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令蔚试图往后躲,被按住。
“无师自通。”他说道。
费澜看了他一会儿,把手收回来,“叶娇娇,你准备一下。”
“我要开始追你了。”
男生的背后是漫天橙色的光,柔软的窗帘在空中起舞,他的面容背着光,但叶令蔚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势在必得。
叶令蔚动了动脚趾头,有些天真的眨了两下眼睛,“追不到怎么办?”
“你试试,”费澜挑了下眉,“你试试我能不能追到。”
叶令蔚跟被戳漏了气的气球一样软下来,躺倒在沙发上,脚无意识地磨蹭着费澜的大腿,“那要是不能呢?”
“没有这个假设。”
费澜笑了笑,“除了我,还有谁能受得了你的狗脾气?嗯?谁会惯着你挑食?”
“也是,”叶令蔚想了想,赞同的点点头,“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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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叶令蔚拎着早餐下楼,就看见杵着拐杖的叶绚,他站在花坛边上,一看见叶令蔚,眼睛就亮了,一路蹦过来。
“大哥去处理夏家的事情了,我来看看你,”叶绚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你没事吧?”
叶绚跟叶岑的性格正好相反,以前都讨厌叶令蔚的时候,叶岑只是对叶令蔚视而不见,而叶绚是冷嘲热讽,所以到了现在,叶岑依旧不会表达太多,而叶绚则是明目张胆的开始偏爱。
叶令蔚摇头,“我没事。”
对方没有露出明显的抗拒之意,叶绚惊喜又激动的抬起头,他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叶令蔚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跟自己的距离。
“二哥,你是不是觉得,你们对我好,我就应该感恩戴德?”叶令蔚淡淡的说道,“你们想要怎样就怎样,你们觉得愧疚了就来补偿,就可以当以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
那一件件的事情,单独拎出来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宛如丽姨所说,看起来也就跟兄弟之间打闹差不太多。
那本身只需要一颗糖果就能消除的隔阂,在一天天的日积月累下来,止了血,结了痂,成了疤痕。
叶绚愣住,“没有,我......我不是,”他无法对以往的事情做出任何的辩解,最后只能低下头,“叶三,二哥给你道歉,我知道了一些事情,我知道你的心脏病是因为她的原因,知道本来你本来可以健健康康,叶三,你给二哥一个机会......”
叶绚看着面前的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十七岁了。
他说不需要自己和大哥了。
叶令蔚躲开叶绚伸过来的手,“叶绚,你滚吧。”
他笑着说道,眼底没有任何的情绪。
叶绚的腿还没好,他追不上叶令蔚,但还是固执的去追,拐杖没立稳,受力不均,他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叶令蔚听见身后的动静,头也没回。
去学校的路上,叶令蔚难得眼里露出茫然的神色,他需要大哥和二哥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肯原谅他们呢?
他只知道,现在还不够。
远远不够。
高临浩蹲在校门口,旁边新开了一家早餐店,专卖包子,高临浩这段时间每天早上就拎一袋包子,边走边吃,吃到教室,刚好完事儿。
叶令蔚过来的时候,他把豆浆递过去,“热的,没加糖,原味。”
他说完看见叶令蔚脖子上围了一圈纱布,眼睛立马就六瞪圆了,“你脖子怎么了?”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
叶令蔚摸了摸脖子,昨天被夏涣掐住的窒息感又骤然来袭,他垂下眼,简单的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讲给了高临浩听。
高临浩先是愣住,再是愣住,最后是愣住。
他生活简单,这十几年做的最叛逆的事情就是打群架,打完还要瑟瑟发抖好几天生怕家里老母亲发现,结果怎么到了夏涣那神经病那里,又是袭警又是撬锁又是教唆杀人,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还好吧?”
叶令蔚看他一眼,“我现在就站在你跟前,你觉得我好不好?”
高临浩从台阶上跳下来,“看起来挺好。”
于是从校门口到教室,高临浩骂夏涣的话就没停过,其实比起叶岑和叶绚,高临浩的表现反而更像是哥哥一点点。
他们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闹腾得很,叶令蔚一坐下,楚然就凑过来,说道,“一年一度的校联赛开始了,考数理化这三科,第一直接保送申大。”
难怪教室里闹成了一锅粥,申大,全国最高学府之一,除了准备出国留学的,三中大部分学生向往的殿堂,就是申大和京大。
保送,对大家的诱惑可想而知。
但这种竞赛,向来是由学校的竞赛队去的,他们也只能暗自羡慕,毕竟他们连竞赛队都进不了,那里边都是一堆跟苏雷那种得了结石疼晕了还要做题的怪物。
只不过谁当对队长成了问题,之前是林初冬,现在林初冬退学了,队长的职位就空了下来,虽说空是空着的,但大家心里都已经有了默认的人选。
不过这个默认的人选在自己的位置上在剥坚果。
大早上一到教室就开始剥,满满的一罐子。
“......”
高临浩把书包丢到桌子上,伸手就去从罐子里捞了一把全部塞到嘴里,“澜哥你这真贴心,谢了啊。”
面对吃的,高临浩可以说是既不要脸又不要命。
费澜把剥好的坚果放到叶令蔚桌子上,叶令蔚抬眼,“给我的啊?”
