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钟璃把玉佩从腰间扯下,放在桌上。
她只知道这东西是葛蒙的,那么依照陆无歇的说法,这葛蒙和谢云霞还有情缘了?
陆无歇颔首,把玉佩翻过来指着上面的‘蒙’字道:“这是我母亲刻上去的。”
钟璃听到这,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男子,尽管她猜到了,可是从陆无歇的嘴里说出来,她多少还是诧异的,毕竟这上面的字太难看了些。
陆无歇岂能没看出对面女子的想法,他低声轻笑几下,道:“我母亲不懂雕刻,再如何娟秀的字,做上去都难以入眼。
倒是可惜了这上好的软玉。”
他说着,指尖摸索着上面的蒙字,“葛蒙比我母亲大,母亲及笄的时候,葛蒙已经在兵营里崭露头角了,这玉算是母亲当年送给他喜获皇上厚爱的物件。”
“那你母亲喜欢葛将军?”钟璃猜测着,她并不奇怪谢云霞之前喜欢葛蒙之后又喜欢贤王,毕竟谁没个初恋呢?
陆无歇摇摇头,“她只是把他当做哥哥来看。”
钟璃沉默不语。
“不过葛将军...应该是喜欢母亲的。”他眯紧双眼,想起那年葛蒙得知他母亲的死,冒着被抓住的风险来见她最后一面,之后给他这半块玉佩就消失不见的事情,心中隐隐压抑。
“二十年前葛蒙镇压北狄守住南岳国,同年被封为辅国大将军紧接着就消失了,和你母亲...有关系吗?”钟璃问道。
陆无歇摇摇头,这件事情他活过两世自始至终都不清楚,知道其中缘由的人都已经死了,若是想彻查比登天还难,但是...
他看着钟璃道:“葛将军的消失我唯一能确定的便是,他在保护她。”
“你怎么知道?”钟璃知道他嘴里的她是谢云霞。
陆无歇不作声,侧眸看着漫天的繁星,回忆慢慢浮现在脑海。
母亲走的那年他十二岁,他以为重活一世能挽救母亲的死,谁知他活过来的那一天正是母亲遇害从灵山赶回来的日子。
尽管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成年人,尽管那弱小的身体里装着的是一颗历尽沧桑的灵魂,可是他和所有人都一样在面对母亲死,失去她的那一刻,他是慌张、彷徨的。
他没能阻止她的死,顺应的,也没阻止谢云溪的前来。
唯一让他意外的是,在母亲发丧的当天,他没有同上一世一般乖乖守灵,而是绕过灵堂去看自己母亲最后一眼,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碰到了葛蒙。
葛蒙或许认识他,又或许不认识,但是他认识葛蒙,那个在上一世被擒糟了五马分尸的男人。
“过来!”葛蒙见到他,并不意外,他顶着一张历尽沧桑的脸冲他招手。
陆无歇不似上一世不谙世事,淡定地走向他。
葛蒙笑着,眼底带着无限的宠溺,说了句:“很像阿霞。”
那一刻,他已经从这个一身邋遢气息男子的眼中读到了深情。
“你来做什么?”他眉头微蹙,冷问。
“这点不像!像个小大人,没有阿霞小时候可爱!”葛蒙对陆无歇的冷嗤没有生气,只是揉着他的头,笑着抱怨。
陆无歇不语,他本就是大人。
“我来看看你母亲,马上就走!”葛蒙继续揉着他的头发,解释道。
陆无歇垂眸,他刚复生,还不太适应旁人对他这般,尤其是葛蒙在他心中如陌生人般的存在。
葛蒙看他沉默不语,以为是他生气了,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分成一半递给他:“这个给你,以后想你母亲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这...”陆无歇蹙眉。
“你母亲儿时送我的。”葛蒙说道。
陆无歇闻言,看着他手中的另半块。
“只能给你一半。”葛蒙读懂他眼中的意思道:“剩下这半块留给我,做相思用的。”
陆无歇听到这句话,眼中明显飘过不悦。
“你母亲不喜欢我,她说过,你别担心。”葛蒙看着他清澈却又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警惕眼神,解释道:“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那你还来做什么?”陆无歇冷嗤。
葛蒙摇摇头道:“你不懂。”
陆无歇懒得再和他说话,扔下一句:“看完就离开”转身走出房间。
“阿霞,我以为二十年前,我的离开能换你平安,不曾想你终究躲不过这一劫。”
葛蒙看着陆无歇走出房间的身影,轻叹一口气。
陆无歇此刻就背靠在门扉边上,听到里面的话之后,眉头微蹙。
回忆到这里,陆无歇把手中的百花酿一饮而尽,回眸看着对面的女子。
不知何时,钟璃已经匍匐在桌上睡着了。
“世子...”
“嘘...”
陆无歇刚起身,窗扉吹来一股劲风,林堇翻身走进屋内,陆无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林堇连忙把窗扉关上。
陆无歇没看他,慢慢靠近钟璃身边,动作轻缓地把她抱起,转身走进厢房,没过一会儿他出来看了林堇一眼。
林堇跟着陆无歇径直走出房间,来到雕栏处。
“怎么来得这么晚?”陆无歇面儿上一挥方才的温柔,一脸严肃地询问。
林堇抱拳道:“世子,人跟丢了。”
“戚水水?”陆无歇道。
“是,按照您的吩咐自打您出海,属下就一直跟着戚水水,来到庸城之后她似乎发现了属下在跟着她,在风禾街的乌巷她就不见了。”林堇如实回答。
“乌巷。”陆无歇眯紧双眼,道:“看来戚水水对这庸城很是了解,知道用乌巷的地势甩人的。”
“属下失职,请世子处罚。”林堇连忙回答。
“罢了!”陆无歇挥手道:“乌巷本就复杂,若是我约莫也要跟丢,你把我们安插在庸城的人都调动起来,发现有她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林堇说完,抱拳站在原地。
“还有事儿?”陆无歇倪了他一眼问道。
“世子走之后属下收到一份信笺。”林堇从怀中掏出信笺双手呈上。
陆无歇侧目看着那信笺上既熟悉又陌生的字体道:“他给我写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