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和话音都格外坚决,丹凤眸中虽还潋滟一片,目光却亮了起来。云崕何等精明,神智回笼之后就不再继续,缓缓抬首。 “今晚为什么找我?”
他抵着她的额头,嗓音带着两分嘶哑,“不怕我了,嗯?”
这妮子夜里死活不睡觉,平时来看望他也让徐广香在场。 呵,她躲了他整整一个月!今晚却主动送来,不是她转性了,而是她有所求。 有求于他就好。 “怕。”
她下意识噘嘴,见他忽然凑近,赶紧把螓首埋在他胸口,“可是这盘棋,只有你能帮我圆了。此事,你能不能作主?”
他的回答就一个字,干脆俐落:“能。”
他是国师,却能代王决政。这事儿传出去不仅惊世骇俗还诛心,可他浑不在意,连冯妙君似乎都觉得理所当然。 “可是协议改过之后,好处都是新夏的。”
他轻抚她细嫩的脸蛋,似情人低喁,讨论的却是国家大事,“于我大魏,有何增益?”
冯妙君知道今夜最大的难关在这里了,抬头直视他的眸子:“魏国求盟新夏的理由,无非是面对燕国时不想腹背受敌。你我都明白,那一天或许不远。燕王有志于魏,否则何必在数十年前就开始布局谋害老魏王?”
云崕轻轻“哦”了一声,目光闪烁:“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她耸了耸肩:“螺浮岛一行,收获不小。”
真凶是燕王,那就说明魏太子是无辜的;萧衍派人去螺浮岛上寻找真相,就说明他于萧靖极可能是有意栽赃陷害。 云崕手掌轻捏住她纤细的脖颈,柔声道:“按理说,这个时候我就该杀人灭口了。”
她把眼一闭:“大人饶命!”
一副我为鱼肉的模样。这厮特别喜欢扭断人的脖子,也不晓得是不是咔嚓一声特带感。 云崕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两人又是厮磨笑闹一阵,抵不过有正事要谈,艰难放开。 “燕王扶植新夏,就是希望魏、夏两国继续冲突,无论是魏国主动来攻,还是届时与它燕国左右夹击魏国,都是如意算盘。”
她拉回正题,面色依旧红如芙蓉,“这应该便是魏国最关注的问题。协议虽做改动,却也同样可以解决魏国的后顾之忧。”
“还有呢?”
“盟约中提到的‘守望互助’,现阶段来说是不可能的。”
冯妙君苦笑,“仇恨的淡化,需要更多缓冲时间。与其那般,不如走一步看一步。这份协议保留有升级余地,或许在未来条件成熟时,还可以改升为同盟条约。”
“魏国也急着撇掉新夏这个潜在的敌人,这份协议已经可以满足我们现今的各自需求。”
她轻吸一口气,“即便是这样,新夏也要冒着开罪原有盟友的风险。”
云崕眼帘低垂,似是陷入沉思,好半晌才道:“似乎有些道理。”
“凡事不可一蹴而就。”
“最后一点,也要再做改动。”
他低头,轻轻在她耳边说了。 冯妙君听完一皱眉:“这个……” “这也是协议重点。”
他轻声细语,语气却不容置疑,“新夏平白得这么多钱,总不能一点付出都未有过。”
她面露难色,云崕就见她目光转动,显然是悉心思考。他也不催促,就耐心等候,无论让谁来做这个决定,都是加倍艰难。 许久,她才点了点头:“依你。”
他嘴角轻扬:“好,那么我们来讨论第二个问题。”
“嗯?”
“签下这份协议,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冯妙君茫然几息,而后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感叹他的厚颜。这人可以大喇喇将自己和国家利益分离开来,并且面无愧色。“你要什么好处?”
他目光微凝,盯着她许久才吐出一个字: “你!”
她的心跳忽然怦怦加快。 云崕从前喜欢逗弄她,但从来没拿家国大事与她开过玩笑。这回呢? 她嗓子有些发干,咽了下才道:“我不再是你的侍女了。一国之君,你可不能说要就要。”
他眼都不眨一下:“我知道。”
“云崕——”冯妙君唤着他的名字,指尖轻抚他的侧颜,“你想求娶?”
一年前,她恐怕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问出这句话。 她知道他的心动,也感受到两人之间莫可名状的的张力。可是,他对她的喜爱已经诚挚到非她不可的地步么? 他太会骗人了,她无从判断。 云崕眼中似有微光闪过,反问她:“安安想嫁给我么?”
“你先回答。”
她可没有那般容易被唬弄过去,手指顺着他的动脉往下滑落,感受这人有力的脉搏跳动,“云国师想过怎样——才能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