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宁说完,神识凝为虚影,虚虚的将人形元婴拢在怀中。
微风拂开裴子渊的发丝,他神色怔忡,玉白的面上生出一层几不可见的粉色。
见他半晌不言不语,远处斜躺在木椅之上的旌寰挑眉,低头慢条斯理抿了口茶水。
轻嘲道:“人人都说裴子渊才情绝艳,资质卓绝,乃灵域正道第一人,本尊看来名不副实。三月前北疆城一役,你以多胜少,实属卑鄙。”
他倏然抬头,眉目挑衅:“本尊却不似你们正道一般虚伪行事。今日你我不若光明正大比试一场,也好证了你裴真君一身正气的名头,您看可好?”
此话一出,四周魔族又是一阵轰然大笑。
众人皆知三月前裴子渊受魔尊一掌,魔气入体,要想痊愈,至少一年时间炼化,将魔气驱逐。
可如今仅过三月有余,他若应下魔尊邀请,便是自取其辱而已。。
山门前整齐一划,身着藏青弟子服的遁世仙宫众人险些气晕了头,手上的法器发出清脆的铮鸣之声,剑尖隔空直抵另一侧的魔族众人。
奇怪的是被污蔑至此的裴老祖,此刻却浑然未觉,无甚怒意。仔细看,紧绷的下颌线甚至软下几分。
七年前从混沌空间出来后,裴子渊忽然醒悟。
为什么那人占有他的时候,他会生出羞耻的热意。
他看了无数话本,却只学到了皮毛。单以为,爱情于他多是累赘,男子在情爱之上处于弱势,他天生逆骨,屈于女子身下承欢,融尽骨血,便觉抗拒。
即使不修无情道,他也不喜在任何女子身下辗转缠绵。
可是……
七年前,猝不及防的双修,令人绝望的生离死别。一切发生的突然又令人措手不及。
无数个日夜反复思量,他总算明白过来,万物因果,阴阳调和。
爱上她,也许仅用了一息,也许是不多的日子里,心底有一瞬间的悸动。
他的身子会在她接近时,本能的生出羞耻。心脏会如中了蛊毒一般,疯狂跳动。双修那日,元婴痴缠不舍,真情实感。
所有的反应,原来只是迟钝的喜欢。
他喜欢上了一位女修,死里逃生,破了无情道桎梏,激发出上古神兽的血脉之力。
一切完美的令人欢欣鼓舞,可是自明白心意的那一刻,他从此失去了笑容。
他不知道她是生是死,不知道等待有无尽头。
只因了一句,“你若爱上我,我定回来寻你。”
这之后,他如一根柏树一般,扎根在遁世仙宫内,等待她来兑现诺言。
于是,今日,终于等来了她,重逢在他处境最为艰难的这一刻。
“我……爱你。”
他手指在发抖,语无伦次,迫不得已握成拳头,手指陷入掌心,才遏制住心底溢满胸腔的颤动。
她幻化的虚影顿了顿,茶色的眸子中波光流转,熠熠生辉,神识凝成的衣带无风自扬。
幻化的纤指触在他元婴的额头上,万一腔柔情化为绕指柔:“嗯……我知道。”
她的声音天生带着丝冰凉,仿佛擦在他耳边,灌入骨膜,点燃一把火,血液奔流,沸腾。
隐藏在发丝内的耳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渡了层粉。
裴子渊动了动唇,半晌,方将难堪的处境脱口而出:“苍云,我打不过他。”
“不怕,应下他的挑战,你不是一人,还有我。”
裴子渊舔了舔干涩的唇,他抬头扫了眼押解在魔兵刀刃下的普通人。扭头,身后是遁世仙宫弟子担忧的脸。
他的凤目不知为何涌上了丝热意,这些人充满希冀的看着他。
所以他不能倒。
他以为自己是屹立不倒的大树,拥有得天独厚的修炼资质,生来他便比旁人多更多的责任。
三月前,他挨了情魔一掌,护下正道联盟。
三月后,他几乎是以献祭的方式,打开仙阵,企图救下情魔手中的普通人。
因为他是裴真君,灵域修真界第一人。
情魔现,天下大难,抗魔是他的责任。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不怕,还有我。”
只有她!
