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到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不只是袁承志的那一路军凯歌高奏,其他三个方面军也是捷报频传。战场形势,很是喜人。
在一般人眼中,这种进军的速度已经是非常快了,堪称神速。但在无当圣母心里另当别论。
这天夜里,她直接进入了师弟房中,把刘明从被窝中揪了起来,全然不管此时床上的澹台亚男的羞涩。
“师弟,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这进军速度太慢了啊。洪荒世界无边无际,以这样的速度,拿下十地都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完成?”她自顾自的说道,“我们要报师门之仇,更不知道会拖到哪一天。”
此时的刘明虽然被抓了个现行,但他一点也不尴尬,在师姐面前很坦然,“师姐勿急,我和亚男商量过对敌方略……”
师姐一把打断他的话,啧啧称奇的说,“在被窝里商量进军方案?倒也是奇事一件。”
此时的澹台亚男已经穿戴整齐,情绪也恢复了正常。
她和他的事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大家都知道,准夫妻间的亲热也是人伦之大,先前的羞涩只是出于本能而已。听到师姐这样的话,即刻反齿相讥道,“你们师姐弟又不是没有在被窝里商量过事情?”
她也是不愿输阵的主。
无当师姐面上一红,当然不是做贼心虚了。但经常与师弟独处暗室,虽然都止于了礼,但也难以自清自辩。兀自口硬的说道,“我不是说你们不该如此,只是不要耽误了正事。”
刘明忙说,“怎么会耽误正事?
别看现在我们是按部就班的缓缓推进,但同时我们的力量也在一天天的壮大之中,反之,敌人的力量却在一天天的被削弱。
此涨彼消。
这是一个添油战术,当敌人忍受不了损失,最后他们只能化暗为明,主动找我们决战了。
那时,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中了。”
“师弟的话我有点听不懂了?”
此时,无当圣母确实有些迷惑,对师弟的话摸头不知脑的?
刘明把师姐搂进怀中,无限怜惜。这个幕后大功臣,心中除了师门与新汉,就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是真正的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无当圣母可不习惯他如此亲昵的举动,何况还有澹台亚男在一旁看着?但此时此刻她忽然有一种觉悟,师弟这是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刘明轻轻的说道,“我自从进入修炼世界之后,为人行事,毫无顾忌,面对任何艰难险阻都能镇定如恒。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胸有成竹。
任何不可能的事都在我的面前都会变得稀殊平常,可以轻描淡写的搞定。
事后证明,我的预感都是正确的。所有的困难最后都能迎刃而解了。
我曾经只是心悸过一次,那就是与天地大尊者的决战。
那是我最没有把握的一次战斗。这种没有把握也并不是因为当时的境界不如对方,而是我感到我自己遇到了生命中的一个坎,一个很难过去的大坎。
要么一飞冲天,要么身死道消。
虽然我与尊者只是大道之争,都没有杀死对方的心思,但这个结果却是必然的事。”
无当圣母和澹台亚男此刻一同依偎在他怀中,十分温柔。
那一战确实万分凶险,只差一丝,整个新江门派就烟消云散了。
想起来都让人十分后怕。
从某种意义上说,整个新汉也是因人成事,是他一手凝聚起来的。他若不存在了,新汉也就难以为继。
就是现在也是如此。
没有他的绝对武力镇压一切,说什么都是枉然。
不过,回归蓝星之后,门派之中由于有了对国家民族的信仰,情况在逐渐改善。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这种改变,还需要时间来完成。
此时他突然又提起当初的险境,显然必有所指。
“在降临洪荒之前,我又一次心悸。”刘明星目微垂,“仿佛还有一个大劫,或者是一场决战等着我们?
心血来潮,绝非无因。
我预感主战场将在洪荒世界,但蓝星世界也一定会被波及到。
敌人穷凶极恶,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所以我才固执的要求我们四人中的一个,留守蓝星,才能无后顾之忧。无极与我心有灵犀,才主动留在家中的。”
缓缓摸了摸他的面颊,师姐温柔的问,“你找到心悸的原因了吗?”
“找到了,但还没有完全确定。”刘明若有所思的说,“那天,第一次知道了炎黄遗民的悲惨遭遇时,(纪)幽语脱口说出了三个字,我才有所醒悟,抽丝剥茧之下,才发现了些端倪,……”
“哪三个字?”是澹台亚男在问,这悍妞节奏要快一些。
“阴谋论。”
“你的意思是?”无当师姐若有所思,“难道这一切都是阴谋?”
