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这副模样，坐在轮椅上，虽然人坐着，但是眼神和姿态，都那么高高在上。
恍惚间，她陡然有一种过去皆梦境的错觉。
只是她不是从前的她，但霍涔变成了从前的霍涔了。
她神色平静地拎着行李箱从他身边经过，目不斜视，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王姐见到霍涔回来，急得一路小碎步跑过来，着急地说：“少爷，夫人要离家出走，您快劝劝她呀！”
她是真的着急。
好不容易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了，一场车祸，却闹到了一刀两断的地步，关键是自家少爷还失忆了，成天跟那个姜宁待在一起，简直要急死她了！
纪明月和霍涔两个人都仿佛没听见王姐的话，一个继续前行，一个一动不动。
像是两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就在纪明月快要走出门的时候，霍涔忽然开口：“纪明月，今天你若是走出这个大门，以后就算是求我，我也不会让你回来了。”
纪明月不发不停，头也没回，只字未留。
就这么迎着晚风走了。
客厅里外，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直到谭云溪咬牙切齿地说了句：“走得好！我们霍家留不得她这样的祸害！”
她快步来到霍涔面前，顿时换了语气，担忧道：“阿涔，医生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吗，你怎么回来了？”
霍涔道：“回来取点东西。”
听了这话，林助理默然。
什么取点东西，分明是得知纪明月回来收拾行李，又得知谭云溪过来找麻烦，点滴都没打完，便匆匆从医院赶过来。
从林助理的视角看去，霍涔神色平静到近乎冷漠，嘴上说着不在乎纪明月，但是每次听到跟纪明月有关的消息，他总是反应异常。
只不过他自己没有察觉到，且就算林助理提醒，他也不承认而已。
即便脑子不记得了，可是潜意识，还是会在意有关她的一切啊。
霍涔说完，谭云溪就看到刚才说着取点东西的人，让林助理推着自己走了。
自始至终，他连门都没进来，仿佛这不是他的家一样。
纪明月刚下车，手机便发来一条推送信息：【纪家破产后，纪大小姐和霍氏集团霍涔婚变传闻坐实】
她手指不小心碰到屏幕，直接点开了这个新闻。
自己和霍涔的照片贴在内容里，里面大部分都是猜测，但离婚的事实却是真的。
这则通稿不知道谁写的，明明是个正经媒体，写的却像是营销号手底下的八卦新闻，狗血但有趣。
不过作为当事人来说，纪明月看完只有一个念头：霍涔这是迫不及待的跟自己撇清关系啊。
很快，两人离婚的消息就占据了各大头条，要知道，在纪明月高调对纪如林的时候，媒体把她塑造成了归来复仇的大女主，还曾一度隐晦的告诉网友，她能复仇成功，少不了背后的大佬，也就是她丈夫霍涔。
网友们还在磕她和霍涔这对cp，眨眼间两人就be了，不少人都留言意难平。
纪明月看着网友们脑补的留言，心里泛起一丝波澜。
有人说：【我还以为，纪大小姐复仇之后，就会幸福的和我们大佬在一起呢，为什么要离婚啊，难道真的只是商业联姻吗？】
纪明月想了想，以游客的身份，回了这个网友：“不是商业联姻，但是不如商业联姻。”
从头到尾的算计，猜忌，她和霍涔的婚姻里，找不出几分不掺杂任何目的和利益的真心。
她在演戏，霍涔……
霍涔也在演。
这段婚姻，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一场虚假罢了。
周疏朗看她脸色不对，便想让回医院，被纪明月拒绝了。
“医生说，你需要保胎，要注意休养，不要太劳累，也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周疏朗提醒道。
纪明月抚摸着小腹，刚点了点头，打算去医院，忽然周疏朗的手机响起。
等那边的人说完，周疏朗挂了电话看向纪明月：“秦夕找到了。”
……
看守所里。
纪明月见到了秦夕。
如今的秦夕已经没了以前的光鲜亮丽，两个眼窝深陷，原本还算有点肉的脸瘦的都凹了下去，两个颧骨高耸，比以前看起来更加刻薄。
这是纪明月第二次在同一个地方和秦夕见面了。
上一次，秦夕还活蹦乱跳气势汹汹的，如今就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枯槁灰败，浑身都透着一股绝望的死气。
大概是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互相对视。
半晌，秦夕道：“你赢了。”
她的声音沙哑不堪，像是被砂砾磨过，有种恶鬼般的嘶哑涩耳。
纪明月点头：“是呢。”
秦夕看她这么平静，简直比纪明月嘲讽她还难受！
对方这样的姿态，就仿佛再说：你已经不配成为我的对手了，我不是看不起你，而是看不见你。
连纪烟，都不曾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姿态。
纪明月她凭什么？
她配吗？！
秦夕忽然失控的冲过来，就要来掐纪明月的脖子，后者纹丝不动，下一刻，秦夕就被人压回座位上。
她活动间，手上和脚上的镣铐啷当作响。
纪明月笑说：“你这辈子戴过那么多首饰，如今的这一副最配你。”
秦夕嘶声道：“纪明月！你不要嚣张！你以为你赢了吗？你做梦！我不会输的！我永远不会输给你这个贱人！你和你妈一样，都是贱人！贱人！！”
纪明月无动于衷，来之前她画了妆掩盖了自己不好的气色，此时勾起红唇，笑得讽刺：“我当然输了啊，纪家都没了，你那些心腹跑的跑，逃的逃，不过很快他们应该就会来给你作伴了，你凭什么不是输了呢？”
“哦，忘记了，你们家还有个纪繁星。”她眼神近乎温柔的看着秦夕：“你放心，纪繁星也逃不了，我很快就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魔鬼！你是魔鬼！”秦夕死死地瞪着她，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纪明月！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会遭报应的！”
纪明月不以为然地呵笑了声：“嗯，就算有那样一天，你也看不见了。”
说完这话，她不再理会秦夕，起身离去。
秦夕在身后歇斯底里地嘶吼：“你回来！你给我回来！纪明月！我要杀了你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