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跑到大理寺后院,找到从南郊拉回来的马车。
车子已经半干不湿了,可是里面的臭味依旧让人难以靠近。
钟璃先是在车子外绕了一圈,尤其是车子底部,她指尖没放过一点缝隙,把水大概浸透车子什么程度都摸清楚,之后又钻进了车子里。
都说不管是古代的仵作或者是现代的法医,都不是人干的职业,待她出来的时候,她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是甜的。
好在她找到了蛛丝马迹。
钟璃搓了搓指尖,她在窗户的缝隙里找到了硝石粉末,这已经足够证明车子内的死尸并非像她们见到的那般,死于这一两日的样子,或许时间更久一些。
钟璃推断到这,把盖在马车上的白单子原遮起,快步朝验尸房的方向走。
她刚准备推开验尸房的门,里面传来花瑶歇斯底里的惨嚎。
“瑶儿!”钟璃冲了进去。
她以为花瑶是受到攻击又或者是发生什么意外,未曾想,就看到花瑶手中握着解剖刀,死死盯着床板上的女尸。
“发生了什么?”她走到花瑶身边,询问。
花瑶回过神,发现钟璃回来了,指着面前的尸体道:“璃儿...你...你看!”
钟璃垂眸,看到面前景象的时候,她的瞳孔也是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只见被开膛破肚的女尸五脏六腑都是空的,里面塞着一个个小包类的东西,虽然小包外被血浸染过,可是她依旧能判断出这包里是恰特草。
“怎么会这样,脏器呢?”钟璃问花瑶。
花瑶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道:“我打开她胸腔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不对呀,我记得她的尸身上没有任何缝针的痕迹,这些东西是怎么弄进里面的?”钟璃又问。
花瑶颤巍巍的回答道:“这也是我疑惑的,所以我才怕的尖叫。”
钟璃没再吭声,匍匐在木床的女尸身上开始检查外面。
在她看来,世间就没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璃儿!”花瑶见她这般,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衫道:“这个案子太诡异了,我们...”
“我知道了。”花瑶的话还未说完,钟璃已经得出答案。
花瑶见钟璃打开女尸的双腿开始细瞧,心中也有了结论。
“璃儿认为恰特草这东西都是从这里塞进去的?”花瑶问,眼底写着不可置信。
钟璃看了她一眼,问道:“瑶儿听过木乃伊吗?”
花瑶一脸茫然。
钟璃继续道:“古埃及人在制作木乃伊的时候,会用一个勾子伸进鼻孔把死者大脑搅碎之后,用一个管子把搅碎的大脑全数抽出来,所以...”
“所以璃儿是怀疑有人用了同样的方法把这个女尸体内的脏器搅碎,然后用管子抽出来,再把小包的恰特草塞进她的身体?”花瑶接下钟璃的话。
钟璃道:“不是怀疑是肯定。”
她说着,指着女尸的鼠妇道:“我方才检查了这个地方,虽然做这个事情的人手艺确实高,技法也非常人所及,可是依旧在肉壁内留有细微划痕。”
钟璃说着,把里面翻开,凑近阳光让花瑶看。
花瑶看着面前的景象,深深吞咽下两口唾液,有时候她真的和佩服钟璃,看到同类的尸体,尤其这般隐私的部位还能如此淡定。
“等等,这里!”花瑶本想挪开眼睛,忽然眼尖的她看到另外一处伤痕,道:“这...像是撕裂。”
钟璃颔首,道:“是而且根据伤痕的情况是死后才有的,所以死者应该死后还被强过。”
“真是混蛋!”花瑶听完钟璃的解释气得攥紧拳头道:“死者已经很惨了,被毁容还不说,死后还要经历这般的折磨,禽兽不如,这是想让死者下地狱,灵魂不安啊!”
钟璃没吭声,继续检查着面前的女尸,古人认知里入土为安,死后洁净是升为极乐的前提条件,花瑶这般愤愤不平,倒也属实正常。
她把尸体内塞着的恰特草全数取了出来,细细数了下,大概估算出恰特草的重量之后,又把尸体腹腔内清查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脱下手套和口罩,拿过放在门口的外衫准备离开。
“璃儿又去哪?”花瑶问道。
钟璃把刚风干的验尸单叠好塞进怀中,回答道:“瑶儿拜托你件事情,尸体的后续缝合和归置靠你了,我要去一趟审刑院。”
“找世子?”花瑶第一个反应就是陆无歇。
钟璃颔首道:“是,莫苍奉皇命一直在彻查悲田庵恰特草的事情,虽然吴家银号已经被抄得差不多,但是一直没有大的突破,如今郊外发现藏有恰特草的女尸,或许能给他提供一些线索。”
她话落,轻拍了下花瑶,转身走出房间。
花瑶看着满当当的验尸房,却只她一个人在喘气后,身体哆嗦几下,拿过钟璃的小药箱子开始忙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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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璃坐在马车上,看着对面查看手中验尸单的男子。
过了好半晌,陆无歇道:“这段时间审刑院为了彻查恰特草的事情,快把整个金城翻遍了,倒是也查出不少用尸体运这东西的案子,可是那些尸体我都检查了,没有横死的。
至于璃儿在金城郊外小道上发现的这具尸体,算是个意外。”
钟璃颔首道:“我也查了运尸体的车子,车子的材质是南岳国南边才有的水松木,加之车子内的海鱼,所以我断定,这辆车子应该是锦州或者是庸城附近的。”八壹中文網
“锦州,庸城?”陆无歇抓住钟璃说话的重点,道:“一说到这两个地方,吴家银号在锦州和庸城的分号格外多。
自打悲田庵出事牵扯出吴家银号之后,我已经命当地的知州前去彻查,大理寺和审刑院也派出部分官员前去督促,只是...都过去个把月了,到现在这些人还没回来,也不知彻查得如何。”
钟璃眉梢微扬,正常朝廷查封银号也就几日的时间,个把月都没个结果,看来...
陆无歇笑着,把手中的验尸单放在案几上道:“所以这也是我看到这单子便决定和你来一趟大理寺的原因,锦州和庸城附近应该是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