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骆家出来的。
韩胥辰从后面抓住她手腕,低声说:“晚晚,你听我解释。”
她脚步顿住,深呼吸,尽量让自己保持优雅的形象,问:“你要解释什么?”
“你究竟瞒了我什么?”她声音压得很低,一想到刚才门外听到的话,她脑子里一团乱麻。
夏晚星忽然想到之前他那些反常,脑子里顿时有个大胆的猜想,她咽了下嗓子,指着自己,艰涩的问他:“你告诉我,我是谁?”
韩胥辰一愣,深深看着她,不说话。
“你知道对不对?”夏晚星眼尾都红了,又问:“和骆爷爷有关系?”
看到她微红的眼角,韩胥辰心里仿佛被剜了一刀,他把她拽进怀里,紧紧搂着她,低声说:“给我点时间。”
他也乱了,刚才在门外听到孙鹏提到“姜先生”的时候,他突然对自己之前的猜想有些不确定了。
至于骆老爷子为什么会去查那对夫妻和姜文信的关系,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他不知道自己的判断哪里除了错,总感觉所有的事情突然变得更复杂了。
韩胥辰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亲,哄着:“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现在事情还没搞清楚,你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
他暗暗叹口气,说:“乖,再等等,我肯定给你个交代。”
夏晚星小脸埋在他怀里,哽咽,“我就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就仿佛沉寂了多年的湖底忽然被人掀起一层层涟漪,在她对亲情已经没了渴望的时候,现在突然又出现到了自己面前。
夏晚星觉得难以接受。
她仰脸,摇摇头,说:“不找了,我们不找了好吗?”
她害怕突然成为别人的女儿,这个角色,让她陌生。
看她这般,韩胥辰心里也不好受,他捧着她脸,轻声说:“你担心什么?不管你是谁,你都我的女人。”
他说:“就算找到了他们又如何,这只是填补了你心里一直存在的一个空缺,它改变不了什么,再说,你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每天需要面对的也是我,所以,别担心,嗯?”
夏晚星沉默了,他的话像是带着魔力,心忽然就安了,她看着他,轻声说:“可是我对他们已经没那么渴望了,为什么一定要水落石出呢?”
“现在不是你不想找的问题。”韩胥辰把头发帮她别到耳后,说:“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等我结果,嗯?”
她咬咬唇,点头,“好。”
韩胥辰笑了,捏她的脸,“别想了,奶奶她们还在家里等我们吃饭。”
夏晚星红着眼,“能不去吗?”
“不能。”
两人刚要抬脚走,骆行川忽然出来喊住了她,夏晚星收拾好情绪,回头,“怎么了?”
“晚晚......”骆行川打量了她一瞬,问:“你没事儿吧?”
“没事。”她笑,“今天忽然有点事,改天再来看望骆爷爷。”
夏晚星忽然又想到什么,说:“对了,给你这个电话,我认识的一个阿姨,之前是护士,有需要可以给她打电话。”
她把号发到骆行川手机,骆行川看了眼,抬头看她,问:“你真没事儿?”
“没事儿。”韩胥辰朝骆行川笑笑,说:“我惹她生气了,耍耍脾气就好了。”
骆行川皱眉,审视的目光看了他们一眼,瞧着他们的身影,他若有所思的转身回了大厅。
屋里,骆雪沉默着坐在沙发上,气氛紧绷着。
姜文信很久没看到骆雪这种状态了,她沉默着,不说话,眼神也空洞。
“小雪,你怎么了?”他搂着她肩膀,声音都流露着担心。
骆樱坐到她旁边,轻声问:“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骆行川进来后就看到骆雪全程沉默着,他想到前段时间老爷子问他关于夏晚星在福利院的事情,轻皱了皱眉,低声打破紧张的氛围,说:“大姐,去向老爷子问清楚,别瞎猜。”
“对,我要去问清楚。”骆雪蓦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推开姜文信就朝骆老爷子的房间走。
大家都愣了愣,连忙追了上去。
骆兴邦看到他们突然都涌进来,眉心皱了皱,他示意孙鹏出去,低声问:“一个个都干什么?要造反?”
“爸,您刚才和孙叔叔的话,我听见了。”骆雪一字一句的问:“刚才那女孩,她是谁?”
骆雪突然的问题让不明所以的人都愣了愣。
姜文信也困惑的问:“小雪,你在说什么?”
骆雪没理他,径自问:“是文信的私生女吗?”
这话犹如一颗炸弹,骆樱两口子和骆行川都有些诧异,更震惊的是姜文信,他眉心都蹙紧了,一脸的难以置信,沉声低斥:“骆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骆兴邦看了眼屋里的人,幽幽叹口气,说:“我之前也这么怀疑。”
屋里的人一僵。
“但是,我相信文信的为人。”骆兴邦看向骆雪,说:“你们二十多年的夫妻,他是怎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
“我当然清楚!”骆雪深呼吸,问:“那您倒是告诉我,为什么让人调查文信?还有,那对夫妻是什么人?这和夏小姐又有什么关系?”
