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在岩石缝隙中狂啸,海浪连绵不断地拍打在岩石上激起层层浪花。
钟璃和陆无歇走过一处处坎坷的石块区,按照村长给的指示终是在好些岩石堆砌成的凹陷处找到小渔村的义庄。
其实说是义庄不如说是个废弃的小屋子,屋脊已经被海风吹得有些许破洞,周围的围墙更是一眼便可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这里确实比山洞好一些,但是也不相上下。
钟璃想着,和陆无歇走进义庄。
忧忧的尸体稍早之前已经被搁置在这里,义庄似乎很少用,她环顾四周除了能看到角落里躺着的两具已经被风干的尸体,泛着木刺的木板上已经落满尘埃。
“你专心验尸,我去整理。”陆无歇把山洞中带出来的一些常用物件放在地上,之后快步开始在义庄内搜罗有用的东西。
钟璃点点头,走到停放忧忧尸体的地方,扯下白单子开始忙活。
因为这次的遇难是始料未及的,她一直随身携带的小箱子不在,无奈她只能从村长那里要了几个鱼鳔附着在手上,之后又用有限的布料临时缝制一副手套套在外面开始验尸。
忧忧因为消失有段时间,加之小渔村算是常年如春,尸体的尸斑已经不再转移,尸僵开始慢慢出现消散的迹象。
“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两日前。”钟璃说着,看着忧忧的肩膀和后背,在那里尸斑最多,根据她的推断应该是忧忧被杀之后尸温还未褪去就被扔进井中,尸体是背部落入枯井的。
之后她又检查了尸体的外表,如她上次给忧忧上药时所见的,忧忧身上大大小小有好些不同程度的新旧伤口,根据伤口的年限判断背部有一条长条形的烫伤应该有三四年的样子了。
至于旁的...
小从四肢大到前胸后背算起来足有百余个,都是棍棒、刀口、蒸烫所致的。
钟璃有些心疼的看着这些伤口,指尖不自觉在冰冷的尸体上游走。
她实在没办法想象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究竟是得罪了谁,造了什么孽,活得这般痛苦。
检查完前后背,钟璃把注意力放在忧忧的头上,如她之前所预料的,忧忧的真正死亡原因是头部受到重创导致的休克死亡,至于伤痕,她剃掉忧忧的头发,根据颅骨上的形状用宣纸划了下来。
陆无歇忙完手中的事情,走到钟璃身边帮衬。
当他看到浑身是伤的忧忧,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这般惨?”他之前没见过,只是听钟璃说,未曾想这个小姑娘生前竟然受了如此惨无人道的折磨。
钟璃颔首,敛去眼底的悲伤,拿起画好的宣纸吹拂晾干。
陆无歇拿过,透过从义庄外照进来的阳光查看,之后又看了看忧忧头颅上的致命伤,道:“圆形物件,大小足有孩童拳头般,而且能把一个人的头颅砸成这般重量也是不能忽略的一部分。”
钟璃听到陆无歇的分析点点头:“是啊,这也是让我纳闷的地方,之前想着是个碗,可是看着伤口的形成,普通的瓷碗可做不到。”
“圆形的...”陆无歇一手置于唇边沉思。
钟璃知道这凶器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确定,她瞅了眼窗外的夕阳,随手拿过陆无歇准备好的油灯,点燃拿出解剖刀开始检查忧忧的内部。
不知过了多久,当窗外已被黑夜占据,满天的繁星照亮义庄周围,一道气愤的声音在义庄内响起。
“混蛋!”
陆无歇闻言,放下手中熬粥的汤勺走到她身边问道:“发现什么了?”
钟璃一边把白单子盖在忧忧的身上,一边把已经写好的验尸单递给他。
陆无歇迎着油灯查看,当他看清楚单子上写着‘金光处有充血和撕裂’面色一沉道:“忧忧生前遭受过凌辱?”
钟璃重重点头,握着毛笔的手不自觉用力了几分道:“其实检查女子下体本应是常规的流程,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忧忧生前竟然还遭受过这般的虐待,而且...”
她顿了一下,语气有些哽咽:“而且...忧忧的封纪位置还有旧伤。”
“封纪...”陆无歇念叨,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他虽然不是仵作可是一直在审刑院对这人体的各个部位也是清楚的,根据钟璃说的,如果忧忧的封纪位置有旧伤就表明这个小姑娘所遭受的摧残就没断过。
这么小的姑娘,究竟是谁会这般狠心?
他想着看着手中的验尸单视线下移,又是一句话引得他的气愤,“忧忧的肝脏有出血?”
钟璃颔首,看着面前木板床上只露出一个可爱头颅的小姑娘道:“是,根据她的情况看,应该是被打的,导致内部出血,运气好,肝脏破裂还是比较轻微的,只是就算这次她不会死,就看她身上的这些伤势,迟早也会因为别的原因而死。”
她说着眼底露出几分悲悯。
蓦地,钟璃想起前几日最后见到忧忧的时候,她脖颈处的两道清晰的红痕,那时候她已经觉得有问题了,却因为忧忧那荡漾在脸上天真无邪的笑,还有她觉得应该和忧忧混熟了再询问的侥幸心理才酿成今天的悲剧。
“都是我!”她想着,双手捂住脸,禁不住自责起来:“若是当时忧忧离开的时候我能追上去,或许...或许...她就不会...”
“璃儿。”陆无歇走到她身边,看着她一脸的难过,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谁也不会想到忧忧会有这般遭遇,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找出真凶不是吗?”
钟璃听到陆无歇的话突然顿住,视线越过窗扉朝东边小渔村的方向望去。
“璃儿。”陆无歇看着怀中眼神变得冷冽的女子,道:“其实最开始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对吗?”
钟璃点头,道:“对,我一定会让那两个恶鬼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