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傻柱回到蜀香轩门口的时候，中午的酒席刚刚好结束。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李怀德。
那王八蛋正挽着他那胖媳妇，站在酒店的大门口，陪着新郎新娘他们一起送客，人模狗样的，傻柱看着就来气。
还好，他还记得这是饭店的客人，能不招惹就尽量不要招惹。
于是，他准备装作没有看到他们，直接进门。
可惜，李怀德的脑电波跟他不在一个频段上。
他越是想避开，那位却越想找他。
至于是什么心理，无非就是两个。
一嘛，就是他的自尊心在作祟了。
要知道，他当初从轧钢厂调走时可是有些狼狈的，对此，他一直耿耿于怀。
这回碰到老同事，也是老部下，不得显摆显摆？
二嘛，他打听过了，傻柱不仅仅混上了这家饭店的厨师长，而且在这个饭店还有股份。
这家饭店，在这一片，可是名声显赫，投资可不小，而是大老板是香江的商人，背景雄厚。
他也打听了，只知道大老板性娄，是香江来的，目前人不在京城，别的是什么都没打听到。
傻柱能在这个饭店里占上一小股，可想而知，他肯定是跟这个老板是熟人啊。
要不然，没有哪个傻瓜会把自己的好处往外分的。
不得不说，这个李怀德还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的。
他主要是想通过傻柱来搭上这位香江的大老板。
傻柱这个人，说实话，他压根就不会瞧在眼里的。
可傻柱是谁啊，该精明的时候，那是一点都不湖涂。
李怀德揪着他问了老半天，他愣是跟人家揣着明白装湖涂。
说了很多，又好像是什么都没说。
费了李怀德好多的唾沫，最后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捞着。
总结一下，就是傻柱跟他说了一大堆的废话。
等傻柱终于把他说晕乎了，甩手进了饭店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事实。
“切！拽什么拽，一个厨子，就是占点股份又怎么啦？
说到底，不还是一个厨子！
我就不信了，没有你这个张屠户，我还真就要吃这带毛的猪？”
他站在原地，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愤然道。
“李怀德！
你搁那儿跟人磨叽什么呢？
就等你了，真是的，干什么都磨磨蹭蹭的！”
他抬头一看，就看到他媳妇那满是横肉的脸，横眉冷对地看着他。
“来了！”
他赶紧应声。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应这一声，那娘们肯定会没完没了的。
等他紧走几步，跟着媳妇来到汽车旁边，看着她费力地把那庞大的身子往小汽车里塞去时，心口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股呕吐感。
然后，又硬生生地被他咽了回去。
无它，因为他的岳父岳母，还有小舅子夫妻都在旁边呢。
他在外面花一点没关系，可要是他敢当着这些人的面对这女人龇牙，他那刚开的公司搞不好都撑不到过年。
还得再忍忍，再忍忍。
李怀德告戒着自己。
至于傻柱，他早就摸回了后厨，冲着正在数米粒的刘岚嚷嚷了两句，把那女人又刺得生机勃勃的。
有的人，不能劝，只能激。
刘岚就是这样的人。
你越劝她就越来劲。
但是傻柱就那么刺她几句，人家反而会振作起精神来。
吃了满满一大碗饭后，刘岚就精神满满地投入工作了。
看到了这一幕的马华，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大拇指，跟旁边的师弟们道，
“还是咱师父厉害，咱们劝了一上午了，一点用都没，人家骂两句就好了。”
然后，傻柱那如宏钟的声音就冲着他们来了，
“在那儿摸鱼呢？
还不快点干活儿！
晚上的菜可比中午还要多好几道，不早点准备还等什么？”
于是，一群小伙儿立马做鸟兽散。
唯独大齐一人，稳如泰山的，依旧不紧不慢地做中手中的活儿。
傻柱瞅了他一眼，没吭声。
儿子就是儿子，跟别人当然不一样。
……
而另一边的许家，又迎来了一个新的客人。
吃过中饭，许大茂让娄晓娥休息一下再去忙活，可她不肯。
“还说呢，大齐他爹这一来，我就光顾着听八卦了，一上午什么活儿都没干成。
这会儿我得补回来，要不然就要赶不上下一批打样了。”
听她这样说，许大茂也不好硬拦着了。
