亏了妧娘,否则我也想不起来要筹办的。”
这话说的孙氏和苏妧都愣了一下。
杨氏筹办募捐宴会,跟苏妧有什么关系?
原来杨氏并没有打算要筹办募捐宴会的,京师地震,达官贵人也会趁机出来表现,或者是给搭个大棚收留灾民,或者是让人在门口腾个地方出来,偶尔出来施粥发点干粮,大多是各自为政,应国公府也是这样的。
至于募捐宴会什么的,以前从来没有搞过。苏妧跟杜惠等人商量此事的时候,万泉和武顺也在,谁知第二天便发生了苏祸的谣言,当时响应的人大部分都装傻,自然是办不成的。武顺当时在杨氏面前咕哝了两句,武顺从来没有参加过什么募捐宴会,图新鲜,不能去她觉得可惜。但杨夫人一听,眼前一亮。
杨夫人觉得苏妧太有才了,虽然年纪小小的,却能想出筹办募捐宴会的主意。
募捐这种事情,得到的善款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美名啊。大家都各自为政在自家门前行善,谁会记得?可要是做了个募捐宴会,谁捐了什么东西捐了多少,都记在册中。
就是那些募捐得来的东西最后交给官府派发给灾民,朝廷也知道她们这些人做了什么,自然是免不了褒扬一番的。
苏妧就能想到这样的方法,杨氏心中顿时对她高看了几分,难怪这小姑娘会被帝王夫妻相中,选为未来的太子妃。
与此同时,杨氏又想到了陈王妃,虽说陈王妃和孙氏是年少时认的姐妹,可即便是亲姐妹,若不是可造之材,谁会有事没事就在一些社交场合帮扶对方的女儿呢?
苏祸的流言一出,杨氏也听家中郎君武士彟提起过苏亶在朝中受挫的事情,杨氏心中冷笑,说那些人可真是目光短浅,不过是区区谣言,圣人都还没发话呢,何必急于表态?
杨氏并不急于站队,她觉得这事情不需要站队。不久前她的两个女儿去了永乐园,二女儿武珝从永乐园回来后,也跟她提起过苏妧。
杨氏自己女儿的性子自己了解,武珝虽不是嫡长女,但从小就极有主见和想法。加上从前武士彟在外担任刺史的时候,几个女儿也跟着出去,读千卷书,行万里路。不是杨氏自夸,她的女儿不论是学识还是眼界,都比从小养在长安的贵女高出几分,长安城中能入武珝法眼的贵女没几个。
苏妧居然能让武珝提起,可见是有几分能耐的。
杨氏抱着能结交就结交的态度,发了请柬给孙氏。其实她知道这种时候,孙氏定然会带着苏妧前来的。她请来孙氏母女,不过是举手之劳,却有可能换来孙氏和苏妧对她的好感,杨氏怎么都觉得这个做法没有任何坏处。
杨氏打量着眼前的苏妧,脸上的笑容越发慈祥。
苏妧迎着杨氏那探究的目光,也笑得十分甜美自然。
场面上的你来我往,并不能说明什么。苏妧只是觉得应国公自从娶了这位夫人之后,在仕途上就好像开了挂一样,可见平时杨氏是没少跟应国公谈论这些事情的。所以她愿意跟着母亲到应国公府,也十分愿意跟杨氏的几个女儿交好。
苏妧还记得当初在永乐园时见到的武珝呢。
那样小的年纪,却能临危不乱,令她印象十分深刻。
就在这时,一个少女冒冒失失地出现在苏妧身旁,她一把挽住了苏妧的手臂,语气十分高兴,“苏妧,你终于来了。武珝院子里的并蒂莲开花了,你要去看看吗?”
苏妧缓缓侧头,看着趴在她身上笑得一脸灿烂的杨宜歆。
苏妧心底叹息,当年长广长公主是武士彠和杨氏的主婚人,听说杨宜歆这些年来到应国公府串门就跟在自己家似的,可她难道不能稳重一些吗?
杨宜歆看向杨氏,笑着说道:“夫人,您跟苏妧说完话了吗?我想带她一起去武珝的院子里看花儿。”
杨氏笑着摆手,“说完了,你们玩去吧。”
杨宜歆闻言,直接拽着苏妧就往武珝的院子跑。杨氏立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神情看不出有什么波动,她拉回了视线,看向身旁的孙氏,笑道:“夫人不必担心,就让小孩儿自个儿玩去吧。”
孙氏并没什么担心的,她只是看到杨宜歆对苏妧的态度,十分惊讶而已。
苏妧被杨宜歆拽着走,有些哭笑不得。
“万泉,你慢点。”
还说着呢,杨宜歆就停下了脚步。前方迎面而来的,是颍川县主。
颍川县主见到苏妧和杨宜歆,下巴微扬,款款而来,然后在距离苏妧还有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哟,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苏娘子。其实我听说不久前,苏姑娘本也想要办一个募捐宴会的,可惜未能如愿以偿。”颍川县主的神情十分惋惜,“不过以苏娘子今时今日的处境,大概是办了也不会有什么人去捧场的,苏娘子,你说是吗?”
