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和司珏过多的碰面,楚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沈青云家,离总部开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她需要一些时间去部署,带着安吉待在沈青云家,有保姆的帮衬,沈青云的照顾,她可以时不时的腾出手来做一些计划。
“小姐,吃饭了。”
保姆在饭桌旁说,楚云抱着安吉来到桌旁,“叫什么小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你是太太的干女儿,那不就是小姐嘛!我给安吉蒸了鸡蛋,你们先吃,我们安吉也要去吃饭饭咯……”
保姆笑着抱过安吉,沈青云拉着楚云坐下来,“我觉得人家没喊错啊,你可不就是我女儿嘛!”
“哟,看你这谱摆的,明明年轻得就像我姐姐!”
楚云和沈青云说笑着,刚拿起筷子要给沈青云夹菜,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她皱着眉拿出手机,以为是司珏来的电话,谁知屏幕上却写着,“沐晴姐”。
她的手骤然一颤,手机轻轻的磕在桌上,发出一声响,沈青云不禁侧目,她放下手机,“干妈,我接个电话,你先吃。”
“嗯,你去,安吉我给你带着。”
楚云起身离开,沈青云想了想又叫住她,“小云……家里没什么事,你安心忙。”
楚云感激的点头,“诶。”
沈青云自己吃了两口,直至保姆重新抱着安吉回到桌面上楚云也没回来,保姆疑惑的坐下吃饭,“小姐怎么去了那么久啊?要不要我出去……”
“不用,她这是大事,让她自己处理。”
沈青云看了一眼门,觉得楚云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
而楚云也没想到,有生之年,她还能接到这样一通电话。
这样一通没有人和她通话,她却听懂了所有话的电话。
“姑爷,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路?我记得去公司……好像没有那么远啊。”
坐在车里的许妈疑惑的问,不禁看向逐渐人烟稀少的窗外,王凯丞笑了笑,“没有,许妈,我们去公司之前还得去一个地方。”
“哦……好。”
梁沐晴一直没有说话,偏头看着窗外,许妈见状也没有再开口,心里却有种隐隐的不安之感,她看向窗外,觉得路边的景致好似有些熟悉,可过去在哪里见过,也想不起来了。
一片夕阳里,车在一大片花圃前停下,一大片葱郁的绿里偶尔点缀着几朵即将盛开的粉,在夕阳下有一种田园间静谧的美,一条小路直通花圃中心,尽头是一间木头搭的小房子,散发着美到极致的艺术气息。
许妈下了车之后站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忽然反应过来,“呀,这不是……过去老先生最爱带着你和小梁先生来的百合花圃吗?太太喜欢百合,老先生一有空就带着你们到这儿来,带回去许多鲜花,满屋子都是香味,我也跟着来过一两回……”
许妈情不自禁的声音顿住,因为她看见梁沐晴冰冷的脸,梁沐晴也没看她,轻轻的笑了笑,“是啊,就是这儿,爸爸一有空就带着我们来,说给妈妈摘一些她最喜欢的百合花……百合百合,百年好合,呵。”
梁沐晴淡淡的说,透着几许讥讽的冷意,许妈还来不及问梁沐晴为什么要来这儿,梁沐晴就已经挽起了她的手,“走吧,许妈,进去看看。”
她说不出一句话,只能被动的被拉着,往小木屋走去。
小木屋过去是农场主的屋子,大概是空置太久,空气里漂浮着灰味和霉味,呛人得很,好在顶上的灯还能打得开,空空的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梁沐晴拉着许妈进屋之后王凯丞就把门从外面关了起来,许妈愣了一瞬,再转头看梁沐晴的时候,梁沐晴已经在满是灰尘的椅子上坐下了。
“你也别站着,许妈,坐。”
梁沐晴说着客气的话,语气确是许妈没听过的冰冷,她心里有些感觉,面上也没表露出来,听话的和梁沐晴面对面坐下,梁沐晴坐了一会儿才轻声叹了口气,“这个地方,我们很久没来了吧?”
“嗯,有七八年了,老先生太忙,身体也不大好,时间也不允许他总到这儿来给太太摘花了。”
许妈诚实的答,梁沐晴点头,垂下眼,眼泪就忍不住要滑出眼眶,她从包里拿出几份资料递到许妈面前,“这是你儿子的资料吧,许妈?”
许妈一看,心立即就提到嗓子眼,面上却不想表露得太过明显,“嗯,小姐。”
“你很爱他吧?他大概报了个不喜欢的学校和专业,读不下去,你就要送他出国。”
许妈微微皱眉,勉强的笑了笑,“哪有父母不爱孩子的,老先生也很爱你和小梁先生,不是吗?”
梁沐晴点头,“对,他不仅爱我们,也爱妈妈,他一生为了这个家勤勤恳恳,就为了妈妈一句话,他放弃了自己深爱的教育,下海经商,明明是个急躁脾气,对这个家里的人却都和和气气,为了让你好照顾妈妈,还把你们全家人都迁到城里来……许妈,你说,如果爸爸当初没有把你们全家人都带到城里,让你们见了更好的生活,更大的世面,你今天……还会因为儿子出不出国而困扰吗?”
许妈看着她愣了一瞬,垂下眼,没答,梁沐晴轻笑,“所以你说……爸爸这个举动,是对,还是错呢?他怎么能想到,当初那个到我们家老老实实帮工的小姑娘……到了最后,会是那个拔了他的导管,让他连一句道别都没有,就和最爱的家人永别的人呢?”
梁沐晴以为许妈会惊讶的,惊讶于她知道了真相,即便没有惊讶,意外也总归是要有的,可许妈却只是微微愣了愣,转而,头低得更深了。
梁沐晴一瞬间就崩溃了,眼泪大串大串的掉下来。
假设许妈辩驳,狡辩,否认,她都能接着把话往下说,说到她承认为止,唯独许妈沉默……
是最让她伤心的。
这份沉默,是代表她认了罪,也坦然的接受这件事会东窗事发,以及……
她毫不后悔。
“为什么啊,许妈?究竟是为什么?那么多年,我爸爸他……亏待过你吗?你结婚,生孩子……你所有的人生大事,哪一件……他亏待你了,啊?如果你要的是钱,你尽可以跟我们商量,那么多年,你带大了我和小弟,现在还给我带孩子,你要钱,我会不给你吗?!”
梁沐晴哽咽着问,满满都是不理解,想到爸爸那么多年的付出最后却换来这么个结果,她呕心得恨不得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许妈抬头看了她一眼,沉默的眼泪也从眼眶里流出,她却依旧不发一言,只是抬手抹了抹眼泪。
“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得到了什么,嗯?妈妈在这件事里承担了什么角色,你们……是怎么想到这个恶毒的策略的?”
梁沐晴忍着心疼问,许妈却像是依旧不打算答,她许久之后才红着双眼抬起头,把面前的纸张又往梁沐晴面前推了推,“你还能……给我儿子写简历吗?”
梁沐晴看了看简历又看了看她,眼泪汹涌的从眼眶里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