看账他还能帮上点忙，要说起这画图来，他可真的是两眼一摸黑了，提起笔往哪儿指都是不知道的。
于是，两人一起回到屋里，一个画图，一个看账，倒也和谐。
只不过，注定娄晓娥今天忙不成事情。
他们才安静了一会儿，又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婶子，在晒太阳啊！”
一个很熟悉的女声。
然后就听许母那充满着热情的声音，
“哎哟，是淮茹啊，今儿这是刮的哪阵风，把你给刮来了，没在家里带小豆子吗？
刚才我还说傻柱是稀客呢，可一跟你比起来，他只能算常客了。”
原来，是秦淮茹来了。
许母这话说得没错，秦淮茹还真的很少过来串门，许家搬来后，她过来的次数一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的。
只听秦淮茹笑着对许母说道，
“今儿礼拜天，槐花她们在家带孩子，我就抽空出来了，想找晓娥说点事儿！”
娄晓娥一听说是来找她的，轻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笔。
不过，推开门的瞬间，笑容堆上了脸颊。
“呀，是秦姐来啦！
稀客稀客，快点进屋说吧！”
然后又转身冲着许大茂说道，“大茂，赶紧去沏壶好茶来，真没眼力劲儿的！”
“不用，不用！”
秦淮茹赶紧摆手，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
许大茂当然是听他媳妇的，马上站起来去沏茶了。
等他回来时，就见三个女人聊得正欢，话题的中心就是她的那个外孙子，小当的儿子小豆子。
那孩子正是可爱的时候，许母之前每回去旧院子串门，总要去抱一抱、逗一逗。
虽然后来有了亲的重外孙，她就三天两头去看小强的孩子。
这样一来，去旧院子的次数就少了下来。
不过，小豆子在她的心中仍旧是有一席之地的。
许大茂进门的时候，也不知道秦淮茹说了小豆子的什么趣事，只听到三个女人开心的笑声。
看得出来，娄晓娥脸上的笑容比刚才努力堆砌的笑容可真心多了。
有的时候，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而纯真的孩子，时常就是快乐的源泉。
这还是小豆子不在这里，如果秦淮茹把小豆子抱过来了的话，那可以想象，屋里的气氛还要热闹十倍。
许母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就又出门去晒太阳了。
今天是难得的晴天，她可不舍得一直待在屋里。
屋内。
许母一离开，整个屋子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仿佛刚才的热闹全被她带走了一般。
秦淮茹双手握着杯子，送到鼻尖闻了闻茶香，然后又放下，然后又抬起，又放下，如此反复了好几回。
不过她却一直没有开口，好似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似的。
娄晓娥见了她那个样子，率先打破了宁静，
“秦姐，你今天过来，应该不会是专门跟我们说小豆子的趣事的吧？
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呗！”
秦淮茹捧起杯子，终于送到嘴边啜了一口，然后把杯子放到桌子，这才鼓起勇气说道，
“晓娥妹子，我来就是想问问，你说我这个年纪了，还能进厂子里上班不？
就是你们家一直合作的那个服装厂，他们那儿还缺人手不？
我这手艺你们也是知道的，虽然不敢说是数一数二的，但绝对要比一般人的手艺要好的。”
娄晓娥一听，就挑眉了，
“秦姐，你这是手上缺钱了？
可应该不能吧，听我家大茂说，贾大哥现在可是车间主任了，工资不低啊，再加上孩子们都上班挣钱了。
槐花当老师，工资可能不算高，可小当就不一样了，现在这丫头可是升小组长了，工资刚刚才长了一截呢。
还有棒梗，跟着他师傅在后厨那边干，
算下来，也就大妈跟两个小孩子是不挣钱的。
你家不可能差钱啊？”
她这跟架机关枪似的，突突突一下子说了一大堆，秦淮茹都插不上嘴。
等她说完了，这才有机会解释，
“我们家可比不上你家，虽说挣钱的人多，可都是拿死工资的，要用钱的地方还是挺多的。
槐花眼瞅着都是二十几的大姑娘了，肯定要给她攒点嫁妆。
还有俩孩子，他们虽然小，可现在是新时代了，小孩子用钱不比大人少，有的时候还要多出来不少。
再说了，我们也得给他们存下来点，以后上学什么的，开销都是不小的。
