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兴尧载着楚云沿着导航来到城郊,还未到目的地就因为拥挤而无法前行,梁兴尧疑惑的看着满大街的人,楚云则是一脸的笑,伸手指了另一条路,“如果我没记错,那边有个停车场,我们把车停下,然后步行进去吧?”
梁兴尧看了她的肚子一眼,“那么挤……你确定吗?”
楚云笑着点头,“当然,快走吧。”
梁兴尧听话的把车停好,跟着楚云下了车,步行走向前方一处人潮攒动之处,他看了看周围零星的小摊贩,心里了然,“是大型农贸市场吗?”
“屠家洼农贸市场,你没来过?这可是全市最大的农贸市场了!”
梁兴尧摇头,楚云看了他一眼,“做餐饮的,哪能不接触农贸市场呢,走吧,我带你看看去。”
楚云带着梁兴尧挤进了涌动的人潮中,早晨的农贸市场是梁兴尧没见过的拥挤,他默默的跟在楚云身后,有意的挡开了些人群与她的距离,谁手上的菜抹脏了他精致的西装他也忙不得管,他昂贵的皮鞋踩在泥水里也全然不知,楚云的手虽然也一直护在身前,可他总觉得挺着那么大个肚子来到拥挤的人群里是件不太安全的事。
楚云对农贸市场很熟,一路走一路给他介绍,告诉他哪个区域是对散客的,哪个区域是对大宗的,哪个小贩的菜是正儿八经地里种出来的,哪个老板的猪肉是粮食喂养的,梁兴尧频频点头,最后,来到了一个顾客相对较少的区域,她径直朝着一个摊贩走去,“老板,你好啊,好久不见!”
她热情的打招呼,老板抬头看来人是她,笑得和气,“哟,你来了啊,我还寻思着你怎么那么久都不来进货,原来是有喜了啊!恭喜恭喜……”
老板的声音在目光扫到梁兴尧之后顿了顿,下意识“咦”了一声,顿觉自己失态,憨笑着开口,“呀,你看你先生这换了装扮,我差点没认出来!”
楚云和梁兴尧都愣了愣,楚云也不好意思回头看梁兴尧,赶紧摆手,“不是不是,这是我老板!”
“哦……老板,老板好!那今天要点什么,还是跟过去一样吗?”
“不是……”
楚云笑着顿了顿声音,“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如果我们公司大批量采购,你这猪肉价格还能不能再便宜点啊?”
老板一听“大批量”,顿时来了精神,“能啊!这怎么不能!我跟你说,你要是买的多,我们村里的猪,全都便宜卖给你!质量你知道的啊!”
楚云点头,“能便宜多少啊?”
老板垂眼扫过自己的货,“这生猪蹄,过往你买的最多的,之前是十六一斤,你要是要得多,那就……十四一斤,你看行不行?”
梁兴尧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站着,听闻这个价格却微微挑眉,楚云笑容更甚,“这价格,带清洗吗?”
老板皱眉,想说“不带”,可又忍住了,犹豫之后才开口,“你要多少啊?”
楚云想了想,“你们村的猪大概不够,你还得帮我去邻村找找……那么,带清洗吗?”
“带,带!那能不带吗?!除了猪蹄,还要什么啊?!”
“五花肉,前后腿,全都要,多少价格啊?!”
“多少数量?”
“要多少猪蹄就要多少其他,你就照着算!”
老板激动得一拍巴掌,“你这样……你具体要多少,你告诉我,我再详细给你价格,我就敢拍着胸脯说,这市场里有谁给的价格比我低,我免费送给你!”
楚云满意的点头,“好,我回头微信联系你!”
“成!我等着你的信儿啊!”
楚云点头,回头看梁兴尧,梁兴尧也看着她,嘴角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楚云笑着开了口,“那咱们……走吧?还是你想看看……”
“不,我不想看,我们走吧。”
梁兴尧有些着急的打断了楚云的话,他有记忆以来,只有幼时跟着妈妈来过农贸市场,农贸市场特有的味道到了此刻也依旧清晰,他皱着眉催促,“走吧。”
“好。”
楚云点头,回头看老板,“老板,那我回头跟你联系。”
“好嘞!”
梁兴尧再一次护着楚云又穿过了人潮,来到农贸市场外才稍稍松口气,楚云一直不说话,他不时回头看她,笑出声来,楚云不解的看他,“怎么了?笑什么?”
“我早上跟你说过的吧,有话可以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他意有所指的看她一眼,她心下了然,也不绕圈子,“这不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我要光用嘴告诉你采购价格不合理,那听起来,不是就像升职了以后故意针对过去有过节的员工嘛!”
梁兴尧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倒是有了其他疑惑,“公司里的同事,很针对你吗?”
楚云想起刚进公司的时候,下意识就想说“是”,可又想起来周玉琪说的那些话,摇了摇头,“没有吧,也不是刻意针对,就是……大概就是书上说的,群体性吧,人们来到一个环境,总能找到和自己属性相匹配的人,然后自发的结成一个小群体,社会不就是这样形成的嘛,既然是群体,那排外就避免不了,也很正常,再加上属性不同,比起‘刻意针对’,我觉得更多的,是‘下意识选择’。”
梁兴尧挑眉,“你还看这样的书?”
“没有。”楚云不好意思的摇头,“也是进了公司没事的时候才看的,过去忙忙碌碌的,没时间看,也看不进去,这生活忽然停下来,免不了心慌,那不是临时抱抱佛脚……总要找点事做,才能说服自己勇敢一些嘛。”
梁兴尧点头,想到她手机里那些催收短信,回头看她一眼,“生活忽然停下来?”
楚云嘴角的笑凝了凝,不想说离婚和欠债那些事,引开了话题,“所以我们之后的采购,可以换供应商吗?”
梁兴尧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的车,“我们去吃个饭,慢慢说吧。”
楚云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