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娇娇眼神一亮。
好地方诶！！！
“进去。”
桑娇娇站在泉水旁，伸出手挥了挥水雾。
黏腻腻的金属光泽沾在手心上，有些不舒服。
桑娇娇看的叹为观止，往后招呼着仆右，道：“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原本还走在前头的仆右，不知什么时刻，竟避退到离泉水远远的角落处。
“你进去。”
桑娇娇在泉水边来回走动,踌躇着不敢下水，“我一定要下水吗？”
“有点害怕。”
仆右蹙眉不悦，只当須夷的话还是给桑娇娇留下了阴影。
竟耐下性子，斟酌了一番，与她好生解释道：“你知道圣山，圣城，圣殿存在的含义吗？”
“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各地都在遭受着怪物之苦。”
“很多年前,这一片的民众差点全部丧生在怪物之口,是圣主启动了圣山之力，建立起了圣城，保留了人类的一捧薪火。”
“一直传承到现在，圣山的力量现在已经进入了衰退期。”
“我们越来越难从圣山获取庇佑之力。”
“但是….圣山有灵，只要我们虔诚的信仰它，就能获得力量。”
“而你们这些圣子圣女就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纯净之体，只有你们才能与圣山建立共感联系。”
仆右垮了下脸，“像我，便不能离圣灵气太近。”
“普通人承受不了圣灵气的洗涤。这也是我为什么站的这么远的原因。”
桑娇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你说的挺好，但下次别说了。”
嘻嘻…..
听这话，仆右的心莫名的紧了紧，冷下语气：“你不信？”
桑娇娇嘻嘻笑道：“信啊，为什么不信。”
仆右：….看你的表情，觉得你在耍我。
也就瞬间的光景，仆右脑子还是灵光的。
他立马就想明白了，口腔里苦涩味从胃里窜了出来，只能咬着腮帮上的软肉,眼神锐利射向桑娇娇。
“你觉得我在骗你。”虽然是疑问句，但仆右的口气笃定非常。
桑娇娇但笑不语，姿态高高端起。
做出一副什么事都尽在掌握中。
实际上….她心里都在不停的猜测：真相是什么？抓骚挠耳的好奇啊。
突然，仆右一拳锤在石壁上，“我能怎么样，等我赶到的时候，仆左已经喂你喝下圣液了。”
“須夷有一点说对了，喝下圣液的人会死，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死的。”
“他误会了，当年他姐姐也都是自愿奉献自己成为圣山的一部分的。”
“我调查过，須夷跟他姐姐感情很好，估计也是因为这样，他怨恨上了所有人。”
“据他们村子里的人说，这孩子因为男生女相，所以从小就性格别扭偏激。”
“一时走上了叉路也是冤枉了。”
仆右神情执拗道：“虽然对一部分人会残忍，但你不能说我们做的不对。”
“他们都是自愿的，自愿成为圣山的一部分,自愿与圣山共存庇佑所有百姓。”
这是大愿呀。
听的桑娇娇是感动连连,都没注意仆右的悄无声息的往她的方向挪动。
他嘴里还在柔声的安抚道：“不过你跟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就算你自愿，也没人舍得对你这样。”
桑娇娇正背着身子，似是没有察觉到仆右那边的小动作。
“所以，你的真心就是这么廉价吗？”
“你个骗子。”
仆右瞬间石化，语气滞涩艰难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虽然仆右的语气缓慢，但一点都不影响他的身形动作。
似猛虎扑猎，迅猛的朝桑娇娇抓了过去。
背后迅疾的动作带起阵风，刮的桑娇娇的发丝乱飘。
隔着破风声，仆右听见桑娇娇的小得意声：“我知道得可多了。”