一条条,一道道,她根本捋不清,明明丝毫没有联系的人和事,现在却被硬生生绑在了一起,她根本想不通。
骆兴邦知道事情瞒不下去了,他也没着急,示意他们在沙发上坐下来,平静的说:“没发现那丫头和文信的眉宇之间很像吗?”
“啊。”秋落忽然咋呼道:“刚开始我觉得她唇像我们,后来总感觉看她眼睛的时候莫名熟悉。”
秋落说:“现在一说,突然发现她和姨父那种神韵很像。”
“像也许是巧合。”骆兴邦波澜不惊的说:但她是熊猫血。
“熊猫血?”骆樱诧异,“这么巧,和您和大姐的血型一样。”
骆雪有些怔愣,“爸,您什么意思?”
她声调都颤抖,问:“您说她长得像文信,又说她是熊猫血,那她是谁?”
骆雪有些失控,她压低声音,说:“那她......她总不能是我那个还没满月就去世的孩子吧?”
她有些回不过味,“可如果她是我的孩子,那夭折那个又是谁?”
骆兴邦看到骆雪的情绪幽幽叹了口气,他说:“小雪,你先冷静,事情还没查清楚,至于她是谁,现在不好说。”
“多简单啊,让夏姐姐和大姨他们做个亲子鉴定不久行了?”秋落说。
“说的简单。”骆兴邦说:“没凭没据,如果结果不是呢,对那丫头也是个打击。”
再说,这到底是怎回事总要查清楚。
骆雪渐渐回神,她看向骆兴邦,说:“刚才在门口,她也听到你们谈话了。”
骆兴邦波澜不惊,“没事,韩家那小子在,不会让她知道太多。”
他对骆行川说,“抽个时间,你让那小子来一趟,”
总感觉韩家那小子还知道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他得弄清楚了。
“要多久呢?”骆雪怔怔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现在恨不得立刻知道结果。”
她全部的爱早在二十多年前跟着那个孩子埋葬了,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让她欣喜若狂又不知所措。
期待,却又害怕知道结果。
姜文信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心里虽然早已决堤,但面上依旧无波无澜,安抚道:“再忍忍,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夏晚星心神不宁的跟着韩胥辰回了韩家吃饭,丁荷女士和戚韶蕾自然发现了她微红的眼角,趁着她上洗手间的空隙,老太太责备韩胥辰:“你惹小晚生气了?”
“我怎么可能。”韩胥辰的话很自然,很难让人看出破绽。
“那她眼睛怎么红了?”丁荷说:“我可告诉你,男人就应该大度一点,凡事得有进退。”
韩胥辰扶额,“你们都想多了,真没事。”
“真没事儿?”戚韶蕾突然开口问,她眼神犀利,一瞬不瞬的看着韩胥辰,片刻后,“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算着时间,前后进了骆家十分钟左右,正常情况下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
韩胥辰轻皱了下眉心,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沉吟片刻,轻声说:“骆家,应该和晚晚有关系。”
“什么意思?”丁荷愣愣的问。
韩胥辰不知道现在和她们说时机对不对,但以两家的关系,没准知道些什么,他说:“晚晚是熊猫血。”
丁荷和戚韶蕾心里都咯噔了一下,她们滞了片刻。
“熊猫血......”丁荷怔怔的说:“那岂不是和骆老头一样的血型。”
戚韶蕾蹙了下眉,“这也说明不了什么,虽然稀少,但身边这么多人,难免机缘巧合的碰上。”
韩胥辰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听见洗手间的门开,他咽了下嗓子,什么都没说。
丁荷两人也绝口不再提这事儿。
吃饭的时候夏晚星有点心不在焉,虽然应着丁荷和戚韶蕾的话,但眼神很暗,心事重重的样子。
丁荷顿了顿,说:“小晚啊,今晚你们就在家里住吧。”
“好的,奶奶。”夏晚星轻声回,丝毫没反应过来丁荷问了什么。
韩胥辰抬眼看了她两秒。
丁荷知道她心思不在聊天上,没计较,反而笑笑,“客房一直没打扫,今晚你们就睡他房间吧。”
“嗯。”夏晚星点头,她蓦地瞥见旁边那道意味深长的眼神时,她才幽幽回神。
下一秒,她耳根红了,热度很快传遍整个小脸,有些尴尬的解释,“不是,奶奶、阿姨,我......”
韩胥辰笑了,看她紧张的样子哑然失笑。
“别紧张,这没什么。”戚韶蕾想到上次看她穿着睡衣拖鞋出现在韩胥辰的家里,也跟笑了下,说:“你们两个商量一下,确定好了,让奶奶找人挑个黄道吉日,先把证领了。”
夏晚星:????
