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淅微微一愣,很快便点头:“好,您等一下,我拿一下电脑。”
只是拿了电脑刚要过去,她接到了于亨电话。
“楚淅,在哪呢?我过来南城了,出来喝酒啊。”
“在出差,不在南城,你们自己先玩,我这还有的忙几天。”
“卧槽,不是吧,这么巧?”于亨的语气明显耷拉下去,失落显而易见,他特地排出时间,推掉了一堆人,想找楚淅玩。
楚淅略略沉吟,安抚道:“等我回去,我请客搓一顿。”
“行吧,楚姐请客,必须给面儿。那我在这多待几天好了。”
“对了,你帮我查一下……”楚淅把最近遇到的几个查不到的难题抛给了于亨,他信息网庞大,查起来比她容易得多。
贺桦过来看看她怎么拿了那么长时间,正好她门大开着,他也就进来了,见她在打电话,他鬼使神差地移不动脚步,竟就那么静静站在那儿听着她和于亨说话。
她和于亨,比她和他亲近一些。
她把于亨当做朋友至交,那把他当做什么?老板?
贺桦嘴角微扯,显然并不乐意这个答案。
贺桦抬步离开,没再多听。
贺瓷跟他说,他得主动点儿,把现在的主动乘十还差不多。可楚淅的性子他最了解,最喜欢孑身一人,他一旦触碰到她的触角,她便会惊得缩回窝去,直接离开也不是没可能。她和别人不同,她无牵无挂,可以说走就走。
贺桦有些头疼。
这回带她出来,他也是准备更进一步的,只是该怎么做还得慢慢琢磨。
楚淅没说太久的电话,很快就抱着电脑过来了,把收到的紧急文件一一简述了一遍,接着便趁着贺桦处理紧急文件的时候,她查看着剩下的普通文件。
贺桦的事情挺多的,不只是跟电影有关,他还投资了不少行业,这些日常都需要打理,所以事务会比较繁多。
两人合作久了,默契度很高,一起办公的工作效率自不必说,两个小时便解决了大部分的事情。
楚淅做了下最后的收尾工作,揉了揉手,问贺桦:“贺导,要不要给你点份夜宵?”
贺桦挑眉看她:“饿了?”
楚淅抿抿嘴,不太肯直接承认,“我是准备要点。”
“那就点点烧烤?这里应该也没别的吃的。”
“好。”她摸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果然,附近的商家并不多,但烧烤还是有的。
她点了一部分吃的,又把手机递给贺桦让他选。这时,有人敲门,楚淅正好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老板娘。
老板娘没想到会在贺桦的房间看到楚淅,一脸“原来如此,我就说嘛”的表情。
楚淅叹口气,无奈地解释:“我们在工作。”
老板娘嘿嘿笑,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只是说:“外面有人找你,带头的叫刘秋烟,是村里下角的一户人家,我认识,不是什么坏人。她拿着照片来找你,我不敢答应,琢磨着还是先来问问你的意思。”
楚淅有些讶然,从入住以来,第一次给这个宾馆和老板娘点了个赞,第一次感受到这个老板娘的“高质量服务”。她微微笑道:“谢谢。但我不认识她,也不想见她,让她走吧。这次我跟我上司是单独出来,没有认识的人会找我们,麻烦老板娘把要找我们的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都拦住,别让他们进来。”
老板娘还是头回看到这冷酷冷酷的姑娘笑嘞,哎哟,水灵灵的姑娘,笑起来多好看,可惜就是不爱笑。听了楚淅的话,她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你放心你放心!我们这宾馆虽然简陋,但安保那可是很好滴!绝对不会让他们进来!我这就去把我家那口子叫来堵住他们!”
话音刚落,刘秋烟便出现在楼梯口,身后跟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
老板娘:“……”她刚刚才说完的话,打脸来得太快。
老板娘急了,哪有这样落人家面子的?她撸起袖子冲过去:“你们咋上来嘞?我说过你们可以上来了吗?我让我儿子看着你们,他人嘞?你们你们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刘秋烟贪婪地看着楚淅,全然枉顾老板娘,老板娘在说什么她根本听不进去,她那双沧桑又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满眼都是楚淅。
刘秋烟身后带的男孩是楚淅的弟弟,叫楚豪,瘦瘦弱弱一个,身高还可以,目测已经有一米七五以上。楚淅当年离开的时候他也就一米七,都成年了居然还能蹿个儿。
楚淅没有多看,跟老板娘说:“那麻烦你处理了。”
说罢她又进了屋,关上门。关上门前,还听得到刘秋烟和楚豪在喊她:“细细”“姐姐”,楚淅面无波澜。
她又不是什么重情之人,既然生性凉薄,那也不必伪装。
贺桦还在处理公务,只听得到门口细微的动静,见她进来,才抬眸问她:“是谁敲门?”