牛皮吹起，反正出了自己谁都不知道是假的。
仆右心头火直冲天灵盖，他第一次感觉到满心满眼的愤怒，咬牙切齿的声音响彻在整个空间内，“你都知道。”
桑娇娇迷糊了：她要知道个啥？
但气势不能输，“当然。”
左右逃不开一个利字。
桑娇娇相信，最开始仆右的示好是真心的，提醒也是真心的。
毕竟她好看呀。
但后面仆右的心思转换，也挺直白明了的。
所以，仆右的那番解释，桑娇娇只信了一半。
就在仆右的手掌要劈到桑娇娇的脖颈处时，千钧一发之际。
久违现身的仆左挡在了前面，手腕一扭，寒剑出鞘。
剑尖直指仆左的心脏处。
往前的冲势，再加上始料不及的震惊，仆右反应不及，只来得及避开身体的死穴。
噗哧入肉的声音响起。
仆右被剑直刺腹部。
仆右死死瞪着，眼神里满满的不解跟疑惑，“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是我的小乖乖呀。”桑娇娇转过身来，手指间捏着一条黑色的似蚯蚓样的东西。
手指长短的黑黑线虫不停扭动，是桑娇娇刚从泉水里捞了出来的。
“黑线虫？”仆右惊呼出声，不敢置信桑娇娇的勇。
都顾不上身体被刺穿的剧烈疼痛，连连追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黑线虫，就是圣山的污秽之源。
桑娇娇捏着小蚯蚓，随手一抛。
张开大嘴的仆左正好接住，咕隆一下，直接生咽。
下一秒，他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眼眸被全然的深黑所占据。
凑近仔细瞧，在他眼球上细细如丝的毛细血管也变成了黑色的蠕虫。
仆右又惊又怒，撑着身子直接将剑拔出，燃烧起身体的精血，透支潜能。
以他最快的速度往；来时的通道逃离。
不用桑娇娇吩咐，听话的小乖乖自动的将仆右踩在脚底。
仆右惊恐万状，他发现以至与他旗鼓相当的兄弟，自己今日在他手底下竟连半招都走不了。
桑娇娇诶叹一声，“男人的所谓深情呀，也不过如此。难为我一腔感情错付了。”
仆右噗噗的连吐几口血，被气的。
他怒睁双目，想要反驳，奈何伤势太重，满肚子骂骂咧咧的话都说不出，憋得他满脸胀红。
仆右：我要骂很脏很脏的话。
她的一腔感情便是对他捅刀吗？他真是要谢谢了。
桑娇娇越想越气，蹭蹭的在泉水里又捞起一条黑线虫，捏起仆右的下颚就丢了进去。
给仆左使了个眼神，小乖乖会意的放开了脚底下的人。
此时的冷面俊男哪里还有当初的那点风范，鼻涕眼泪长流好不狼狈。
仆右将自己整个拳头都塞进喉咙里，嘴角绷的发白，想要将肚子里的东西抠出来。
桑娇娇：“看来你也是知道这玩意是什么东西的吧？”
跟仆左之前一样的反应，那种怨毒痛恨之色，让他显得更加的英俊了。
所谓喝下圣液能与圣山建立共感，实际上是喝下圣液的人体内的线虫与圣山里的黑线虫之间的感知。
而圣子圣女身体里的是幼虫，圣山里的是成虫。
所以，兰若他们才会越发的衰弱。
他们的精气神被幼虫一点点的抽干，输送到圣山深处。
之前如迷雾般阻障，在桑娇娇察觉到黑线虫的存在才彻底的明白清楚。
泉水处如此纯粹的金灵之气的存在，在地底下一定是有灵脉的存在。
恐怕这才是圣山的真相吧。
奇异的是，带着邪气的黑线虫竟然与灵脉处于同化同生之状，妙级了。
桑娇娇想想都开心的紧。
难为老对头的后人们了，生存的环境竟然恶劣至此。
脑海中转圜两下，桑娇娇大概就将一团乱麻的思绪给理清了。
修习金系法脉之人，最需要的能量可不就是金灵之力嘛。
搞笑的是，这个世界的金灵之气是有毒的。
能将黑线虫剔除，但黑线虫产生的秽气可是附之骨髓的。
经久之下，整个人经脉会承受不住爆裂破损。
想要修复，又只能吸纳能量，但金灵之气又有毒….这可咋整呢。
简直就是个恶性循环。
难怪桑娇娇所见之处，行走之人都是些菜得很的剑术师。
就余洪钟，身体只怕已达极限了吧，难怪急哄哄的。
———
扭动在地的仆右伸手蹬脚，用身躯往前拱，跟个被翻壳的乌龟。