“幽语一语惊醒梦中人。”刘明说道,“在已知的世界上,我们还有一个大敌,像毒蛇一样吐着红信,隐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对我们发起致命一击。”
“那帮丫头确实异常灵性,见微知著,总是能人所不能,一眼就看到本质。不枉了你把她们当成心肝宝贝,唯恐受到丝毫伤害,永远都带在身边亲自照顾。”无当师姐笑道,“真是兰心蕙质的丫头们!”
澹台亚男不屑的说道,“在已知的世界上,还有谁有资格成为我们的敌人?躲在暗处的老鼠,不足为惧。”
刘明对着她的挺翘狠狠的拍了一记,“不要妄自尊大,能引起我心悸的力量,绝非等闲,至少与我们有一战之力。必须打起精神来应付。”
对他的惩罚,澹台亚男并没有什么怨言,知道自己这种骄傲自满的想法是不对的。
但要应付真正的危险,有他就够了。自己再“彪悍”,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就像白素贞她们一样,也需要他的保护。
“你有什么头绪没有?”无当师姐问道。
“还没有,只是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仿佛都若有所指。”
“都指向了谁?”
“指向那些把我们主体部分赶出了洪荒世界,为遗民带来深重灾难的幕后元凶。”刘明断然的说道,“指向制造出龙凤大劫,巫妖大劫,封神之劫,西游之劫的元凶。
甚至还可能牵涉到洪荒世界的成圣之谜。
顺藤摸瓜,敌人总有原形毕露的那一天。”
“这中间的很多事情都是天意使然,幕后还会有元凶么?”
刘明抬头看着二女,认真的说,“先前说话开始,我已经隔绝了天地视听。此话出我口,入你二人之耳,勿要外传。”
“为什么要如此慎重?”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
“需要如此谨慎吗?”二女吃了一惊。
“小心无大过。我们就装着依然蒙在鼓里的样子。
龙凤大劫,祖龙与阳鸟都回归天地,龙凤族实力锐减,被迫远赴域外避祸。若没有我们新汉的出现,现在依然还在在神界挣扎。
巫妖大劫,帝俊、东皇太一、羲和,十二祖巫等,除后土娘娘化身轮回,所有精英,无不殒落。
东皇钟与十二都天大阵,双双湮没。”
澹台亚男插言说道,“西游就是宣传极乐佛音而已,路上死的只是妖怪。难道也有古怪?”
刘明冷笑道,“三藏法师离京西行,至两界山,一路风平浪静,祥和无比,反观越往西行,妖怪越多,生灵如蜉蝣余生,朝不夕保。灵山脚下的狮陀国,一国之生灵,尽被吞噬一空,那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东西两处,究竟哪里才是极乐之地?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一路之上的妖精大多都很有来头,谁会真正应劫?只是几个草根一死了之而已。
东传的思想中像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类的东西,就是希望我们丢掉血性,解除武装,甘当顺民,以求来世。
这样的我们,连今生都没有保障,还有来可寻可依吗?”
“那洪荒成圣之谜又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以洪荒世界的等级和档次,岂会载不了圣人?何必一定要借助一缕鸿蒙之气?
像我修的《两仪造化诀》,就是无上圣法,可以直接证道,为何在洪荒又不行?
还流传下来了一个斩三尸成道的歪门邪术。根本就是要把人引向歧途。
师祖(指鸿钧)化身天道?我遍查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了他的痕迹和意志,怕是已经彻底殒落了的吧?”
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蓝星所在的世界是没有灵气,是一个纯粹的自然界。炎黄民族的主体部分到了那个世界之后,空有妙法万千,也不能提高生命层次,只有生老病死相伴。
若不能走向星空,在可以预见的时间内,将随着太阳的消亡而彻底消逝。
没有民族主体部分的帮助,这里的炎黄遗民,只有任人鱼肉。
那时,又是一个什么后果?”
那后果自然是让人不寒而栗的。
“那封神之战呢?”澹台亚男问道,“莫非不仅仅只是你的师门的恩怨?”
“师门恩怨只是小事。因为截教帮助的是商殷,就被群起而攻之。
你知道为什么吗?”
别说澹台亚男,就连无当圣母都一头雾水。
“凤鸣岐山,周兴商灭?”刘明愤怒的说,“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局。
凤岂会为乱臣贼子而鸣?