大树枝繁叶茂,细枝末节便越来越多,后来大树被压垮,这一天它的身边,支起了一根横木,拖着它继续枝繁叶茂。
裴子渊忽然眉头一松,明白过来心底涌出的感动因何而生,唇角骄纵的翘了起来。
他没有细水长流的爱情,却有惊心动魄的生死别离,有令人溢满胸腔的守护与陪伴。
互为支撑,彼此成全。此生足矣。
柳长宁感觉到他神色放松,神识开始查探他体内状况。
裴子渊的丹田内,有一团魔气,原本张牙舞爪作威作福。
自柳长宁的神识进入后,它仿佛感觉到了危险,缩在角落里。
柳长宁松开小元婴,拎起那团躲躲闪闪的黑气。一点点儿将之碾碎。
混沌决本就是针对情魔而创造一本心法,柳长宁神识内蕴含磅礴的混沌之气。
这团散乱的魔气遇到柳长宁的神识,几乎瞬息被碾碎,化为齑粉溢出,无声无息的溢出体外。
察觉到身体变化,小元婴盘旋在柳长宁神识周围,恨不能鼓掌称好。坦率的眸子内,毫不掩饰的崇拜。
柳长宁觉得自己又可以了,裴老祖要面子,这辈子都不要肖想他能对她露出如此……嗯,直率的崇拜之情。能看见便是赚到。
元婴又在犯蠢,裴子渊松开的五指不由又并拢捏紧,方才的温情消失,恼羞成怒,艰涩道:“你出来!”
凤凰的脸如三月的天,翻脸无情。柳长宁心底暗自吐槽,却是不敢说出口。
轻咳一声,叮嘱道:“我隐匿在不远处,一会儿见机行事。”
“嗯……”裴老祖低垂头,许是觉得声音过于乖巧,眼光微闪,欲盖弥彰凶道:“话真多!”
“床上话不多,子渊乖。”
柳长宁说完迅速的抽出神识。
再抬头,隔空见不远处的红衣真君,衣袂翻飞,唯一裸露在外的细脖上有着常人难以发现的暧昧浅红。
柳长宁心旌荡了荡,她忽然发现露出真容的裴老祖,修长的脖子倘若布上青紫之色,一定更为诱人。
心口一动,弯唇,露出如狼似虎的痴念。
脖间微凉,裴子渊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旌寰坐在木椅之上,看似漫不经心的打量,将容貌过盛的红衣男修反应尽收眼底,他唇边露出个玩味的笑来,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杯沿。
十年前,柳苍云如何待他,今日他便要将当年魔体自爆的痛苦,全部加诸在裴子渊的身上。
他沦为不人不魔的怪物,每日以女修元阴为食,为的不是统领三界。
而是让柳苍云跪在他的脚边,当他一人的情奴。
而裴子渊,必死无疑。
即使她如今不知所踪,待她出现时,他会亲口告诉她,她逆天轮回,结局依旧是永生永世的痴妄。
周身的气息瞬息阴寒,旌寰面上笑容淡了几分,对着裴子渊嗤笑道:“怎么?不敢应?”
裴老祖正被人视线撩拨,心尖战栗。甫一听此话,眼神呆滞了一息,回过神儿。
他意味深长的打量了眼旌寰,扬声道:“应自是敢应,只不过本尊有一疑问,左思右想,亦是想不明白,不知魔主可否解惑?”
旌寰挑眉,不置可否。
“尊主对我敌意颇重,外界盛传,你我之间有夺妻主之仇,本尊左思右想,实属无稽之谈。你我至今只有一面之缘,再见,你却步步紧逼,似与我有血海深仇,着实令人费解,不知可否在你我斗法之前,答疑解惑?”
旌寰转动茶盏,凝着裴子渊墨色的凤目,不回反问:“你当真想知道原因?”
见他点头,大笑出声:“指不定便是夺妻主之仇呢?前世今生,生生世世,我是来复仇的,你可信?”
裴子渊眯着眼,忽的便不想与一个疯子废话。他当然不信,这辈子,下辈子,只要灵魂不灭,他怕是只会喜欢上一人。
朱雀一族,爱上一人,素来从一而终,别说旌寰的妻主,再美的女子,也入不得他眼底。
“自是不信,你口中的女子与本尊何干?他人的女主有何可夺?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已是有妻主之人,魔尊大可放心。”
此话一出,震惊了在场众人,正道第一人裴老祖铁树开花,竟然有妻主了?
