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说着,目光放在徐清身上。
徐清摇摇头,虽然他喝了酒,但是雅阁内的情况还是一目了然的,确实没有吴秀初的尸体。
卫芙望着钟璃,艰难地吞咽下几口唾液,殷红的朱唇张合半天都没说出一句狡辩的话语。
“其实我还有一个证据能证明是你和刘武合谋做了这一场戏。”钟璃看着卫芙,上前几步从她的腰间扯下她的荷包。
卫芙愣住。
钟璃把荷包递给蓝恒,紧接着扭头看向刘武的腰间。
刘武似是意会到什么,连忙想扯下自个身上的荷包。
站在他身边的捕快见他这个举动,快一步地钳制住他的双臂,扯下他腰间的荷包呈给蓝恒。
蓝恒细细打量两个荷包,发现荷包上各有一只鸳鸯,拼起来刚好是一公一母凑成一幅山水画,如此看来卫芙和刘武的关系自然不言而喻。
那么二人合谋杀了吴秀初也是有凭有据的。
“如今卫芙和刘武杀吴秀初的事情是坐实了,可是他们的动机是什么?”蓝恒看着钟璃,问道。
钟璃把目光放在身边一直未曾说话的刘氏身上,如今算是谈到重点上了。
刘氏似是知道钟璃之后要说什么,拍了拍她的手臂,从怀里掏出个陈旧的纸张交给她,看样子应该是把所有的信任都放在她身上了。八壹中文網
钟璃看着已经把头埋得很低的刘武,道:“刘班主,不准备说什么吗?”
刘武抬眼和她对上,薄唇颤抖个半天都蹦不出一个字。
钟璃也不再耽搁时间,对着高堂上的蓝恒行了一礼,说道:“十年前的欢喜楼不过是个小戏楼,还没有现在这般朋客满座的场景,当年有个名旦叫初初,不知在座的各位谁听过这事儿?”
她话音落下,堂内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他们不过是二十余年的岁数,十年前的时候,他们都是黄口小儿,谁能知道这事儿?
“本世子知道。”就在所有人都摇头不明的时候,陆无歇举手,语气带着慵懒。
他抿了口手中清茶,道“柳巷是十几年前才开始重建的,算是金城最后改的地方,建好之后有人买下了柳巷深处的一块地,建了个戏楼就是如今的欢喜楼。
当年柳巷的营生还不如现在般成气候,欢喜楼的生意也平平,甚至还有亏损,就这样欢喜楼不知转手了多少人,直到来了个吴家班,班里有个名角叫初初姑娘,嗓音如黄鹂,腰身如飞燕,一时间整个金城王宫贵胄都是她的座上宾。
那势头...要比现在的卫姑娘还要猛上几分。”
陆无歇说着,目光放在卫芙身上,道:“本世子说得对吗,卫姑娘?”
卫芙没料到陆无歇会在这个时候提到她。
她神情怔了一下,朱唇张合刚准备说什么,陆无歇轻笑一声,继续道:“只是这戏子的花期都短,过了八年,楼里来了个叫卫芙的花旦,尽管初初姑娘戏唱得好,花枪舞得亮,可敌不过小姑娘的一颦一笑,这不就退而求其次做了花衫。”
他的话落下,堂内所有人都懂了,全数把目光放在卫芙身上。
钟璃看着陆无歇,他能知道十年前柳巷的事情,着实让她意外,那时候他不过是十二岁的样子,怎么就能知道这么多?
陆无歇感受到一道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转悠。
他顺着那目光望去,似是早料到会是钟璃,他勾唇一笑,端起清茶置于唇边,茶水升腾起的袅袅热气把他俊逸的面容遮去大半,任谁都不知此刻他在想什么。
钟璃收回视线,注意力回到公堂,她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世子广博金城的所有消息都是知晓的,但是钟璃还要补充些,当然这补充的才是所有事情的重点。”
陆无歇放下杯盏,饶有余味地望着她。
“大家或许都猜到了,这十年前欢喜楼的初初姑娘就是现在的吴秀初,所谓的吴家班是吴秀初父母创办的,而当年的欢喜楼也是吴家的。”钟璃道。
众人点头,这点他们都能联想到。
钟璃继续道:“吴秀初虽然是戏子,可是这性子算是刚烈的,十年前她不过十八,正是风华正茂,艳绝倾城之时不少的纨绔,贵胄都想金屋藏娇。
怎奈,她却欢喜一人,那人便是来欢喜楼做杂役的刘武。”
随着,她的话落,所有人的目光放在刘武身上。
刘武本能地身子一抖,脖子缩了缩。
钟璃把方才刘氏交给她的纸张呈在蓝恒面前,道:“这是能证明欢喜楼一直是吴家的证据--欢喜楼的地契。”
蓝恒打开扫了一眼,点点头。
钟璃往下说道:“起初吴秀初的父母是不同意的,就算自个的女儿再如何也能嫁入有钱人家当个正室,运气好说不定能入官门当妾室,许给个杂役谁愿意?
吴秀初就这么和父母抗争着,说来也巧,不过一年,吴秀初的父母因为外出办事偶遇流寇,死在了外面,至此再无人能阻止她和刘武在一起,没有三书六礼,也没有四聘五金,她就这么稀里糊涂把自己许给了刘武。
之后吴家班就改成了刘家班。”
钟璃说到这,所有人露出恍然的神色,感情是刘武捡了便宜,摇身一变成了这欢喜楼的主子了?
“起初刘武对吴秀初还是好的,毕竟这欢喜楼还得靠她挣钱营生,只是随着欢喜楼越来越红火,刘武就变了,开始是对吴秀初非打即骂,之后来了卫芙,二人就混在了一起。”钟璃一边说,目光在刘武和卫芙身上扫视。
还未等她继续说下去,卫芙却是急了。
她一把扯过刘武的肩膀,在他猝不及防之际对着他的脸上就是一巴掌,怒斥道:“原来你是这般腌臜的东西,欺骗我,让我跟你犯下这杀人的滔天罪行,我真是瞎了眼了。”
卫芙吼完,转头望着对面的蓝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抽泣几声,委屈道:“蓝大人明察,卫芙承认有参与杀害吴姐姐,可是那都是被刘武的花言巧语所蒙蔽,两年前奴家也不过是刚及笄,未尝得人间甘甜,就被人骗了身子骗了心,如今奴家有心改过,还请蓝大人能酌情发落,呜呜...”
她说完,似是真的是如她所说,有了悔意,竟然转头对着门外的青天磕头道:“吴姐姐,卫芙错了,求您原谅卫芙,卫芙也是一时被歹人蒙蔽啊。”
‘咚咚咚’她滑落,磕头声就越发清脆。
蓝恒闻言,蹙眉。
徐清站在一边望着梨花带雨的卫芙,脑海中充斥着她说的话,想了想,一咬牙快步走到堂前道:
“大人,刘武这般阴险狡诈,连吴秀初都能骗过去,而两年前的卫姑娘年纪小不说,不过初到金城,定然不懂人心险恶,还望大人宽大处理。”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捕快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的是支持徐清,有的是采取中立态度,毕竟这美人落泪,是个男子都不免恻隐起来。
陆无歇望着这一切,瞅了眼高堂上的蓝恒,拿起扇子盖住脸,歪头打盹。
蓝恒深吸一口气,扬起手中的惊堂木拍打到桌上:“休庭。”
随着他的滑落,捕快们停止话语,走到刘武和卫芙身边准备把二人暂时押解回牢狱。
钟璃隆眉望着二人的身影,不过是匆匆一瞥,她竟然看到卫芙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她心中一凛,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不能休!”
同时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了刘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