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临风给田小稻松了绑,将她放下马,扯开包头布那一刻,一张愤怒的笑脸怒视着沈易安。田小稻心中此时无比绝望。我只不过想好好经营一家客栈,怎么会碰到这个傻子……傻就傻,关键是武功还高,还识破了自己的陷阱,完全不在控制范围内。沈易安和玉临风站在一起,田小稻也明白了其中缘由,尤其路上玉临风嘚嘚嘚没少骂她,已知自己是在沈易安的地界。再见沈易安,田小稻忽然有种要洗心革面的想法。如果能常常见他,留在这繁华的汴梁也未尝不可。萧楚乐正好过来寻沈易安,看到眼前的一幕,问田小稻是何人。“在去延州的路上遇到的。”
沈易安道。“想要你夫君性命的黑店老板!”
玉临风道。田小稻警觉地望向萧楚乐,大方美丽,与沈易安站在一起就是璧人一对,而自己这身毫无讲究的粗布衣服,与这大院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田小稻对玉临风道:“误会解开了吧?可以放我走了吗?”
“什么误会?”
萧楚乐问沈易安。“玉临风误以为她害了我。其实不过是路过山林时住过她的客栈而已。”
萧楚乐望向田小稻,一身粗布衣,有几处还缀了精致的补丁,眼里满满的警觉和漠然,不禁好奇起来。“这样一个弱女子,能在山林中开客栈,也算得上女中豪杰了。”
玉临风不屑地瞥一眼道:“不过是个贼寇。”
“我不是!”
田小稻厉声反驳。“切!我都去镇子上打听过了,你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匪首呢!”
“你这八婆,信口胡言,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山贼!”
说完,田小稻梗着脖子从众人面前走过,经过沈易安时,看眼那个香囊:“对不起,我只是——我不想……”田小稻也不知该说什么,随后就径直朝大门离去,手腕上被勒出的红印还清晰可见。与田小稻打过几次交道,沈易安知道她是个不轻易改变决定的人,何况是田虎女儿,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的好,便让玉临风送去些盘缠和马匹,助她回去鬼不入。田小稻越身上马,将铜钱撒了一地,随后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去。沈易安问萧楚乐何事。萧楚乐拧眉道:“你离开前常来的那个赵明诚,我刚在酒肆看到他,喝的醉醺醺的。按理说,此刻他不该在太学院吗?”
“诶,不应该啊,他应该抱得美人归才对。”
萧楚乐带着沈易安去了那家酒肆,对个儿就是帮萧楚乐做鞋的那家鞋铺。沈易安刚要进去酒肆,就被眼尖的鞋铺老板逮个正着:“呀,这不是沈老板吗?你家娘子交代的,我全都做好了,那……《沈氏集团日报》上,能不能替我提上一句?”
沈易安不耐烦地摇头:“除非你入股我们沈氏集团,成为股东之一,才能在日报上刊登广告。”
“入股?这是何意?”
萧楚乐主动留下来给鞋铺老板解释,沈易安则脱身去了酒肆寻找赵明诚。进去这家并不起眼儿的酒肆,就见一个醉鬼从楼梯上滚落下来,沈易安一把上前扶住,提起来一看,正是憔悴的赵明诚。沈易安一巴掌扇了过去,把懵懂的赵明诚勉强扇的清醒些。“你一个堂堂大学士,放着仕途不走,却跑到这来买醉,对得起谁?!”
赵明诚看清楚是沈易安,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这货是受了多大的刺激,短短的时间里竟变成这样?沈易安拖着赵明诚来到附近茶馆,来了两壶醒酒茶,一壶泼在赵明诚脸上,一壶给赵明诚灌了下去。赵明诚擦干脸,双眼空洞无光,对沈易安道:“我那日拿了那些填词去李府,哪知……”“不应该啊,那么多句还能没一句对上的?是不是李清照她耍赖?”
赵明诚摇头:“没有。她之前写好的是完整的词,只是盖上了最后一句。”
“那最后一句是什么?”
赵明诚忽然大哭起来:“我把所有词都给她看,觉得怎么也不能是‘应是绿肥红瘦’这句,她写的又不是全豚宴,哪来的肥瘦?于是我便顺口说了句,这是你帮我想的……结果……结果……啊呜……”沈易安敲了下赵明诚的脑袋:“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啊!那些你必须都说成是你自己想到的啊!”
“她、她、她、她……她掀开盖上的部分,就是‘应是绿肥红瘦’……”赵明诚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她说……她说……她绝对不会嫁给我。”
“那怎么行?”
沈易安还盼望着他们夫妻二人合著的《金石录》问世呢。“她说了……她也跟她父亲说了,死也不嫁给我……叫我死了这心。我爹也跟我说了,要给我说别家的小娘子……可我……啊呜……我错失了机会啊……啊呜……”沈易安纠结片刻,轻轻拍着赵明诚道:“大丈夫志在四方,你怎可以因为一个小女子就一蹶不振?”
“话虽如此……啊呜……沈兄,你不知道我多喜欢照儿……”“年轻人,她这是觉得你没有建树。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要发挥特长,成就一番事业,当你小小年纪却有了一定成就,你父亲再稍微施压,请求大家给你赐个婚,那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我……能有什么成就?”
赵明诚抹着眼泪问。“军事方面肯定不行,不如就写一部《金石录》,将你所见的金石古玩都编纂成书,我也会帮你。”
“《金石录》?这的确是我长处,真的行么?”
“咳,你父亲在当今朝廷还是有很大分量,你再长长脸,赐个婚不算什么。”
“可我听说当今天子对照儿也有意思。”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充其量是欣赏才华,你又不是没见过后宫佳丽,大家还是喜欢美艳的。”
赵明诚登时来了精神:“如此说来,我还有机会?”
沈易安肯定地点头:“快回去太学院吧。”
赵明诚起身整理自己,壮志未酬般地地开口:“沈兄言之有理!大丈夫不能被这点事打倒!虽然我不善诗词,可我对金石颇有研究,凭什么一个小女子以她特长来为难我?我还要摆几个碑拓让她猜猜何朝何代,出自何人之手呢!”
“有志气!”
赵明诚离开,沈易安自己喝了几口茶,微笑着摇头:“幼稚!小孩才做选择题。”
沈易安悠哉游哉地离开,那边见萧楚乐还在跟鞋店老板交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