对方的语气不冷不热,听着却分外刺耳。
杨宜歆抿着唇,对颍川县主怒目相对。
然而苏妧却并不中计,对苏妧来说,所有言词上的刺激,似乎都没什么效果。毕竟,她觉得跟这些小姑娘们打交道,即使有矛盾,不过都是小打小闹而已,无伤大雅,为此生气,那才叫笨到家。
苏妧笑得客气,目光在颍川县主的脸上扫了一圈,风牛马不相及地说了句,“县主脸色不太好啊,隔着妆容都能看得出来,最近一定是睡得不太好吧?”
颍川县主:“……”
苏妧:“谣言止于智者,相信县主一定不是愚笨之人。”
颍川县主:“…………”
她本来并不想到应国公府的,只是听说苏妧会和母亲一起来,颍川县主想到最近纷纷扰扰的谣言,又想起先前在永乐园在苏妧面前碰了个软钉子的事情,迫不及待的想来看看苏妧。
她觉得这时候的苏妧应该饱受谣言所困,满脸沮丧的。
可苏妧看着并没有任何沮丧的感觉,这令颍川县主既失望又生气。
苏妧怎么会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颍川县主咬着下唇,心底生出了几分不甘。
苏妧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也并不是不担心的,可万泉入宫的时候,说见过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说了,不过是区区谣言,让我不必担忧。他一定会将那散步谣言之人找出来,好好料理一番。”
颍川县主看向杨宜歆。
杨宜歆挺直了腰身,“太子表兄就是这么说的!”
颍川县主闻言,心里气死了。她哪一点不如苏妧,不过就是一个从四品秘书丞的女儿,也值得李承乾牵肠挂肚,还特别让万泉传话!
苏妧好像是看透了颍川县主心中所想一般,气死人不偿命地继续说道:“其实我也觉得太子殿下有些小题大做了,区区谣言而已,国师都说了我与他是天定的姻缘,苏祸一事只是民间谣言,不足为信。”
语毕,苏妧还特地看了颍川县主一眼,好像在两人之间,她才是那个居于上位者似的姿态。苏妧虽然觉得自己和李承乾的亲事定的十分荒谬,但好歹是官方盖章的,还有大唐国师李淳风的批命。天下之大,真要说这些方士之言,有谁能比国师李淳风更权威不成?
她好整以暇地望着前方憋着闷气的颍川县主,有什么花招尽管放马过来,她并未放在眼里。
颍川县主看着苏妧的模样,蓦地就想起了最近连日以来的噩梦,此时苏妧像是跟噩梦中那个缠着她不放的人重合起来了似的,她心里一阵不适,身体微晃了下。
“县主!”
身边的两位侍女连忙上前,扶着她。
颍川县主微微摇头,令两个侍女放开她,她看向苏妧,下巴微微扬起,强撑着骄傲与苏妧说道:“逞口舌之快并无任何好处,苏娘子,你心中到底是否担心,心里没数吗?”
苏妧无辜地眨了眨眼,“平生不做亏心事,我需要担心些什么?反倒是县主,看着精神不济,与其担心我,县主不如多为自个儿操心。”
颍川县主瞪向她。
苏妧却已经笑着跟她微微颔首,说了声失陪,就跟杨宜歆从颍川县主身边经过,径自去了武珝的院子。
武珝站在院子的门口,显然已经将刚才在回廊上的场景收进眼底。
她抬头看向苏妧,笑了。
“苏姐姐,你可真大胆。”
苏妧走了过去,俯首看着眼前的小萝莉。年方九岁,古人真是早熟可怕,苏妧想起自己前世九岁的时候,好像还为了没有买到心仪口味的棒棒糖而感伤,可眼前的小萝莉却已经会观言察色了。
看看武珝,再看看身边的杨宜歆,不得不感叹,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苏妧:“听说你院子里的并蒂莲开花了,我来看看,可以吗?”
武珝点头,领着苏妧进去。武顺和杜惠也在,杜惠看到了苏妧,小跑着上来抓住她的手,“妧娘!”
