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老师就走上了讲台，开始了上午的最后一节课。
钟洪蜀还是像上节课一样，很快就把书放到了两个人中间。
但是程籍看到，自己这边的半页上用红笔写着两个小字：谢谢。
程籍嘴角微微上扬，又发散了一节课的思维，等到了中午放学吃饭。他随着人群，找到了食堂，在食堂排起了长队。
等到他选菜时，他才发现窗口里的异样。
打饭的队伍很长，十多个窗口，每个窗口学生都人满为患。
终于轮到程籍了，程籍兴冲冲走到窗口前，看着可供选择的四种菜品，笑容凝固了。
残肢与红色液体中浮动着的若隐若现的白骨，眼珠，耳朵掺杂在一起，在勺子的搅动下，不断排列组合。
旁边站着面带微笑的和蔼阿姨，阿姨眼中空洞无神，程籍仔细一看，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是没有眼珠而已。
阿姨的手一点都不抖，给每一位同学都竭尽所能地加餐，只是那手，不能称之为手，恐怕叫爪更为相像。
程籍自己感到奇怪的是，这样的场景，自己居然没有感到很恶心，反而有一种习以为常的感觉。
此时一只手把程籍从队伍中拉了出来，程籍回头，又是班长吴江。
“走，带你去吃人该吃的饭。”
程籍没有说话，任凭林琅在前面带路。
林琅和程籍讲：“是他说的，食堂里的黑幕遮住了学生们的眼睛，挖去了工作人员的双眼。所有没有理智的鬼都看不到吃的是什么，打饭的鬼阿姨也不知道盛的是什么，只知道能让学生饱腹，它们都没错。”
程籍却瞟到了吴江手中的饭，是和其他鬼一样的残肢。
于是程籍试探性地问：“你也是鬼？”
吴江回应：“对啊。”
程籍：“哦哦……哦？”
你是鬼还这么明目张胆拽着我？
“他和我说，人和鬼本没有区别，不过是两个世界的相遇而已。人没有理智，会成为恶棍，四处欺负弱小，鬼没有理智，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因为人对他们来说是一种食物，即使鬼不会饿。”吴江头也没回地说。
程籍又问：“那饿鬼是什么？”
“……”
吴江把程籍甩到前面的7号窗口，队伍一点点向前挪动，程籍也再次见到了没有眼珠的打饭阿姨。
到程籍了，吴江在旁边轻轻敲了三下打饭的窗台，又咳嗽了一声，应该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阿姨点点头，给程籍拿来了香喷喷的米饭和蔬菜。
程籍很好奇这阿姨是怎么做到的，在一群鬼中间能为活生生的人提供帮助。
但是这个搭建出来的世界并没有给程籍思考的时间，就在不久之后，程籍发现，他又被排出了这个世界。
自己刚才的行为，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个世界的一切，好像都被忘记了一样。
而画面中，钟洪蜀的同桌，是…
刘轻白。
命运的纠缠，让这两个人来到了一起，坐到了一张桌子上。
程籍很难想象，这两个人，都是被欺负的对象，他们是能互相帮助还是一起陷入深渊？
程籍能够看得出，钟洪蜀是一个，呃，程籍虽然对他的了解还不是很多，但是从一些细节中能够看出，至少不是一个很坏的人。
刘轻白也不必说了，一个苦命的孩子。
但是在这个班级里，是钟洪蜀在被欺负，那身边的刘轻白会怎么做呢？
静静地看着，而一动不动吗？
还是会因为有相似的遭遇，而一起面对？
程籍也不知道。
就这样程籍现在浓雾边缘，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观看着这一切。
随后，画面中的世界，到了放学的时间，刘轻白和钟洪蜀都开始收拾书包，准备离开教室。
然而此时，之前欺负钟洪蜀，但是被程籍吓退了的那几个学生，又不老实地晃荡了过来。
“诶？今天是不是还没欺负你小子呢？”
另一个人回应，“确实没有，但是怎么感觉像已经笑话过他一次了？”
“富哥！”
这时候一个声音传来，是隔壁班的富哥，已经来到了钟洪蜀他们班。
富哥一步一步地来到了钟洪蜀的座位面前，其他本来正在围着他的座位的人给富哥让出了一条通道，让富哥站在了最前面。
富哥开口说道：“我一向不欺负人，我只是觉得你的名字很好玩，很久以前我就听说过，有个叫什么，种红薯的？第一次听我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谁家没文化的家长能给起这名字啊！”
富哥旁边的小弟也都开始笑，大家前仰后合，一点都没有管中间这个叫钟洪蜀的男生，他的感受被淹没了。
但是他们同时忘记了，在钟洪蜀的身后，那个座位上还有一名女生没有走。
钟洪蜀低着头，背起书包，尝试着走出去，但是他们那些同学似乎并没有想让他走的打算。
富哥又开口：“听说你的宿舍里拿了好几袋子红薯？明天给我拿过来十个，要大个的，要是我不满意，你知道后果！”
钟洪蜀一句话没说。
富哥直接抬起脚，像是示威一样，给了他一脚。
毫无防备的钟洪蜀，一下子被踹了一个踉跄，腰磕碰到了课桌上。
众人笑起来，指着他，“看他那狼狈样！和一个红薯一样！怪不得叫钟洪蜀呢！”
钟洪蜀的脸憋的通红，然后自己一个人捂着撞到的地方，一下一下，慢慢地离开了教室。
程籍终于看向了刘轻白，“这个女生的存在感太低了，刚才那么多事，她一动没有动。”
富哥也显然才发现，钟洪蜀的同桌还没有走，于是看向刘轻白，打量了一遍后，又看向周围的小弟，说：“这个人怎么还不走？和钟洪蜀是一伙的么？”
小弟笑脸相迎，像是讨好一般，几乎贴到了富哥的耳朵旁说：“富哥，这人叫刘轻白，不是钟洪蜀的同伙，因为我们都没见过这两个人说话，虽然是同桌，但是两个人都一句话不说。”
顿了一下，那人又说道：“富哥，而且最特殊的是，这个女生，她不干净。初中就不干净了，现在还坐在这里，我看她就恶心。”
刘轻白没有管这些人在说什么，直接在关于她的话题刚开始的时候就离开了教室。
程籍微微放下心来，刘轻白的做法其实是对的，因为她如果反驳，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会有作用，刘轻白很清楚这一点，因为她曾经连警察都没有管她，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