这说出去谁能信。连遁世仙宫众人亦是一脸迷茫。
躲在暗处的柳长宁磨牙,扫了眼搅混水的旌寰,压下唇角,眼底冰冷。
旌寰无端抖了抖,警惕的看向四周,见无异常方将心神归一。
双手稍稍用力,“啪”的一声,青玉瓷杯捏为碎片,扫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旌寰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擦拭手中残余的瓷渣,眯着眼道:“有趣儿。妻主?不知裴真君的妻主是何方高人,莫非她也再此处?”
他说话看似滴水不漏,却是满腹深意。
裴子渊自是分辨的清楚,他挑眉,墨色的凤眸凉凉的扫了眼旌寰,皮笑肉不笑道:“魔尊套话本事如市井村夫般厉害。来吧,你不是要光明正大与我对战。我如何瞧着,你是在拖延时间。”
他说完也不废话,抽出腰间九幽冥炎鞭,一时间山门处气氛大变,裴子渊放开渡劫期老祖的威压,一时箭弩拔张。
旌寰不以为意嗤笑道:“铁骨铮铮,勇气可嘉。既如此,便来受死吧!”
说完冲天而起,身上黑气萦绕,手上现出一面鼓。
随着鼓出现,山门前的空地上,气温徒然降低,隐隐可见婴孩儿啼哭之声。
这面鼓名叫噬魂魔鼓,鼓面以婴儿面皮为材,是以此刻哭声不断,鼓动扰乱心神,摄其神魂。
柳长宁的神识在鼓面上停留了一瞬,对裴子渊神识传音道:“拖半柱香时间,可能做到?”
遁世仙宫山门下方混有普通人,受不住他们两人斗法余威。
柳长宁此话一落,裴子渊心领神会,祭出护盾铠甲,将整个人罩在光罩之中。他肃然的应了一声。
他虽未必是旌寰对手,但是拖延时间,却是能做到。
得了保证,柳长宁迅速蹿了出来,息隐符的作用下,竟是没有一人察觉她的靠近。
半空中魔尊与道祖对决一触即发,两人祭出法宝,光晕将半个天空笼罩。
柳长宁乘着众人恍神之际,在四周飞快布下防护光罩。
考虑到撑起来的光罩必须抵御渡劫期修士的破坏,柳长宁颇费了些时间。
防护光罩将将撑起,天空中的斗法便已是开始,黑红交织的法器在半空中你来我往,余威打在光罩之上,光晕发出阵阵波纹。
直到这会儿山下的一众人才察觉不对,魔族领头右护法警惕的打量四周:“什么人?”
遁世仙宫这边的一众修士,亦是露出惊讶之色,光罩升起,显是有人在保护他们。渡劫期老祖之间的战斗,相距不远,修为低等的修士八成会走火入魔。
魔族生性凶残,即使有那等能精通符咒之人,将抵挡斗法余威的光罩支撑起来,也不会将他们笼罩在内。
除非有人暗处相帮,想清楚因果,以句曲为首遁世仙宫长老皆是面露喜色。
柳长宁却并没有现身,她穿梭在魔族众人之间,神识凝为一根线,无声无息的在这群魔族中人游走,很快神识凝成的线交织成一座大网。
将魔族众人悉数捆缚其中。
此刻魔族中修为最高右护法,却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神识捆仙法,是柳长宁在混沌空间学到的一门非常实用的法术,可将敌人完全锁定,心随意动,将其锁在神念凝成的网中,再注入法力攻击,一网打尽。
她神识本就庞薄,做起此等隐蔽偷袭事来驾轻就熟。
将这群人交织在一起,她缓缓现出身形。
半空中鞭影鼓声发出的光芒相撞,此刻乃势均力敌之势。
柳长宁抬眸看了眼天空,便知旌寰没有用全力。
噬魂魔鼓有两面,倘若同时施法,凤凰怕是不会如此轻松。
她收紧神识,并不耽搁时间。将混沌元气与天地灵气交织,手心很快出现一个金白交织的光圈。
待蕴藏着天地之威的光圈出现,在场的众人这才注意到现出身形的柳长宁。
右护法白起警铃大作,她走上前来,兜头的帽檐掀开,露出五官突出的面容。
她的声音尖细阴森,警惕的盯着柳长宁,厉色道:“阁下是谁?今日魔族屠门,阁下不想送死,便赶紧离开?”
