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眼见自己陷整个宋氏家族于险境,不知所措地竟然哭了起来。宇文昌龄于心不忍,只好耐心询问:“那你到底是真心想拍,还是不想拍?”
宋祁柯一会儿摇头,一会点头,已然没了分寸,任凭李师师和落杏儿如何安抚都于事无补,越哭越厉害。这时候,沈师师出现在宋祁柯身旁,宋祁柯想起什么,一下子就收起眼泪,死死拉住沈师师衣服,对宇文昌龄道:“她呢?你说要查我们宋家,就因为我以六十万贯拍了个鼎;那她一个年老色衰的官妓,能以一百万拍一副名字都不敢署的破画,你怎么不查她?”
沈师师嫌弃地一笑道:“我拍是拍了,我可没说我有钱付!”
宋祁柯登时指着沈师师道:“抓她!她也是个骗子!”
沈易安走过来,想必这宋祁柯大脑已经短路,已然开始有些胡言乱语。“她花不花得起钱跟你又没有关系。”
沈易安拿开宋祁柯的手。宋祁柯忽然邪魅一笑:“这么说,她就是你这儿的托!你好歹毒,李卿航老爷子差点就上当!大人,快把他俩都抓起来,他们奸夫淫妇,他们狼狈为奸!”
宋祁柯虽然已然有些疯癫,但话糙理不糙,沈易安冷静地琢磨对策,那边已经迈出去一条腿的李卿航又折返回来。李卿航心知李元山的罪过,但是李氏家族在京城能站稳脚跟,李元山功不可没,他虽然并不看好李元山,可并不代表要放弃李氏在京城的基业。以此折中,赎回李元山,也许是个办法。沈师师见李元山也折回来,且众人也都无声关注这边,便手抚衣袖微微一笑。“你们可知我这身七色羽衣是何来历?价值几何?”
说罢,沈师师索性翩翩起舞,羽衣轻盈飘荡,让她宛如仙女一般,美不胜收。很快,沈师师满脸通红地站稳脚跟,让程禧拿来纸笔。方方正正的小楷飞快书写于纸间,最后她咬破手指,按下指印。没人知道她写了什么,只知道她双颊泛着红晕,虽未饮酒,竟有些醉态,书写起来更是撩人心弦。“现写借条……呵呵,不过是借口罢了。”
李卿航恨恨跺着拐杖,故意大声。不等写完,一直在旁笔墨伺候的程禧忽然面色大变。沈师师提起信笺,走到宋祁柯、李卿航和沈易安几人面前。只见沈师师含笑将那信笺展示给几人,最后放到沈易安怀中施礼道:“沈老板,今儿我的名字被人夺去,那李师师便再不是我,我擅自用了沈老板的姓,还请不要怪罪。”
沈易安摇头:“你就是你,什么名字都一样。”
李师师继续道:“既然他们说我没有一百万贯,我便亲手写了这卖身契,卖与你沈易安,价值一百万贯,沈老板亏了些,还请多担待。”
沈易安这才看清,这怀里的纸并非借条,竟然是……卖!身!契!沈易安大惊,自己是怎么了?好像没对她有多好吧?前面在梅园诗会还讽刺过她,这回不过请她帮忙,怎么就这么以身相许了!还是这种贱卖的方式!在场的所有人弄清楚事情真相后都错愕不已。要知道,从前若想蹬上花魁的楼,一来要能对上她出的词,二来要有功名,即便如此,你花上多少钱也未必见得到一面!这花魁的名头岂是玩笑?那可是汴梁城里数在籍万从业者中的第一名,说白了,那就是女中状元郎啊。然而如今,这昔日花魁虽然已经退出青楼,也不是谁都请得动的,不缺钱不缺男人,竟然会主动写下卖身契!沈易安真是好口福啊。多少人暗暗咂嘴,心想着要不多花点钱,去跟沈易安买走也不失一桩美事,毕竟这沈师师年岁跟沈易安相差太多。李卿航气的呼哧直喘,被人捏了通穴位后敢紧给扶走了;宋祁柯大喊大叫,说了什么已然没人在意。看热闹的赵佶烦透这人,挥手让张迪过来,跟宇文昌龄耳语几句,最终宇文昌龄直接将宋祁柯带去了开封府衙,小李师师和落杏儿则被张迪留下来。赵佶再喜欢这两个,也不可能公然带回大内,太后尸骨未寒,他断不会做出这种荒唐事来,便索性将二人送去王诜跟前,只说让王诜先安抚在驸马府。王诜愕然,趁着赵佶还在门口急忙追了上去:“大家,这不合规矩,您怕被诟病,难道我就不怕吗?何况这俩也不知什么来路。”
“那如何是好?我只是喜欢她们歌舞,兴许可以送去教坊司。”
“再怎么说也是宋家人,不如就让他们留在沈易安身旁,沈小郎总有万全之策。。”
赵佶想了下,沈易安就是最可靠的了,如果沈易安也喜欢这俩,他也不妨借此顺水推舟,毕竟眼下拉拢沈易安作心腹,帮他治国才是重中之重。无为而治嘛,他赵佶若想专心作画,这样的人必不可少,沈易安是绝佳人选。“好,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