扑腾得欢。
桑娇娇：？？？
好一会，小乖乖二号才反应过来，长在身体上的四肢不是摆设，是可以用的。
人类可是用两根杆子来走路的。
磕磕绊绊的，仆右同手同脚的站了起来。
他的伤口处被身体里分泌出的一层黑色溶液覆盖，止血结痂，红嫩色的新肉生成。
仆左明显比仆右灵泛很多，看着仆右生疏的动作，还会哼哼了。
等“仆右”恢复正常，行动自如，又过去了一段时间。
桑娇娇等着无聊，在周边来回的走走动动。
“咦….”当她的手摸到石壁的一处时，不一样的触动让她的手指动了动。
稍稍用力往下压，手下的一块壁体凹陷下去。
壁体往上升起一道门，两人宽。
里面黑漆漆的，深而长的通道，也不知道通往何方。
桑娇娇真是胆大包天，往后招小狗似的，“上。”
仆左一前一后的将桑娇娇护在中间，三人走了进去。
通过一道幽寂的路，待再往前，逐渐宽敞，略见光亮。
石壁上可见一点点金光灿灿，不够明亮，也足以照清周围的环境。
待眼睛能瞧见东西后，桑娇娇是倒抽了一口气。
逐渐宽敞后，通道两侧被人为的挖出一间间的凹槽，充作牢狱。
里面关押着各种奇形怪异的人….
正确的说，已经称不上人了。
徒有人形，但身高两三米，身上各有异常。
比在梁家村所见的怪物还要来的恶心可怖。
这些怪物如今被钉子锁住琵琶骨，钉在石壁上，黑色的线虫蠕动在他们全身，分泌出厚厚的一层黏液。
谁能想到圣殿的地宫之下，竟然有这么多的怪物存在。
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
听到动静，原本如死物般的怪物瞬间沸腾，一双双阴森的竖瞳锁定桑娇娇。
仆左不悦的嗷了一句，有些害怕的低下了头，但还有些仍旧贪婪的不肯撇开眼睛。
桑娇娇心思一动，往牢门口近了一些，盯着一只怪物臭美的说道：“你好丑呀。”
粗硬的链子被怪物扯的哗啦啦的响。
它似乎很愤怒，嗷嗷直叫，呲牙咧嘴。
“来，跟我说，我好丑，你好美。”桑娇娇嘻嘻笑，“会不会呀？”
发了一通脾气，使尽浑身的力气都不能挣开铁链，除了脖子别的地方连动都不能动。
脖子伸老长，张开嘴也咬不到吃不着。
试了好几次后，怪物也累了。
它恹恹的盯着桑娇娇，一张面目全非的抽象脸上，竟然还能瞅出点意思来：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谁见过，跟毁容的怪物比美貌的？
逮着丑八怪欺负是吧。
“哈哈，咬不着吧，出不来吧。”
怪物悲愤交加，有气无力的抖动了几下铁链，恨得很～
它都死了好久了，怎么还不放过它呢。
只剩下本能了的怪物，突然混沌的小脑闪了一下。它眼睛抽筋般一个劲的往旁边使力。
虽然在她抽象的脸上看不出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子什么的。
只能见到一坨肉，像拥有自我意思似的朝旁移动，又受限于粘皮的束缚。
桑娇娇盯着看了会，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你隔壁间的怪物吗？”
“吼~”隔壁间巨大的怪物立马不满的嗷嗷尖叫。
黑暗的通道里罕见的像过年般的热闹。
此起彼伏的尖啸声，感觉整个山体都在震动。
扑簌簌直往下掉的石屑，瞧着就有种不安全感。
桑娇娇飞快的避到角落里，忙乱中还不忘大声的吼一声：“梁仙，梁仙，梁仙，我叫你敢答应吗？”
桑娇娇眼尖的注意到，就之前那只被她气到怪可怜的怪物。
在梁仙二字出口之时，神情有些不对。
桑娇娇觉得自己牛掰坏了。
竟然还能从一只怪物身上解读出好几种意思：恍然，迷惑，震惊，痛苦…
“诶，就是你。”桑娇娇看着它眼里一点点的恢复清明神智，好奇道：“你还有自我意识？”
怪物张大嘴，嗬嗬声从嗓子眼蹦出。只见它在浑身使劲，终于能让音带发出怪异的腔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