我婆婆就更不用说了，她的身体不好，长年吃药的，又没有公费医疗。
这些加起来，我们这一大家子的开销其实也是很大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看我，这话都被晓娥你给带偏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家钱还是不宽裕，只是我倒也不完全是为了钱。
这不是我那女婿嘛，他们单位原先只有幼儿园，今年又开始办托班了，费用也不高。
他就说了，等过完年，就把孩子送到托班去，也让我跟我婆婆松快松快。
这不，我就想着，以后就不用带孩子了，也可以找点事情做做。
除了做家务带孩子，我唯一会干的事情就是踩缝纫机了。
所以，我就想到你了。”
娄晓娥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她表示，服装厂那边缺人得很，正需要像秦淮茹这样的熟练工。
不过，因为秦淮茹平时踩的缝纫机是家用的，而工厂那边的机器有些却不一样。
秦淮茹点头，
“我也听说了，不过我肯学的，做衣服这种事情还是难不倒我的。
你还记得吧？
想当初，你大姑姐接下来的订单太多了，都会分给你做，我还帮你做过不少呢！”
娄晓娥当然不会忘记，那是一段非常宝贵的记忆。
就是从那时开始，她从一个整天伸手要钱花，或是花父母给的老本的寄生虫，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会挣钱的女人。
说真的，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对赚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自然而然，两人又开始了话当年，回忆起当年赶工时的酸甜苦辣。
说着说着，两人就说起了娄晓娥开服装店的初衷。
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说了服装的图纸上。
娄晓娥就拿起桌上未画完的图纸跟秦淮茹比划。
没想到，秦淮茹还真聪明，一下子就看明白了，还说了不少自己的想法。
娄晓娥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秦姐，你可以啊，这些你都能看懂吗？”
“大概齐吧！”
秦淮茹谦虚道，“就是有些符号看不太懂，不过图我能看得明白，像我之前裁衣服时，也会画点简图的。
当然了，是很粗的那种，没你这个详细。
你也知道的，我文化水平比较低的！”
说到最后，她又有些自卑起来。
可娄晓娥却完全不介意，她像是发现了一个宝藏般，整个人兴奋不已。
“秦姐，你来帮我吧！”
她这人也干脆，直接就提出了要求。
秦淮茹也很开心，
“你答应介绍我去服装厂上班了吗？
他们应该不会驳你的面子吧？”
很明显，她也误会了娄晓娥的意思。
“不，不是！”
娄晓娥赶紧摇头，她伸出双手，抓住秦淮茹的双手，激动地道，
“我是说，你来帮我，帮我画图！”
秦淮茹吃了一惊，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
我行吗？”
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当然行了！”
娄晓娥真的是很兴奋，真是没想到，上午他们夫妻俩还在说要找人帮她呢，没想到下午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这可真是刚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了。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个知根知底的，她也不用怕对方学会了东西之后会背叛她。
要知道，贾东旭可是在304分厂上班，那边的厂长是许大茂的妹夫，而副厂长是许大茂。
而小当跟棒梗全在蜀香轩上班呢，端的可是她娘家跟她家的饭碗。
如果秦淮茹想要背叛她，那代价可就真是太大了。
一瞬间，娄晓娥的脑子里就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最终确认，秦淮茹绝对是一个完美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