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娄晓娥把白天发生的这一幕一字不落地复述给了许大茂听。阑
临了,她由衷的感叹道,
“这老爷子还真是神了,要不是你跟我说他对这事儿一无所知的话,我肯定以为是徐大哥跟他说什么了呢!
还有啊,他怎么就看出来一大爷在心里也嫉妒那两位呢?”
许大茂笑了一下,“这有什么?人老成精了呗!
师父他老人家都是奔九十岁的人了,活了这么多年,有什么没有见过。
说句不好听的,要真按年纪来,他应该比咱爸一大爷他们还长上一辈呢。
别看他老人家现在跟个老顽童似的,可他老人家啊,心里跟个明镜似的。”阑
娄晓娥连连点头,这一点她现在是深以为然。
可不是嘛,一大爷都是七十岁往上的人了,藏得那么深的小心思都被他老人家一语道破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都有点怕这老爷子了,这以后自己有个什么小心思,不得被这老人精一眼就看透了啊?
她把自己的担心跟许大茂一说,许大茂就开始笑话她了,
“你这纯粹就是杞人忧天了啊!
你是我媳妇,又一向孝顺他老人家,他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去揣摩你呢。”
娄晓娥一想,也是啊,她这是自己把自己给带沟里了。阑
“不跟你说这个了,你说这回我哥回香江,咱要不要让他帮咱稍点礼物给我爸啊?
不过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带的,你帮我想想呗!”
她眼珠一转,又给许大茂抛出来一个大难题。
娄爸,那可是要钱有人,要人有人,要地有地,啥都不缺的主儿。
连娄晓娥这个亲闺女都没辙了。
可想而知,给他送礼物,是一件多么让人头痛的事情。
其实这几年来,娄晓娥跟许大茂也陆陆续续送给他不少东西,不过都不算什么正儿八经的礼物。阑
多数是娄晓娥亲手做的衣物,然后还有居家穿的布鞋,鞋底都是许母帮着纳的千层底,鞋面都是由娄晓娥亲手设计缝制的,至于尺寸则是完全按照娄爸的脚的大小来定制的,力求让他穿上后舒服得不想脱下来。
许大茂也没闲着,他偶尔会去琉璃厂那边转转,看着什么顺眼的小玩意儿就会收回来。
然后等娄家大哥过来时,就让他帮忙掌掌眼,有他认为不错的,娄爸可能会喜欢的,许大茂就会找不错的盒子装起来,然后跟娄晓娥准备的东西一起交给娄大哥,由他代为转交。
虽然不值多少钱,好歹是他们的一片心意。
反正就娄爸每回都会打电话过来这一点来看,他老人家还是能领会到他们这片心意的。
“这个,这个,……”
许大茂这个了老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阑
他按了按太阳穴,这个他得好好想想,可不是眼珠一转就能主意的。
还好,大舅子下个月才回呢,还有时间。
暂时也只能用这个“拖”字诀了,
“这个你得让我好好想想,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没个好主意呢。”
娄晓娥点头,
“行,你慢慢想,不过,一定要想个好主意啊,这事儿我就指望你了。”
听她话里的意思,这个包袱这就算是甩给他了。阑
许大茂能怎么办呢?
说句不好听的,自打娄家大哥从香江回京之后,他们许家可是占了娄家不少好处的。
不说那边给娄晓娥的大笔分红,就说娄晓娥的服装事业,娄家在里面可帮了不少的忙。
再有就是蜀香轩了。
要让许家自己干,要开这么一家饭店,也绝对不是这个时间点就能开得起来的。
现在娄母牵头,许家能在里面掺一脚,完全就是占了两家是亲家的光了。
这个投资,基本就是坐等着收钱,相当于直接从天上掉下来个大馅饼来,要是外人,娄母肯定是理都不带理的。阑
所以,娄晓娥这样说,许大茂半个不字都没有的。
只是,就如他刚才所说,他得好好想一想。
……
徐师傅在这里的日子,许家院子总是格外的热闹。
一大爷自打那回被徐师傅点破了小心思之后,缺席了两天。
不过两天之后,他又出现了。
徐师傅一见到他就打趣道,“易老弟啊,这两天是不是生我的气了?”阑
一大爷笑了,“老哥哥,哪能呢!