杜惠看着苏妧,脸上神色有些惭愧:“本来一直想去找你的,可是父亲说京师地动,外面多灾民又乱,让母亲不许我出门。”
苏妧拍了拍杜惠的手,笑着说道:“我都知道的,这不都见面了嘛。”
可在旁边的杨宜歆却说:“是担心你安危不许你出门,还是你父亲信了谣言?”
杜惠:“……”
苏妧:“万泉,不许你欺负惠娘。”
“妧娘来了,方才我在跟惠娘画画呢,你看这是惠娘画的并蒂莲。”
苏妧走了过去,案桌上平铺着一张绢布,一池莲花中,一株并蒂莲脱颖而出,含苞待放,苏妧看得忍不住赞叹:“一些时日不见,惠娘的画功又进步了。”
杜惠:“等画功再进步一些,便替你画一幅丹青。”
苏妧笑着应了下来。
杜惠跟苏妧关系一直很亲密,如今依然是亲密。但也不知道为何,自从定了苏妧是未来的太子妃之后,杜惠跟苏妧的走动反而变少了。
苏妧有些纳闷,刚才听到杨宜歆口无遮拦地那么一说,她才想起来杜惠的父亲,是魏王府的属官。
大概是杜楚客不想让女儿跟日后东宫的人走得太近吧?原来这时候,李泰和李承乾之间已经有间隙了吗?
苏妧望着眼前笑得无忧无虑的杜惠,也笑了起来。
不管杜楚客的心思是什么,即便友情不再纯粹,可也曾经真心以待。更何况,杜惠不止温柔可人,还体贴入微。
几个小姑娘闹腾了一会儿,杜惠和苏妧在旁边说悄悄话。
杜惠:“李晶被送去了西华观,李蕴想和宋国公府退亲,但父亲李绩不让。如今李蕴的祖父已经病逝,李蕴向父亲请求出家清修,为去世的祖父积阴德。”
苏妧听得瞠目结舌:“李蕴要出家清修?”
杨宜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个头来:“李蕴要是把头发剃掉的话多可惜,李晶都没剃头。”
杜惠三番四次被杨宜歆听墙角,嘴角抽了抽之后,终于忍无可忍,“谁跟你说李蕴要剃度?她是带发修行!”
杨宜歆看了杜惠,有看了一眼旁边的苏妧。她大概是知道苏妧心里向着杜惠比较多,因此变身苏妧迷妹的万泉县主还算克制,没有像从前那样要从言语和气势全方位碾压杜惠的打算,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又走了。
杜惠:“……”
她回过头,看向苏妧,“你给她吃了迷魂药?”
苏妧:“没有,绝对没有!”
杜惠:“那她怎么忽然这么黏你,好像还有点怕你?”
对于这个,苏妧也是有些不解。为此她还特别进入杨宜歆这个吉祥物的梦里去问她,梦中的杨宜歆含羞答答,活像苏妧是个俊俏郎君似的,对着苏妧说戏文里的话:“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苏妧被她雷得满脸黑线,她觉得这娃绝对是被长广长公主养歪了,脑袋里都不知道想些什么。
可苏妧不能跟杜惠实话实话,于是随口说道:“大概,是怕太子殿下吧。你忘了吗,上回她主动跟我道歉,憋屈到哭得差点背过去,就是太子殿下叫她来道歉的。”
杜惠想起上次在陈王府的场景,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儿,于是就没有再追问。
而此时在东宫的太子李承乾,正听李震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说起李蕴,李震心中既是心疼又是无奈,“蕴娘想退婚。”
正在练字的李承乾手中画笔并未因为李震的话而有所停顿,他低着头,细细地描绘着画中之人的眉毛,淡声说道:“她若是想退婚,那只管退便是。那萧锴能背着她与李晶私通,又怎会是她此生的良人。”
李震闻言,微微一顿,“那殿下认为,谁会是她的良人?”
李承乾笑了笑,手中的画笔放下,“这就要看缘分了。”
李震:“……”
这不是废话吗?
李承乾:“其实你心里也很明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要她嫁到宋国公府,实在是难为她。我与蕴娘也算是有年少之谊,她若是真想带发修行,为祖父修福积德,你们随她就是。等过些时日她心中平静些,再嫁人也未尝不行。”
在李承乾看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李蕴倘若不想嫁到宋国公府,不嫁就是。大唐律法女子过十五变得成婚,可这样的规定并不适用于修行之人身上,李蕴很快也要满十五了,若她当真不想嫁,让她为祖父出家修德也是唯一的办法。
李承乾看着李震那纠结的模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景阳,当机立断啊!”