“是老板娘,一点小事而已,已经处理好了。”
直到外卖送到,楚淅开门去拿的时候,她的额角突突直跳。这个老板娘,还是不靠谱,她说的话真是信不得,这个小宾馆啊,她都没找到任何想点赞认可的地方。刘秋烟和楚豪跟在外卖员身后看着她。
也就是楚淅心理素质强大,随便换个人来,瞎灯黑火的,直愣愣地站着那么两个人盯着人看,还不得吓哭。
外卖员表情发苦:“不好意思啊,老板在打瞌睡,我就自己上来了。我也不知道这俩人是谁,硬是要跟着我上来,说是认识你,要找你。”
楚淅接过外卖袋子,“没事,你先走吧,麻烦了。”
听到没被责怪,外卖员松了口气,道了谢,慌忙走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贺桦走过来,气势浑然而成地逼人,刘秋烟给吓了一跳,楚淅咋跟个男的在一个屋子?她打听过楚淅是跟老板来出差的,都说是老板了,又不是自己家男人,咋能给睡一屋?刘秋烟的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
楚豪喊着楚淅:“姐,我好久没见你了,能不能跟你说说话?我很担心你,你别躲我行吗?”
其实楚淅以前跟楚豪关系不错,但是有一对偏心眼的父母,被忽视的那个孩子总会仇视被重视的那个孩子。楚淅淡声说:“我们没什么关系,你们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我这次来只是工作,工作结束就走。”
贺桦握住她的肩膀,给她些力量,“别怕,想说什么就说,不想见他们我就派人过来处理一下。”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刘秋烟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她的神色透露了她内心深处的想法,她觉得楚淅是这男人包养的情.妇。
楚淅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转身回屋,“那麻烦贺导了。”
楚豪拉了拉刘秋烟,还在挣扎着叫楚淅。
贺桦伸手示意他别再喊了,“她不想见你们,看不出来?非要见她做什么?她过得很好,工作很好生活也很好,不需要你们操心,回去吧。”
“我……我不进去,就站在这儿跟她说句话。”刘秋烟唯唯诺诺地说了一句,搓了搓手,不太敢跟面前这个充满气势的人对视,她垂着头,拔高了声音:“细细啊,妈知道当时你想读书,家里没钱,是爸妈对不住你,那时候家里真的供不起俩大学生啊。妈借钱借了一圈,没人肯借咱家,妈真的没办法。可你这孩子气性咋恁大呢?连夜说走就走啊,把我们吓得报了警,人家说你是自愿离开的,跟隔壁小桃儿叮嘱过了,然后人家就不管了,妈找了你好多年,就是找不到哇……你说乡下的女娃哪有读那么多书的?村里就你一个念到高中,你还恁生气……也是俺们没本事,你怪俺们俺们也没法子。可你能不能给妈留个号儿啊,妈知道你消息心里也踏实不是?虽然不让你念下去,可你得知道妈心里也是有你的啊,我这辈子就你跟你弟俩孩子,就算心偏了,那不也是有心的吗……”
刘秋烟说着说着就抹起泪来,“要是咱家条件好点,我也不想偏心啊。天底下哪有爸妈是真的想偏心?那不是万不得已必须偏了俺们才不得不偏吗?你弟是男娃子,要撑起一个家的,哪能不让他念书哩?你不能怪妈呀……”
都是歪理,贺桦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把重男轻女说得如此理所应当、清新脱俗。他不再让她说下去,关上了门。
“哎,你”
楚豪拉了拉刘秋烟,“妈,咱走吧。”
楚淅不愿意见他们,那能咋办呢。
“不能走,那哪能走?十年了,妈没几个十年能等了,阿豪啊,妈想你姐快想疯了。”
贺桦回到屋里,发现楚淅竟然不在房间,而是躲在了浴室里,他敲了敲门,没动静。贺桦眉心一蹙,又敲了敲,还是没回应,他直接宁开门把进去。
果然,她躲在里面哭得满脸泪水。
贺桦一直知道这姑娘看着能干又坚强,但骨子里肯定是带着傻气的。为了这些不值得的人竟哭成这样。这是相识五年多以来她第一次哭,还是哭得这么厉害。
贺桦拧紧眉心,抽了纸巾,小心翼翼地微蹲了蹲,抬眼逡巡着她的小脸,精准地给她擦着泪水,动作略显笨拙生疏。
这模样实在惹人发笑,楚淅微微愣了愣,一时忘记了些伤感,忍不住提了下唇。
他微松了口气,把她带进怀里,跟哄小孩似的哄她:“笑就对了。别哭了,乖。”
作者有话要说:你干嘛呢干嘛呢不许抱我家淅淅子!趁机占便宜,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