我起先确实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没脸过来玩了。
可我老伴儿劝了我,她说啊,这人哪能没点自己的小心思呢。为了这屁大点事,不过来玩,天天窝在家里,那才叫傻呢!
我一听,还真挺有道理的。
这不,我就厚着脸皮过来了。”
“哈哈,这样就对嘛!”
徐师傅大笑两声,然后用力拍拍一大爷的肩膀,阑
“上回那事儿算是我多嘴了,当时我不知道怎么的,就想戳破你这个老好人的脸。
说真的,总这样你不累吗?
人啊,还是有些缺点才真实。
像我,我儿子就总说我不讲道理。
我就不讲道理怎么了?他是我儿子,他就得听我的。”
“呵呵,”
一大爷不知道这话怎么接了,只得以傻笑应对。阑
其实他不知道,徐师傅这样是有原因的。
在许家这边,他过得很开心,可就是有一件事情很不顺他的心意。
那就是他儿子。
徐立武这回又食言了。
当初父子俩约定过,说每个礼拜徐立武都要过来一趟,哪怕陪他吃顿饭也好。
可现在,别说一个礼拜,都已经十天了,那死小子连影子都没见着。
不过还好,他还记着他老爹住在这里,抽空打了两三回电话,可每回也就说了一小会儿就挂上了,因为他那边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事情穿插进来,没个消停的。阑
其实徐师傅也能理解,儿子是工作太忙了。
其实他并不是责怪儿子不来看他,他只是太担心了,担心这小子光想着工作,忽略了自己的身体。
说起来,徐立武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再好的体格也经不起这么造的。
一提起儿子,徐师傅的情绪马上就有点低落了。
“徐老哥这是怎么了?刚不是还挺高兴的吗?”
一大妈有些不解,悄悄地问许母。八壹中文網
许母也悄悄地回答,“他这可能是想儿子了吧。那武子现在正在桉子上呢,估计是太忙了,都好些天没过来了。”阑
“这就难怪了,”一大妈恍然,“自己亲生的,当然想了。就是我家建国,偶尔跟他媳妇去我亲家那边住上两天,我这心里都想得慌呢!”
许母也跟着点头,深以为然,
“就是的,别说儿子,就是孙子孙女也是,当初我家家国上大学时,我可不习惯了。
一手带大的孩子,本来天天都能见,可突然说要一个礼拜才能回来一天,那段时间,我的心都空落落的。
好不容易习惯了吧,那康康跟安安又考上大学了,也变成了这样,那滋味呀,真是别提了!”
这两老太太,说着说着,这话题就歪了。
至于男人那一边,他们情绪低落,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阑
许父早就拿出了棋盘摆上了。
为了谁先下,三个加起来超过两百岁的老人家,还猜起了丁壳。
玩了好几轮,终于分出了胜负,许父第一,一大爷第二,徐师傅垫底,这样的话,徐师傅就得等到这一局结束才能玩了。
快九十岁的老人家,嘴上都能挂油壶了。
许父一看,得,这老小孩不高兴了。
于是,他主动提出跟徐师傅交换。
徐师傅也不客气,立马就坐到了一大爷的对面,抓起了棋子。阑
许父看着他那个样子,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不料,才刚刚落了几个棋子,外面就响起徐立武的声音,
“许叔,爸,你们在家吗?”
家里就几个老人在,为了安全,他们就把院门给插上了。
徐师傅一听是儿子的声音,也顾不上下棋子,马上就要摸拐杖。
许父忙把他按住,“老哥哥,您就安生坐着吧,我去开门。”
徐立武一进门,他立马就成了五个老人的中心。阑
徐师傅刚想抱一下儿子,不过刚刚靠近就停住了,只见他嫌弃地嗅了嗅了嗅鼻子,“你个臭小子,多少天没洗澡了?身上都快馊了!”