李震拍开李承乾的手臂,语气凉凉地说道:,“我看殿下如今也是焦头烂额了,还是先管好自个儿吧。”说着,目光落在了方才李承乾所画的那副画上。画中少女巧笑倩兮,十分动人。
那是苏妧的画像,李承乾自从梦见苏妧之后,忽然十分痴迷于画苏妧的丹青,如今东宫的书阁已经放了一抽屉的苏妧画像。
李震觉得太子殿下此举,可谓走火入魔。
而此时走火入魔的太子殿下揉了揉额角,笑道:“不过区区谣言,我不会放在心上,父亲也不会。”
忽然,就想起在永乐园临别时少女的那个笑容,得意洋洋的,带着几分调皮,真是可爱又可恶的。想到苏妧,李承乾心里难得冒出了一股冲动,他想见苏妧。
但是那股冲动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则太子殿下对苏妧其实并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二则是他在宫里,老是出宫溜达不合适,让群臣看见了,指不定哪天要在魏征那根棒槌的带领下,收集一堆他平日随性所做的事情,一条条来数落他。
不过五天后的祭天大典,苏妧应该是会去的,到时候肯定会见面的。
五天后,圣人李世民祭天。
因为京师地震毁坏房屋无数,李世民虽然已经减膳撤乐,搬离主殿,依然担心不能平息上天的意思,所以要祭天。
李世民祭天,长孙皇后自然也会陪同。到时候文武百官都会出席,被封的命妇也会前去,颍川县主这些皇室贵女,也会出席。苏妧不能参加祭天仪式,但她可以陪着孙氏一起去。
苏妧知道柴令武是苏祸谣言的主使者时,就想好了要怎么令谣言不攻自破。
她连续半个月给颍川县主噩梦轰炸,不是变成了无头女尸就是七孔流血,要么就身化恶鬼,领着无数的游魂野鬼出现在颍川县主的噩梦之中。颍川县主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精神十分不济,偶尔有人从她身边经过,她都能吓得脸色发白。
祭天的仪式非常复杂,参加仪式的人都要斋戒沐浴三天后,才能举行。因此举行前夕,都是集中一个地方休息。颍川县主和杨宜歆因为身份特殊,从小在宫中走动得比较多,被长乐公主拉过去了她的帐子一起住。长乐公主的帐子里不止有颍川县主和杨宜歆,城阳公主和才会走路的晋阳公主也在。
至于苏妧,她则是跟母亲挤在寻常命妇的帐子中。即使条件并不是十分优渥,但依然不妨碍苏妧入梦。
可苏妧发现,发展到现在,已经不需要她在颍川县主的梦境中做什么手脚,颍川县主已经自动自发地做起了噩梦来。
苏妧见状,默默地退出了颍川县主的梦境。她觉得自己将一个小姑娘在折腾成这样有点缺德,但事关自身名誉,她就得对别人狠一点,否则,怎么对得起自己?
苏妧不怕颍川县主会将自己噩梦缠身的事情说出去,更不怕颍川县主要反咬她一口说她是妖怪,只要真相大白,人人都会以为那是颍川县主做贼心虚而已。
满屋子的命妇睡着了,身边的母亲也睡着了。苏妧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才走出帐子,就看到了来找她的杨宜歆。
杨宜歆看到她,快步朝她走过来,“苏妧,我正要找你呢。”
苏妧:“你不好好待在长乐公主的公主帐中,跑来找我做什么?”
杨宜歆:“颍川在长乐阿姐那里睡得很不安稳,长乐阿姐想起你有安神散可以让人睡得好一些,我就自告奋勇来问你有没有带安神散来。”
苏妧一听,可新鲜了,“你这么关心颍川县主?”
“谁关心她!我是不想跟她在一个帐子里多待才出来的。苏妧,你有安神散吗?”
苏妧默默地拿出了一包,杨宜歆看到那包安神散,一把拿了过去扔在地上,然后狠狠地踩了好几脚,抬头朝苏妧露出一个笑容:“好了,现在没有了。”
苏妧:“……”
杨宜歆一把捉着苏妧的手往公主帐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在公主帐里跟颍川同一张床,不高兴。刚好长乐阿姐也在念叨有些日子没见你,你过去见见长乐阿姐,顺便陪我吧。”
苏妧哭笑不得,但杨宜歆此举正中她的下怀。她自从知道颍川县主和杨宜歆在都在公主帐的是偶,就想着借找杨宜歆的由头去公主帐见一见颍川县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