“呵!”柳长宁身着一袭白衣,天人之姿,面上却是面附寒冰。
她冷哼一声,手中的光球顺着神识凝成的线游走。
很快白起便察觉到不对劲,她的身子被金百交织的光芒缠住,越收越紧,竟不得挣脱。
她骇然的睁大眼,回头看身后,在场所有魔族竟是悉数被金百交织的光芒缠绕,无法动弹。
如此震撼的场面,几乎让山门前的所有人忽略了天空中的正魔大战。
此人一息之间生擒万名魔族,此等功法说出去,那便是妖孽。
白起尖叫出声,她身后的魔族亦是惊惧不已。
柳长宁揉了揉耳朵,转身清冷冷的眸子落在遁世仙宫领头的几位长老身上,指着身后一群困住的魔族,淡声道:“身后这群魔族,交给你们处理。”
话落,身形已是飞出光罩外。
句曲在身后抖着唇,激动的叫出声:“是她!当年……当年那位以元婴期修为,毁掉七鬼噬魂幡的女修。她来了……天不绝我遁世仙山啊!”
句曲老泪纵横的看向天空,疲惫的脸上盛着抑制不住的惊喜。
半空中的战况并不好,随着山门前变故徒生,旌寰显是看见了柳长宁。
如果说之前他是慢条斯理对战,在柳长宁显出身形的那一刻。
旌寰周身的魔气大放,根本没有给裴子渊任何反抗的机会。
他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情魔一族,靠着修士精血与元阴为养分,迅速铸成的魔体。
虽再也不能不死不灭,魔元力却在三界内当为顶尖,除非大罗金仙降临,否则想要诛杀他,皆是难事。
三月前,裴子渊激发上古神兽血脉,领悟赤焰之法,出其不意将他击退。
但同时,他亲手杀掉两名渡劫期老祖,并吸取了她们的真元,炼化三月,魔体更为凝实,裴子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磅礴的魔气通过双面鼓震动之声,向裴子渊袭来。
他身形不断躲闪,逃窜狼狈,堪堪躲过两波攻击。
“却原来裴宫主口中的妻主就是她啊,本尊竟是没有察觉你二人之间龌龊。既然她在此,那你在她眼皮子底下死,似乎也不错。”
旌寰冷声道,从体内拔出一把,寒气逼人,周身蚀骨冷意萦绕。
锋锐的枪尖直直的将裴子渊锁定,杀意凛然。
随着枪现,裴子渊忽然察觉自己躲闪不及。肃杀的魔气直接冲破他的防护光罩,浓郁的黑漆压在他的胸口。
两人实力相差悬殊,旌寰如今的魔体是逆天而铸,其魔气拥有灭地之威。
柳长宁赶到的时候便看见红衣墨发的男子唇角溢血的画面,她轻叱一声,青丝在半空肆无忌惮的飞舞,沧溟发出愤怒的铮鸣声。
她凌空挡在他的身前,一方锦帕已是落入裴子渊的手中。
柳长宁背着身,她的身形并不挺阔,纤长瘦弱,腰间束带加身,细腰盈盈一握。
明明看起来弱不禁风才对,此刻她背身而立。从天而降出现在裴子渊的身前时,却恍若一道墙,安心能让他依靠的墙。
裴子渊拿起手中绢帕,绢帕上青竹直上云霄,透着草木清香,那是她身上的味道,他第一次羞耻的将那方绢帕偷偷的藏了起来,抬起衣袖擦了擦唇边的血渍。
“啧,师尊怜香惜玉,可惜玉终有碎掉的一天,你……”
听他提起师尊,柳长宁通身的怒火彻底爆发,从登上奇渊岛的那一刻,手段残忍的旌寰必除。
她眸内,清光冷冽,死寂一般的眼珠直直的盯着旌寰,忽的弯了弯唇:“师尊二字不是你能叫的。本尊今日顿悟,孽障除不尽,春风吹又生。五十年时间,我教不了你何为道,害你为祸人间,手段残忍。是本尊之过,今日大祸酿成,亲手除之,还天下一份因果。”
话落,沧溟仙剑干脆利落的击向旌寰。
混沌真气与玄冰灵气形成以沧溟为媒介,化为流光不断冲击旌寰的防护魔盾。
气势汹汹,每一次进攻手段干脆利落,不留丝毫后手,柳长宁的攻击方式与她性格有关。
既然决定杀,便不会给对方留一丝余地。