徐立武脸一红,有些尴尬,“上次离开就一直在单位呢,每天就只能睡几个钟头,想着天气还不是很热,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洗澡上。
今天我们全员休息半天,我想着许叔家这边有热水器,就不用跑澡堂子去了,我怕我这样会被澡堂子当成流浪汉赶出来。”
最后他还不忘调侃一下自己。
许母听了他的话,赶紧站起来,“我去给你开热水器,待会儿你好好洗一洗,对了,要不要让你许叔给你搓搓泥?”
“不用不用,我就随便洗下就好了!”
徐立武哪好意思让长辈去给他搓泥啊。阑
许母又说道,“那我拿一套大茂的衣服给你换吧,你身上这些得换下来洗洗了,这衬衣领子都黑了。还有,大茂的刮胡刀我也给你拿上吧,这胡子有好些天没刮了吧?”
徐立武现在这个形象,跟流浪汉差别并不大,怪不得他说怕自己被澡堂子赶出来呢。
这回徐立武倒没拒绝,他是直接从单位过来的,也没想到要先回家取衣服。
身上这套,确实是已经馊了,他估计自己洗完澡也没有勇气再穿上这些。
……
半晌,徐立武顶着一身的水汽出来了。
“真舒服,感觉像是褪了层皮一样。”阑
他感叹着。
不过也确实是,胡子刮了,头发洗了,身上也清爽了,再配上许大茂这套衣服,他整个人都焕然一新,精神了许多。
徐师傅这会儿又开始摆起父亲的架子了,数落道,
“可不是褪了层皮么?你也不看看,自己洗个澡洗了多长时间,这是在家,又不是澡堂子,水不要花钱的啊?”
“嘿嘿!”
在父亲面前,徐立武只有傻笑。
他们父子间的官司,旁边的几人也不打算插手,就在一旁看热闹。阑
等父子俩耍完了宝,许母才开口问道,“武子,你是休息整个上半天吗?”
徐立武点头。
“那正好,今天就在家吃中饭吧。
我待会去前面让他们做点好菜。
咱今儿早点吃中饭,吃完饭你再踏实睡一觉,然后再去上班!”
许母的关注点永远都在这些生活琐事上,几句话就安排得井井有条的。
对于这一点,徐立武感到非常的亲切。阑
他亲妈已经去世多年,每回来许家,许母的嘘寒问暖都让他觉得格外的贴心。
而许父则不同了,他更关心的工作,“武子啊,你这回办的桉子是不是很重要啊,哪有这么多天都不回家的?”
徐立武挠头,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说。
许父立马领会,“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们有保密的原则,不问你桉子的内容。
只是我觉得,办桉子也要吃饭睡觉的啊,人又不是铁打的,这时间一长,肯定吃不消的。”
“许叔您误会了,我们其实也是可以回家的,只是休息时间比较短罢了。
而我爸跟雪松都住在您家这里,我媳妇工作也特别忙,干脆就住在她们医院家属院的房子里了,小茹就跟她妈住一起,那边离学校也近,吃饭也方便,有食堂呢。阑
我就懒得回家了,直接跟那些小伙子们在宿舍挤一挤了,这样还节约时间,省得在路上浪费时间。
反正都是些臭男人,大家都一样,也没有谁嫌弃谁的。”
这么些年下来,徐立武他都已经习惯了,以前有大桉要突击时,他很多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
许家二老还好,他们一直有所耳闻。
不过一大爷夫妻还是头一回见识,他们深切体会到了他这份工作的不易。
许母跟一大妈接下来都没闲着,两人结伴儿去给徐立武洗衣服了。
许家是有洗衣机的,不过他那些衣服,是没法直接用洗衣机洗的。阑
因为实在是太脏了,得用洗衣粉水给泡上,特别脏的地方得用搓衣板使用搓才行。
手搓完,她们又把衣服扔到洗衣机里,让机器再洗上一遍,这样才算是洗干净了。
看着她们洗衣的程序,徐立武的脸又红了。
“武子,待会儿记得回趟家,多拿几套衣服带去单位,不洗澡还能将就,可衣服一定要常换。
换下来的脏衣服你就攒着,等有空时再一起拿过来,我帮你洗。”
许母这贴心的话,又是让徐立武心里一阵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