“领......领证???”她感觉脑子有些宕机。
戚韶蕾:“当然,这只是我们长辈的建议,具体的,你们两个私下商量,还是以你们的想法为主。”
最近公司那些董事一个个的催着要喝喜酒,她都被催怕了。
既然两人感情到了,领证是迟早的事情。
韩胥辰皱了皱眉,看了眼呆掉的夏晚星,说:“我们不急。”
“对,还不急。”夏晚星回神,附和着浅笑。
晚上,夏晚星在丁荷的千万遍挽留下和韩胥辰留在了韩家,她大大方方的答应住在他房间,没扭捏。
其实,也没什么好扭捏的,戚韶蕾上次都见过她穿成睡衣出现在她儿子家里,还使唤她儿子出去买菜,她那么精明的人岂会不懂什么意思,而且,今天还提了让他们领证,说明是对她的认可,她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吃完晚饭,夏晚星在客厅陪丁荷和戚韶蕾看电视,韩胥辰接了个电话,拿上外套朝她们说:“我出去一趟,不用等我了。”
“干什么去?”丁荷不满的说:“小晚第一次住下来,你干什么去?”
韩胥辰失笑,“绍宋找我谈点事情。”
他看向夏晚星,“一会儿困了自己先睡。”
夏晚星看了他几秒,点点头,“行,你去忙吧。”
见她没追问,韩胥辰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特意开了车出门,步行十分钟到骆家的路程,开车也就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韩胥辰到的时候骆家的人都在,他皱了皱眉,看向骆行川。
“老爷子在房间等你。”骆行川说道。
韩胥辰朝众人点头示意后跟着孙鹏进了房间,直到门板合上,骆雪还在直勾勾的盯着。
姜文信叹了口气,说:“别抱太大希望,万一是个误会。”
“不可能是误会。”骆雪的泪在眼里打转,她说:“她能懂我那副画,她能让我有种想去亲近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做不了假的。”
她早就一开始就该想到的呀,可偏偏,她什么都不知道。
姜文信轻皱了下眉心,厉声:“小雪!你冷静点!”
他沉声:“如果她是,那是我们的福气;可如果她不是,你也不要失望,也许,这就是个巧合。”
骆雪趴在姜文信肩膀上哭:“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怎么就都让我们都遇上了呢,老天爷不公平。”
“好了,你平复下心情。”姜文信看着那间房门,皱着眉心。
房内,骆兴邦沉着脸一瞬不瞬的看着韩胥辰,后者一脸坦然自若,波澜不惊的和老爷子对视。
骆兴邦沉声问:“你小子,找人跟踪孙鹏是什么意思?”
韩胥辰笑了下,“骆爷爷您这话就冤枉我了,明明是您先派人查我女朋友的。”
“我没查她,我是查当年把她丢福利院的那对夫妻。”
“没区别。”韩胥辰沉默了一瞬,问:“您想知道什么?”
骆兴邦看着韩胥辰幽幽叹口气,骂:“你这龟小子,比在部队的时候还难搞。”
他挑明:“现在我查到的事情你都知道,但是,我敢断定,你还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能事先猜到他会去查夏晚星的身世,还找人跟踪孙鹏,说明他一早就知道什么。
韩胥辰面色沉稳:“我不懂您指的是什么。”
“别跟我打哈哈。”骆兴邦说:“快说,你要是敢阻挡我找外孙女,以后有你好看。”
韩胥辰听到这话蓦地一愣,他在原地僵了两秒,皱眉问:“您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怀疑那丫头是骆雪的女儿,听不懂?”
骆兴邦有些上头,孙鹏赶紧过来安抚,“首长,注意情绪。”
韩胥辰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半晌,他低声问:“骆雪阿姨的女儿?”
他一直以来都猜错了?
如果是骆雪阿姨的女儿,那血型、骨髓配型、还有骆老爷子对她的过度关心,好像这一切都能讲通了。
韩胥辰深呼吸,有些头疼的闭了闭眼,然后,一言难尽的看着骆兴邦。
半晌,他挠挠眉梢,嘴角扯了一抹弧度,说:“骆爷爷,有件事我确实瞒了您。”
还瞒了她。
骆兴邦语气不善:“说。”
韩胥辰故作镇定,“那个,晚晚也做过您的骨髓匹配,成功了。”
只是幸好提前找到了合适的配型者,所以他便瞒了下来。
骆兴邦:????
他反应了两秒,理清这话的意思后瞬间气得血压飙高,老爷子卡了一口气,憋得脸通红,重重的咳了两声,缓过劲后,指着他:“兔崽子!你奶奶个腿儿!龟孙子!你耽误我大事!!”
韩胥辰:......
得,这次确实是他自作聪明了。
要怎么和她坦白。
韩胥辰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直跳。
作者有话要说:骆老爷子:还想娶我外孙女?!没门!
啊,晚晚是骆雪的女儿,关于具体的细节后面会一点点揭开,预测身世揭开后正文结局,至于婚礼,就放大番外吧,应该会是一场十里红妆充满韵味的传统中式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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