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们去问的历史,问了吗?”
龚易第一个吃完了面,擦着嘴抬眼看楚云,楚云是最后坐下来的,面刚吃了几口,赶紧拿过纸擦了擦嘴认真点头,“问是问了,但我觉得没什么用。”
龚易笑起来,“你都能自己判断有用没用了?”
“不是……”
楚云不好意思的笑,看向楚洁,楚洁早就擦好了嘴,就等楚云问她,她笑着看向龚易,“我问了我们村长,他说我们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迹,多年以来都是在和贫困抗争,现在在政府的帮扶下,总算是脱贫了,也不会有谁再吃不上饭了,而且过去我们村很落后,通往村里的交通非常不方便,贫困跟这个也有直接联系,所以我们村出去的人很少,而且,最远就是来到了陵城。”
楚洁事无巨细的说,说完之后期待的看向龚易,刻意带着笑的眼眸亮得像要闪出了火星子,司珏看着她,品出了几许其他的味道,垂下眼忍不住笑,龚易看着她的双眸却毫无波澜,他想也没想的摊了摊手,“确实是……没有用。”
楚洁脸上的笑顿了顿,有些失望的尴尬,“啊……没有用啊,我还多问了几句呢……”
“不过,我可能找到点有用的信息。”
楚云一心都在妈妈的病上,也没注意楚洁的异样,“我在妈妈的柜子里找到了很多新衣服,家里还有一个柜子,堆满了旧报纸……而且那个旧报纸也不是我们本地的报纸,是《青州日报》。”
“青州日报?”
“嗯,一大堆呢,我看那个数量,怕是有个一两年的呢。”
龚易抿着唇点了点头,仔细的思考,想了很久才开口,“我想,我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像是忽然来了精神,认真的看楚云,“你还记得报纸是哪年的吗?”
“刚好就是我出生的那年,最后那张报纸日期之后的两个月,我就出生了。”
龚易点头,“那就对了。”
“对了?”
“嗯,二十多年前,青州省和陵江省有过一个类似于帮扶的项目,青州来过一支专门的帮扶队伍,踏遍了陵江省的偏远贫困地区,引进了一些先进项目,也帮着偏远地区输出土特产,我想,你们那个村,应该也算一个点,这个项目大约持续了三年左右,这个时间,和你说的报纸时间,也对得上。”
龚易仔细的说,这是他这两天和梁兴尧东奔西走的调查结果,他让梁兴尧四处带着他逛,走一走是真的,可更重要的,是想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赵红的病情比较特殊,不似过往他接触过的其他病人,她心里的投射很晦涩,他嘴上没说,可其实他心里也不太敢下定论,赵红怀疑丈夫出轨的究竟是另有他人,还是真的就是楚云。
但精神病人,臆想居多,大概赵红她自己也分不清,所以他才觉得应该调查仔细一些。
龚易这么说,楚云骤然就想起了那两件与众不同的新毛衣,心里“咯噔”的一下。
没错,这就对得上了。
青州省对陵江省的帮扶项目,必然有媒体跟踪报道,而她看见的报纸残骸上,确实也有关于“偏远贫困地区”的报道。
这么说,妈妈的病,确实和这个项目有关系,那天她在门里听着,总觉得妈妈对爸爸并非后来他们出生长大之后看见的冷漠,恰恰相反,那天她虽然隔着门,却也能感受得到妈妈对爸爸的爱意。
炽热而深切。
可为什么,到了后来,有了他们之后,他们之间却反而冷漠了呢?
况且他们家是三姐弟,不是三胞胎,姐弟三人接连出生,就证明他们之间的亲密从未停止,那为何床榻上尚能亲密的两人,下了床,却又冷漠如斯呢?
“你的意思是说……妈妈这病,是因为这个什么帮扶项目才得的吗?”
楚洁疑惑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楚云的思考,龚易摇头,“当然不是。”
“那……这个帮扶项目,和妈妈的病有什么关系呢?”
楚洁这话一问,楚云就下意识紧张得攥紧了手,那天的现场只有她一个人在,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龚易和妈妈的谈话,后来楚洁和楚沛进来之后,龚易也只是说情况比较复杂,暂时还没找到病因,这会儿楚洁问起来,她真怕龚易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妈妈真正的病因。
尤其,是当着梁兴尧的面,要是他听到妈妈说的那些话,她该有多不堪啊。
她立时就紧张得要窒息了。
楚云紧张得显而易见,不仅梁兴尧,甚至连专心吃饭的司珏都看出来她的异样,楚洁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她更多的感受,是疑惑。
疑惑于她不过是问了句妈妈的病情,姐姐为何就紧张成了这副样子。
龚易清了清嗓子,重新让大家把注意力聚集在他身上,“任何关于过往的信息,对找到病人主要的致病因素都是有用的,精神病很特殊,绝大多数病因都源于心理,但它和其他疾病一样,找不到病因,就没办法对症下药。”
楚洁不解的笑,“那妈妈的病因……是跟这个项目有关系?”
楚云越发紧张了,她低下头拿起筷子想吃口面掩饰一下,可拿起的筷子都微微颤抖起来,龚易笑着开了口,“这不是还在找吗?”
龚易为楚云打掩护,楚洁更奇怪了,除了奇怪之外,还有些不快,姐姐是梁兴尧的女朋友,龚易这么护着她是为什么啊?
“龚医生,上次治疗太匆忙了,你也没说最后的结论,我妈妈她……”
“哎哟,酒足饭饱啊。”
司珏忽然大声打断了楚洁的话,顺便还伸了个懒腰,他就坐在楚洁隔壁,他毫不客气的抬起手来伸懒腰,险些要打到楚洁的头,楚洁歪过头让开了他,脸上闪过一丝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