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杲杲,金城已是满地黄叶,往日热闹的集市,人潮攒动,不过一阵瑟风吹过,瞬间变得寥若星辰。
钟璃站在大理寺内,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秋日来得突然,不过是转瞬,她已经来金城足有一年了。
“最近咱们国家好像和瀛洲闹得有些不快。”花瑶裹了一件防风外帔,走到钟璃身边,递了给她一杯热乎的红茶,低声说道。
钟璃喝口茶,热了热身子,回答道:“半个月前蓝大人和世子发现瀛洲同我国贸易上的价格有问题,遂而禀报给皇上,皇上觉得应该是内部对外勾结,这不闹到现在也没查出个结果。”
“听说翻译官都审讯好几个了,死的死,残的残,愣是没把幕后的主使供出来。”花瑶接下话。
钟璃颔首,其实她还挺佩服这些搞翻译的官员,南岳国的酷吏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他们都撬不动的嘴,可想这幕后主使到底拿了这些人什么把柄。
“如今特使被限制不能回国,也算是被我国软禁,按照蓝大人和世子的进度,我想也快出结果了。”她说着,带着花瑶朝大理寺内堂走。
最近金城民安,她们二人一直在处理旧案,方才太累逮空换换脑子,这会又得回去忙活。
钟璃坐回位置上,拿起笔,打开卷宗开始继续勾画。
有些案子年成太长已经过了时效期,有些案子是各地递上来的悬案,她做批注之后,打算分发给手下,让他们去各地调研,继续追查。
就在她沉浸于卷宗的时候,突然大理寺外响起一阵阵杂乱的喧嚣声,还未等钟璃回过神,院子内传来声声呼唤:“钟大人可在?”
钟璃和花瑶对望了一眼,这声音怎么听得像是华公公的。
钟璃放下手中事务,起身快步迎了出去。
“华公公,找钟璃何事?”钟璃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华公公面色严峻,看了周围一眼。
钟璃意会,对着花瑶道:“瑶儿,你带着人先帮我把未处理的卷宗整理好。”
花瑶看了华公公一眼,点头回到屋内。
华公公见周围仅剩下他和钟璃,这才说道:“出事儿了,皇上让奴才请钟姑娘进趟宫。”
“出事儿?什么事儿?”钟璃跟着华公公一边走,一边询问。
华公公把钟璃迎上马车,悄声说:“瀛洲使节被人杀了。”
“什么?”钟璃瞪大双眼。
“是,您没听错,申屠珏的尸体被分成好几块,如今就在昭阳殿内放着呢。”
“快!快走!”钟璃听罢,连忙催促驾车的马夫。
此刻昭阳殿内。
陆景安坐在龙椅上,看着殿内站着的六名瀛洲使节,他们全数是一并随着申屠珏来到金城的,如今申屠珏部分残骸就这般扔在殿内,一时间他竟然不知如何解释。
“南岳国的皇帝。”六人中一名略懂南岳国语言的男子快步站了出来,对着陆景安道:
“我瀛洲一直和南岳国交好,按计划十日之前我们就应该回到瀛洲,可不知为何皇上您千方百计的把我们几个人困在南岳国,美其名曰是让我等多留几日好生款待,可是个明白人都知道,你们是想把我们软禁在南岳国,是不是?”
陆景安剑眉蹙紧,刚准备开口。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陆无歇站了出来道:“这位兄台此言差矣,所谓的软禁只是你们单方面认为,我国可从未说过。”
“哼!陆无歇是吧?”那特使横了陆无歇一眼道:“若是我没记错当时我家申屠大人想离开金城回瀛洲的时候,就是你拦下的吧?”
“正是!”陆无歇勾唇,回答的是个干脆利落。
“哼,你也好意思承认?”
“有何不好意思的?”陆无歇看着特使反问:“想必特使也知道,我为何要把申屠大人拦下来,到现在为止南岳国和瀛洲的贸易书都未签订,其中缘由不劳细说。
如今南岳国还在彻查,先不说你们回去如何向你们的皇交代,就申屠大人不遵循我朝劝诫,偷偷摸摸跑到了临州丢了命这事儿,是不是更让人觉得其中猫腻不少?”
“你!”那特使看着陆无歇,气得伸出指头指着他道:“好一个陆无歇,我瀛洲特使死在你朝境内,你非但没给我个解释,竟然还想把屎盆子扣在我们的头上。
我们是瀛洲人,不是你们南岳国人,不想困在金城,回瀛洲还不成了?”
“回瀛洲?”陆无歇听到他的话,失笑两声,反问:“若是我没记错,回瀛洲应该路过的是燎城,锦州等境内,申屠特使多大人了,东西南北不分?敢问他跑临州做什么?那是我朝和北狄的边境之城!”
“好!好一个提刑司大人,伶牙俐齿,能言善辩,在下说不过你!”特使听到这,一挥衣袖,索性不想搭理陆无歇。
他扭头看着陆景安道:“皇上,如今我朝特使在你朝出事儿,看你们的态度是不想给个解释了?那也好,我倒是想看看,是南岳国的水师厉害还是我瀛洲的水师更胜一筹?”
“这位特使,你这话就不对了,朕从未想过和瀛洲闹不快,朕侄儿莫苍说的,也是事实,至于申屠特使...”
“我不管,今个不给个交代,我家大人的尸体就放在这朝堂,让你朝人日日上朝都看看,南岳国的皇族是如何对待外族的!”陆景安的话还未说完,瀛洲的特使已经先行打断,开始咄咄逼人起来。
陆景安眯紧双眼,握着龙首的手不自觉用力捏紧,他正打算往下说,突然昭阳殿的门被推开,钟璃跟着华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
“特使我们又见面了,没记错的话您姓上源?”钟璃扫了眼殿内的情况,径直走到那和皇上对峙的特使身边,拱手招呼。
上源鸿横了钟璃一眼,没给她好脸。
钟璃也不在意,扫过摆在地上的一个包裹,她蹲下身子慢慢打开看了一眼,眉梢挑动几下,又快速盖上,道:“方才特使在殿内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哼!”上源鸿依旧不理她。
钟璃笑了笑,凑近上源鸿的身边道:“上源大人,有些话我朝不想说的太绝,事情也不想做的太过,可是你应该知道你现在在南岳国的领土上,你的命也不是你自己说的算的。”
上源鸿一怔,反应上来后,双眼喷火似的看着钟璃。
他薄唇颤抖,刚准备说什么,钟璃又快一步靠近,柳眉轻挑的说道:“我们皇只要一句话,这殿内你们六人顷刻就会变成筛子,就算瀛洲的皇知道你们被杀的消息,我朝也不怕开战的,瀛洲毕竟是小国,地少人密。很多东西都在依靠贸易。
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把你们杀了,我国撕毁盟约,断了你们的粮草贸易,你觉得你们水战胜利能有几成把握?”
“你这是在威胁我?”上源鸿已经气得脸发绿,嘴发白。
“不敢!”钟璃勾唇笑了笑,道:“您要的不过是给申屠大人的死一个解释,闹成这样您觉得我国会如何做?”
“你!”上源鸿语塞,一时间竟然无法开口。
钟璃对着上源鸿笑了笑,一撩襕衫跪在地上对着陆景安道:“皇上,臣定会查出杀害申屠特使的凶犯,给瀛洲和特使们一个交代。”
由来碧浪银河畔,可要金风玉露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