商以前,我们民族独立于天地之间,不归天地所管。我们的王就是人皇,与天皇地皇比肩而立,没有高下。
纣王就是最后一个人皇。
商后的朝代,王就成了天子。
是不是天的儿子我们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从此之后,我们就在天帝的管辖之下了。
我教帮助自己的王,是大义之所在,却被斥为倒行逆施,助纣为虐?
真他玛的荒唐!
辛纣王很虐吗?周武王的讨伐文上写了几个可笑的理由,他们认为的虐,而恰恰我们民族以人为本的思想。
纣王荒淫?以人皇之尊,他也只有几个后妃而已,同时代的周文王却有几百个嫔妃,仅儿子就有九十九个。真是贼喊捉贼呀。
纣王明知文王有不臣之心,也只是囚而不杀。这样的王,何虐之有?
最后兵败自焚,难酬蹈海,仍不失壮烈之举,也不失人皇的最后尊严。
至于什么杀害王后,酒池肉林之类的黑历史,谁信谁是傻子。
伯夷叔齐等高洁之士,自然能分清谁是谁非,义不食周粟,采菲首阳山。”
刘明吁了口气,“我教与商殷同荣共辱,虽败犹荣。
国恨家仇,尽在其中。
何况从封神一战的结果来看,阐教近半弟子叛门西投,所有的气运好处最后都归了西方。人阐二教,鸡飞蛋打,最失败的只有一家,就是我们的国家民族。
从我刚才说的这一系列劫难之中,都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特点,那就是都极大的损害了我们民族的利益,最大限度的削弱了我们民族的力量。
无论是龙凤,还是帝俊、东皇太一、十二祖巫等,都是我族的无上天骄,却尽皆殒落。
刑天伐天,是何等的悲壮?
人皇成了过去,这种损失是不可弥补。”
“为什么这样说?”二女异口同声的问。
“我们民族有一个最大特性,就是没有一般意义上的所谓信仰。”刘明深沉的说,“对鬼神也是敬而远之。
我们真正信仰的是我们自己的祖宗,信仰的是我们自己历代浩如日月的英雄伟人。
但别人就是要强加给我们一个信仰,比如天。因为皇上都是天子。
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冲淡我们对祖先,对民族的信仰。
这才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敌人亡我之心不死!”
“这也说明了他们害怕我们。
龙凤后裔、炎黄子孙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某个种族、某种力量或某个物种的生存。
他们才弄出一次又一次的大劫,来不断削弱我们,甚至达到最后种族替换,彻底消灭我们的目的。”
“这些都是通过一个纪丫头一句阴谋论想到吗?”无当师姐轻轻的问道。
“抽丝剥茧之下,把这些都联系在一起,桩桩件件,无不触目惊心。就解开了一些迷雾。”
二女听到这里,暗暗心惊,是谁在如此处心积虑的针对我们?又是何等存在,才能布置得如此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澹台亚男亲了一下他的面颊,笑着说道,“但愿你是杞人忧天而已。如果真的是这样,也只能是你去解决,也只有你去才能解决。”
他抚慰着二女的后背,“机关算尽大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结果岂能会尽如他们所愿?
再说,我们是天地的主角,注定会劫难重重,也注定会走向辉煌。”
“那现在怎么应对?”
“以不变应万变,暂时让袁承志四兄弟去折腾。时间在我们这一边,我们耗得起,就看他们何时露出真面目来。”
澹台亚男笑道,“没想到那四个棒槌,这一次居然开窍了,也知道任用人才了。
王天一他们几个年轻人确实是人才。
我看把他们的未婚妻都派去好了,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你是怕他们把持不住,会犯错误吗?那就真想多了。”刘明鄙夷的说,“男人的事业心正旺盛,连爱情也要让路。”
澹台亚男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好哇,原来你是把我们排在你的事业之后。”
刘明马上讨饶,“我与他们是不一样的,你们是排在最前面滴。”
澹台亚男笑道,“虽然我和师姐都知道你说的是假话,但听了还是很受用的。难怪人说,蜀渝之地的男人都是耳朵。
你的耳朵揪起来真好玩。”
就为了好玩,揪他的耳朵?刘明欲哭无泪,但愿其他人不要有样学样的。师姐就从来没揪过他的耳朵,这只是亚男一个人的恶趣味。
正想到这里,无当圣母却一把揪住了他的另一只耳朵,娇笑道,“还别说,揪着真好玩。”
两只耳朵都被揪住,刘明彻底催悲了。
只是师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