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给林秀秀一个不然呢的表情。
林秀秀不吭声,只是不停地吞咽唾液。
钟璃知道,她想狡辩却也知道所有的理由都显得苍白。
“胡氏是个自制力很差的人,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性命都搞丢了,至于你...
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她见林秀秀好一会儿都不说话,走到内堂一处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两个东西放在桌上,话锋一转地问:
“你能把砒霜包裹在这个糖丸里,塞进胡氏的下体,这种下药的方式在南岳国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是如何知道的?”
林秀秀看着滚在桌上的两个小丸子,还有丸子旁边从她和黄三屋子内翻出来的砒霜,道:“钟大人是个聪明人,应该能猜到的。”
钟璃朱唇拉紧,这两个小药丸其实让她想起了一样吃的东西。
“我和我阿娘离开金城南郊之后来到燎城,在阿娘还没去伺候胡氏的这段时间,我们母女二人就住在燎城郊外的一处破房子里,靠着卖糖葫芦过活。
有段时间我身子不好,总是吃药,可是汤药苦,阿娘就想办法做成了中药丸子,在外面裹上饴糖...”林秀秀说着,眼底有些微润道:“我阿娘是我在认识胡氏之后死的。
那一年雪下得挺大,阿娘把骗了顾迁的最后一笔回扣拿上准备带着我跑路,没曾想,有辆马车迎雪飞驰没注意到她,她就这么...没了。”
林秀秀咬唇,强忍着泪水不想让旁人看到她的窘迫。
“那...胡氏体内的...”
“砒霜味道也不好,用糖裹起来,我想她可能没那么痛苦...”
钟璃刚问出问题,林秀秀已经打断她的话,说出口。
“林秀秀你可知道胡氏的死牵出之前顾迁的事情,你和你阿母做的事情,按照南岳的律法也是要进刑部的。”钟璃问。
林秀秀颔首道:“我知道自己的特殊之后,从来不爱与人交往,深怕有人嫌弃,有人看不起,遭人唾骂。
唯有胡氏从未嘲笑过我,还说我厉害,鼓励我,如今她不在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钟璃不再说什么,转头看着刘县令。
刘县令一挥手,几个差役走进来,把林秀秀朝牢狱方向带。
“钟大人。”待林秀秀离开,刘县令走到钟璃的身边道:“按照南岳国的律法,三日之后林秀秀就要被斩首。”
“嗯,正常办就行。”钟璃道。
“只是...”
“只是什么?”钟璃看着对面欲言又止的男子。
刘县令支吾着说道:“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而且她小的时候都没被发现?”
钟璃想了一下道:“有,她和胡氏在一起这么多年,都未曾有过子嗣,我怀疑她没有龙源,所以从前庭腺分泌出来的东西里也没有元阳。
至于为何没有被发现,在我读的仵作书中还真有这么个案例,有个女子是因为金光右后壁的畸形组织刺激之后才会凸起外露,我想林秀秀也是因为这样。”
“哦!”刘县令一脸恍然,转身走出内堂。
此刻堂内仅剩下钟璃和陆无歇二人。
陆无歇走到钟璃的身边坐下,看着窗外临近黄昏的景色,道:“璃儿是不是很像解剖林秀秀?”
钟璃没料到他上来就说这个话,怔愣间,缓缓说道:“是,任何一个对人体执着的仵作,都会对她这样的人产生浓厚的兴趣。
只是...她的人生已经遭受太多的无奈、羞辱、自卑,我又何必再跟她的身体过不去。
罢了,就这样吧。”
陆无歇莞尔一笑,就这般看着被霞光照得面颊俏丽的女子,久久不再言语。
与此同时,金城宫中。
“失败了?你当真没听错,他们说的是失败了?”沈浓看着对面面容俊秀的男子,惊得眼睛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浓儿,你的人回的信儿,你还不信了?”云公公说着,面色也是沉得可怕。八壹中文網
沈浓怔愣住,人重重的摔在身后的椅子上,步摇随着她的动作不规则地摇摆。
“本宫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如何逃脱的?”
云公公道:“陆无歇很聪明,走的道都是我们始料未及的,而且从锦州到金城山路也罢,小路也罢,光官道都有三条,我们的人再多也没办法预判,所以...”
“混蛋!”沈浓握着桌上的杯盏指尖用力捏紧,“所以他们现在在哪里?”
“安定县!”云公公道。
“安定县,那我们...”沈浓刚说到一半,嘴里的话戛然而止,她忘记了安定县的张大人早都被拔掉了现在换上的是什么刘大人,好像不是她的人。
“刘全是陆无歇的人。”
“怎么可能!”沈浓气得把手中的杯盏扔在地上道:“整个吏部都在我们手里,他是如何把这个刘全弄到安定县的。”
云公公道:“总有漏网之鱼,不是吗?”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怎么办?云丞,怎么办?”沈浓彻底着急了,站起身抓着云公公的衣衫,焦急询问。
云公公扯过沈浓的身子把她拦在怀中道:“浓儿,你放心,为了你和我们的两个孩子我都能牺牲成这般,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你交给我就好,至于你要做的事情,我们得快点了。”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沈浓的手中。
“这...”沈浓指尖有点哆嗦,差点把瓶子摔在地上,“云丞,我没干过,我不敢...”
“浓儿,我们走到这里,没办法回头了,绝对不能犹豫。”云公公道。
沈浓闭眼似是在调整情绪。
待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里面全数都是狠厉。
“好,我想办法,我们一定要宏儿登基称帝。”
深夜,安定县到金城的官道上。
钟璃身上盖着小毯子在熟睡。
陆无歇把车内的炭火盆撩拨了几下,见车子内热了些,这才放下手中的铁钳拿出一本兵书在看。
没过一会儿,天空一亮,隐隐有光亮透过帘子缝隙照了进来。
陆无歇撩开帘子朝外看。
一只信鸽落在窗户上。
陆无歇拿过,从鸽子腿上取下密函,待信鸽离开之后,他顺着烛光阅读。
不多时他面色一沉,捏着信笺的手渗出些汗珠。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