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擒贼先擒王,这可真是帮了我大忙。”
“姑且算是最大的水贼帮,其余的也要忌惮一阵子。”
沈易安本想留下些手雷作为渔民打鱼时反抗用的武器,可一想到监管困难,万一流到水贼手里那就不堪设想了,或者渔民发现炸鱼的好处,那很快就能催生出新产业。除非衙门出人巡逻,用手雷狠狠打击水贼。可这些都不是沈易安说了算的,他便将此法说与郑有为听,让他上书请示上一级府衙。郑有为大喜,感激涕零,不等沈易安离开,就连忙写了信,让人快马加鞭送走。第二天一早,百姓们听说水贼游街,一个个都提着篮子等在州衙门前,等待审判结束。沈易安本不想来凑热闹,只想好好睡一觉,怎奈被他带回来的赵立几次表达想要来看热闹的心思,只好陪着他过来。玉临风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妖艳,喷香喷香的,老远都能闻到。沈易安问沈勇:“玉临风又作什么妖?受了什么刺激?”
沈勇笑答:“他说江南女子之美,在他之上,他是不服的,遂买了许多胭脂水粉,在房里捣鼓半天,发髻都是樊花和萧靖漛两人给他疏的。”
此时的玉临风有点让人不忍直视,不为别的,就是太好看了,连封二娘都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哪个新来的女子。时辰到,州衙大门打开,被装在囚车里的两人被驴车拉出来,蓬乱的头发,被紧扣的手镣和脚镣,让人们知道他们是多么的罪无可赦。游街开始,人们就已经拿烂菜叶和驴马粪招呼两人。一路抵达大悲庵前面的空地,跟随的人群也停下脚步,随行的官员开始宣读两人的劣迹,同时不遗余力地颂扬童贯的功德。如此事迹,有人已经伤感地擦着眼泪,当人群中有人忽然高喊“给童贯建庙”时,拥护之人便渐渐多起来,大家一起高喊“消灭水贼,给童贯建庙!”
人们的热情源自对英雄的崇拜,并非对朝廷的信任与期待,但童贯作为一名官员,无疑为他效命的朝廷增添不少光彩。郑有为望着这一幕激动不已,自己该是安全的了,民众对朝廷如此拥护,也算自己善后工作到位,应该不会被惩罚了。日头正盛,罗三从囚车里望向这些浪潮般被自己欺负过的人们,忽然狡黠地一笑。趁着间隙,罗三忽然高喊道:“捉住我们的不是童贯,是一个叫沈易安的!”
人群中的沈易安忽然警觉,但没见罗三朝自己这边看,知道罗三并未看到自己,那他此举又有何意?李思安听罗三这么一说,也高声附和道:“童贯要杀沈易安,是沈易安捉住了我们,不是童贯!”
“不是童贯,是沈易安!”
“是沈易安捉住我们,不是童贯!”
两个囚犯声嘶力竭的喊声,硬是把群众的高声呼喊给压了下去!大伙儿纳了闷儿。对于依靠水运和洪泽湖吃饭的楚州人来说,究竟是谁捉住了水贼那可是天大的事,马虎不得!士兵正要去捂住两人的嘴,群众里一个颇有威望的商船老板举手制止:“我们要听真相,总不能稀里糊涂地建庙,到时候不保佑咱们怎么办?!”
罗三对着那老头喊话:“老猴子,从前没少欺负你,但是你们听清楚了,捉住我们的是跟童贯同行叫沈易安的,不是童贯,我可以拿我全家性命担保。”
“呸!谁不知道你没家!”
“哈哈哈……我这话又不是说给你听的,我是说给我兄弟听的!兄弟们,报仇别找错人,童贯已经死了,不是他捉住我的,我是被沈易安捉住的!”
大伙儿都被罗三所吸引时,罗三忽然转头,刚刚还涣散目光倏地落在沈易安身上,高声道:“沈易安,你拿手雷炸我,有种就给我站出来!”
众人目光唰地落在沈易安身上,就连郑有为都忽然慌了手脚。旁边的赵立立刻兴奋起来,他兴高采烈地拽着沈易安,生怕他跑了一样。沈易安是不会跑的,只是在思量如果罗三说出自己对童贯见死不救,还顺手送他见龙王,这场面下该如何解围。早知如此,就不该留下这活口。但沈易安直觉告诉他,唐瑾师弟,也就是他们幕后指使,现在一定就在现场,只不过跟本没人认得他,除了玉临风。玉临风早就去了旁边青楼的连廊上,举着望远镜一个人一个人地排查。沈易安脑海中快速盘旋。如果此时直接了断罗三,那无异于引人猜测;如果继续留他活口,童贯的随从说不定要彻查一番,虽然自己足以应对,但着实是不必要的麻烦。就在这当儿,沈易安忽然感觉有人拉他,随后他就被兴奋地众人抬起来抛到空中,接住后再抛起来,这些常年与水打交道的人正用自己的方式感谢沈易安,并将他公开在所有水贼眼前。真他妈的没长脑子!被人抛起来也有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在短时间内捕捉到尤其注意自己的人。沈易安相信幕后之人一定会来现场,因为结合宋岩圭伙计所见和玉临风所言,这人一定是没人认得的,所以他应该并不避讳出现在公共场合。既然唐瑾被称为道长,那么他师弟也一定是个道士;唐瑾是易容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师弟会如何呢?易容?如果被识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道士非常普遍,就连冒充道士的人也比比皆是。几乎是一瞬间,一个强烈想法在沈易安脑海中闪过,他的目光也随之寻找,就在他被抛起又落下的刹那,沈易安的视线与一个青衣道士对上了。这道士很年轻,甚至可以说面容还有些稚嫩,崭新的青衣折痕清晰。这人并未回避沈易安的目光,甚至跟旁人一样,满眼都是赞许,他正是王文卿。王文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沈易安会判定他以真实身份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