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二月二,是整个开封府蛰伏一冬后第一个春游的日子,主要的活动便是挖野菜,且不分贵贱,全城出动。这天沈家园子推出一些列猪肉系新菜品,昨儿刚刚在这边用过餐的人,不少都携亲朋好友来吃全豚宴,菜单上又适时地加入荠菜等食鲜野菜,更让这一桌菜别有风味。沈易安倚着桌子思忖,北方二月二吃猪头的习俗,不会是他发明的吧?到沈家园子关张,沈生敲打算盘:“不得了啊阿郎,一桌子全豚宴净赚十贯有余,这一天就有七八十桌,猪肉都快买不到了!”
“猪肉也会水涨船高,这是必然的。而且猪肉养殖也没形成产业化,我们要自己养猪才行。”
沈易安记得从前听姥爷说过,从前没有兽药,为避免猪生病,猪场要在被活水环绕的地方,这样可以有效杜绝外乱传染病。思来想去,只有芳谷居附近具备这样的条件,且那里荒地多,适合割草喂猪;另一个问题就是,这些猪肉的味道还是多腥臊,其原因是未经阉割,所以他沈易安要开养猪场的话,就必须解决阉割问题。烹饪猪肉不像快餐,是一个可以长久经营、扩大经营的买卖,因此猪肉供应就要尽快提上议程。思来想去,还得有个可靠的人能耐得住养猪的寂寞才行,这在他姥爷家那边的农村叫“猪倌”,从东市走到西市,牙人见了几个,却没有一个合适的人,沈易安不禁闭上眼睛,思索何处才能寻到这样的人。“批量饲养畜生大概相通吧。”
沈易安啄嚒着,回去沈家找来还赖着不走的耶律辛基。“你在我这又吃又喝也有阵子日子了,该回去了吧?”
耶律辛基讪笑:“并非我不想回。只是真没脸回。”
“那你会养羊吗?”
“会!我自小就跟我耶耶(父亲)放羊!我们那哪有不会养羊的?!”
耶律辛基甚是得意,也为自己将被安顿下来而暗喜。“那你就去乡下帮我养猪吧。”
“猪?”
耶律辛基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没养过猪。”
“凡事都有第一次,这里没人比你更有养殖经验了。凌山村里散养猪的也不少,你去跟他们学习学习,正所谓学到老才能活到老。”
耶律辛集无奈,硬着头皮跟沈通达离开,去集市上寻自己熟识的杀猪屠夫,跟他们学些基础知识,往后的一个月里,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四处抓猪仔。沈易安意识到产业化养猪的一个问题,那就是饲料。这时候很多人都吃不饱,哪有多余的粮食喂猪呢?虽说猪也吃猪食草,可哪有这么多猪食草呢?饲料没着落,如今钱也用光了,他这些日子做的尽是只出不进的买卖,早就捉襟见肘,沈家园子那边虽然日日都有不少结余,可相比起养一大家子人,翻修沈园、建立马车场以及蹴鞠社高薪聘师傅等这些多项支出上,简直就是杯水车薪。胡爷留下的那些古董,他暂且不能动,一旦他有一点动静,指不定多少人要去大内参他一本呢。左思右想,沈易安又带着一大包东西来到齐老板解店。齐老板如今还在暗自庆幸自己去拍卖会的请柬是真实的,根本不想再与沈易安打交道。当他看到沈家园子的马车远远过来时,忙不迭地撤回到后院,嘱咐伙计:“若是那沈老板来了,就说我病了。”
沈易安像爷一样坐在齐家解店堂内,喝着茶,哼着曲,听伙计一遍遍解释,说他们齐老板自打拍卖会回来那日就病了。沈易安笑道:“我有妙手回春之术,不妨让我见见他。”
“老板不方便见人。”
伙计一口咬定。沈易安起身,道:“那就这样吧,今日的《沈氏集团日报》上会有下此拍卖会入场申请,看来你们齐老板要错过了。”
一直躲在门口的齐老板听的一清二楚,自己这要是不收了沈易安带来的珍宝,这是要把自己踢出拍卖会的意思。这怎么成啊?他的目的可是成为汴梁最大的解店呢!沈易安抬腿要走,那边齐老板装模做样推门出来,弯腰驼背还不住地咳嗽,说是听到通传,强忍着病痛起来见客,还让沈易安不要见怪。“见怪不怪。”
沈易安说着坐下来,面前摊开一个包袱。听到各种珍宝叮叮当当碰撞的声音,齐老板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沈易安竟然把所有锦盒都给去了,像寻常人家典当一堆破首饰一样,稀里哗啦地堆在一起。齐老板捂住胸口道:“沈老板,明人不说暗话,这些玩意,我就按照原价八折来收,毕竟锦盒都没了。”
沈易安笑了下:“我就怕买椟还珠,才去了包装。我说个实在数,齐老板看着办。”
“您说、您说……”“原价二倍收了。”
“什么?这不可能!你这是打劫!”
齐老板一下子跳了起来。沈易安勾了勾嘴角道:“那您的意思是,让我把汴梁古玩市场的价格做到现在的一成?”
齐老板惊出一身冷汗。如今行业内的人都看的明白,沈易安已然有了操控古玩金石价格的能力,说高就高,说低就低,如真的只做到一成,作为解店,他还不赔的倾家荡产?本来还自觉健康的齐老板,瞬间就觉得自己病入膏肓。惹谁不好,哪怕惹了蔡王赵似,不也就是去给他牵马吗?这沈易安却是能要命于无声!齐老板带着哭腔,手臂拢了下这些珍宝:“拿纸和笔来,我这就收了这些,只是沈老板您可不要再开口了。”
沈易安笑了下没再作声,算是给齐老板一颗定心丸。因为交易数额巨大,齐老板只能以金银兑现,程禧抬着一整箱金银在车上放好,沈易安也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准备告辞,这期间他信守承诺,可是一句话都没说。齐老板笑脸相送:“沈老板,我二倍收来了,等到拍卖会时,您可给炒个好价格,有钱咱们一起赚。”
沈易安回眸蹙眉:“谁说我要炒价格?我只是缺钱。”
沈易安说着离开,齐老板几乎晕厥过去。这小崽子,太不靠谱了,还同乡呢!而沈易安啄嚒的确是,古玩金石并非民生行业,说倒就倒,养猪则是妥妥的民生实体,到什么时候也不会赔。以需养实,靠,怎么觉得自己就是妥妥地洗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