高临浩酸成了柠檬精,“反正不可能是给我的。”
“的确不是给你的。”费澜收拾着桌子上的垃圾,才看向叶令蔚,“几天的量,别吃多了,上火。”
叶令蔚哦了一声,“那你为什么不每天给我剥?”
费澜动作顿了一下,他把垃圾丢到旁边的纸篓,望着叶令蔚似笑非笑,“我是你爹?”
叶令蔚毫不犹豫,“爹。”
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高临浩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突然就开始叫爹了?
费澜视线落在叶令蔚的脖子上,他很白,细弱的脖子缠绕几圈纱布后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羸弱苍白的凄美感。
“现在还不是叫的时候,”费澜笑得意味深长,“再等等。”
叶令蔚怔了一下,随即在理解了费澜的意思之后,耳尖发烫,他抓起一颗果仁就砸在了费澜的后脑勺,“做梦。”
看戏的高临浩,“!!!!!”
怎么还动手了呢?叶令蔚胆子也太大了!
他清清嗓子,试图转移这个奇奇怪怪的话题,“澜哥,竞赛要开始了,你去不去?”
“第一能拿到申大的保送名额,你要是去的话,还有其他学校什么事儿。”高临浩有这个自信,在他眼里,他的澜哥就是世界第一,谁都比不过。
费澜看了一眼叶令蔚,“再说吧。”
叶令蔚拖着下巴,嘴里含着坚果,也没嚼也没咽下去,在口腔里被舌尖推着到处滚,他眼神若有似无的落在费澜身上,“费澜肯定去吧。”
“对我也觉得,”高临浩连连点头,“虽然说我们学校很厉害,但我们需要一个镇场子的人,先把对手吓掉魂,让他们不能正常发挥,最后,将前三收入囊中。”
“等等,”叶令蔚打断高临浩,面露不解,“你确定考试是这样的流程?”
把对手吓掉魂?
“这是攻心战略。”高临浩一副你不懂高深莫测的表情。
费澜肯定会参加,这是全班甚至全年级心中认定的事实,比林初冬还要厉害的人,不去拿个第一,简直就是浪费人才。
第二节课下,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费澜被宝可梦叫走了。
办公室里,宝可梦还给费澜倒了杯水。
费澜好笑道,“方老师这是在做什么?”
方可蒙摆摆手,“问问你要不要加入竞赛队,我肯定是希望你加入的,这次竞赛的名额很难得,直接在上次月考排名里边挑的,不是以往使用竞赛队的学生。”
他说完,停顿了一会儿,观察着费澜的神色,说道,“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好事儿,但是我不太确定,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看法。”
费澜从小就跟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他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听说这次一中不知道从那儿冒出来一个天才,我没见过,听说身体也很不好,但往往在身体上有缺陷的人,脑子都跟普通人不一样,”方可蒙喝了口水,“如果你不加入,我们说不定会输。”
那学生的试卷他也看过,解题思路跟普通学生的确不一样,另辟蹊径,意料之外,却又全部合情合理。
走的是野路子。
费澜这才抬起眼,“这么厉害?”
方可蒙被费澜幸灾乐祸的语气噎了一下,“你打算看热闹?”
“倒也不是看热闹,”费澜慢悠悠的说,“就是很少看见三中也有畏首畏尾的时候。”
“你这不是看热闹是什么?”方可蒙气结,“那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没问题,”费澜说,“但保送的名额我不一定要,感觉挺浪费的。”
方可蒙这下真的懵了,他好大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不要?”
申大是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学府,他还不一定要?
“方老师,”费澜笑了笑,“因为我想和喜欢的人考一所大学,他不一定会去申大,他不去,我也不会去的。”
“等......等等,你再说一遍。”方可蒙整个宛如被雷劈了,他怔愣住,不可置信不可思议,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先说什么。
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当着自己的面竟然敢说这些。
方可蒙跟做贼一样伸长脖子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的老师出现,他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本来他认为费澜是个有分寸的,但现在看来,或许并不是。
“你跟我说,你喜欢谁?”方可蒙气呼呼的,“我倒要看看是谁,能让你费澜变得鬼迷心窍!”
“方老师也认识。”
“我认识?”那可就有点多了,身为老师,跟自己打过交道的学生那么多,他还真猜不到是哪位如此神通广大迷住了费澜。
他最有前途的学生,现在说有喜欢的人,要为喜欢的人放弃申大的保送名额,方可蒙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对自己满满的恶意。
“嗯,您认识的,”费澜眼里浮现真心实意的笑意,“他身体不太好,让他一个人在大学里,我不太放心。”
还有一个原因费澜没有说,就是对方性子太爱招惹到人,好的坏的,总能招惹到。
身体不太好。
他认识。
这都不用方可蒙困难的在脑海里搜寻,就一个,自己班上的叶令蔚。
如果是他,长那么好看,也能理解......意识到自己想法很危险的方可蒙赶紧切断设想,他语气严肃的同费澜说道,“以叶令蔚的成绩,去申大的问题也不大。”
费澜说,“他不一定想去申大。”
方可蒙,“......”
“你非得跟我作对?”方可蒙说道。
“不是跟您作对,”费澜有些无奈,“您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方可蒙,“?????”
“保送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自己也能考得上,您不用担心升学率的问题,”费澜用着能把方可蒙气死的科普的语气,说道,“您一直单身,可能对这方面没有什么经验,我表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