旌寰发觉自己轻敌时,已经被沧溟逼的狼狈躲闪,四处逃窜。
天空中金芒白光大盛,黑团被不断肢解驱散。
越战越心惊,旌寰惊恐的发现通身的魔元力在那金百二光扫来时,被肢解消散。
他通身的魔元受到碾压氏的压制。
她……柳苍云全盛之时的法力,也是无法奈何得了他。
可是此刻,她却所向披靡的攻击,如战神一般,将他的魔气轻而易举瓦解,
魔鼓之声不断,他甚至迫不得已运出本命抵挡,却发现,左突右击根本无用。
对面的女修黑发肆意飞舞,通身的冷意和着天地之威向他袭来。身周环绕着暖黄的神光,白衣甚雪,肤若凝脂,薄唇微抿。
无情又禁欲,真美啊,想舔舐她的脚尖。
胸口被沧溟刺破的那一刻,旌寰唇边带着笑,恍惚的看着她,目光一错不错。
他张了张口,黑血汩汩流出。
眼皮无力的缓缓垂下,他心底忽的生出浓烈的不舍,撑着最后一丝力气。
断断续续问:“你……可曾……当年沧浪山头,你……可曾爱我?”
“未曾!”
没有感情,他其实明白。
因为明白,所以死前才想问问,他是集七情六欲长成的情魔一族,爱上一人便是不死不休,毁天灭地。
天道恶毒,因果轮回。他用了他人七情六欲为养,此为因。爱而不得,死在此生最爱的女子手上,便是果。
“哈哈哈哈……”黑血喷涌而出,旌寰似发了疯半狂笑不止,死不瞑目。
因为死前,他方明白自己大抵不过是天道之下的蝼蚁,妄图与天争命,却早已是因果盘内的棋子。
他这一生,自始至终注定悲惨。
半空之中,周身沐浴在金百交织光芒中的女子看也没看死去慢慢消散的魔修。
她转身,视线与身后护着的男子相对。
他怔忪的看着她,一双清澈瞳孔内,泛着丝迷茫。
“子渊……”她唤他。
他回神儿,紧崩的神经松下,呆滞了半晌。神色恢复到往日的倨傲,张开手,冲着她嫌弃道:“榆木疙瘩,还不过来抱抱老祖,本尊等了你七年……”
他的耳尖不自觉红了起来,展开的手臂僵在半空。虽是一身僵硬,眸子却执拗的看向她。
柳长宁一身冷意在他别扭的目光中悉数散去,她眼底蔓了丝笑,一步一缓的朝着他走来,与他紧紧相拥。
“子渊用七年来等待,苍云铭记于心,往后我用万万年相守报恩可否?”
怀中的人一震,他有力的双手扣着她的腰间,身体的热度徒然升高。
他轻咳一声,别扭的掩饰住嘴角越咧越大的弧度,头上一根呆毛竖起,左摇右晃,掀唇得寸进尺要求道:“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
“不许沾花惹草,不许对旁的男子笑,你笑的时候并不好看,倘若忍不住,对我笑便好。”
“应你。”
“方才那魔头叫你师尊,你二人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哼!”
这日天很蓝,微风徐徐。
云朵在他二人身周浮动,柳长宁自始至终嘴角噙着笑,与她相拥的男子叨叨不停的说着话,仿佛是要将七年的孤独全部说尽一般。
柳长宁展臂抱着他,手悄悄向下。暗红色锦衣加身,黑宽玉腰带束腰,完美的将他峰腰翘勾勒了出来,柳长宁心头一动,野草徒生。
作者有话要说:废灵根女尊求个收?嘤嘤嘤。
本来是打算,最后剩下的正文放作话,但是被基友提醒,容易招麻烦。
所以给你们准备了十箱酸辣粉,等完结时候我搞个cj
然后其实写到这儿我就可以完结了,不过还是补两个吧,一个生蛋,一个云朵。
感恩感谢在2020070720:42:162020070900:2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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