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村的情况非常不妙,有大约超过数百人出现了中毒的迹象,一时间场面有点混乱,抱着孩子哭喊的,匆匆忙忙寻找郎中的,当然了,在外界看来,这是一场灾难的降临,但实际上却是秦飞自导自演的戏剧,不过这出戏实在太逼真了,以至于恢复了体力之后的秦剑飞和于甫在巡察过程中都信以为真。
以假乱真最有效的手段便是以真作假,这是一场赌局,秦飞压了一注较大的筹码,其中的风险自然不用说,以数百人的性命为赌注实在太危险,他也是犹豫了很久之后才下的决定,尽管小林村的百姓心甘情愿为他做事,但秦飞还是给了他们很大的补偿。
秦剑飞本来以为这是秦飞演的戏,但实地查看一圈之后顿时心悬了起来,这是大规模的中毒事件,更是有人恶意投毒,是要立案侦查的。
为了防止事态的恶化,秦剑飞飞鸽传书令秦州府及秦城府征集郎中,前来小林村为百姓救治,这算是他一位知府能做的最大努力。
于甫则是满心疑虑,观察着,询问着,试图在这起大规模中毒事件当中寻找到一些端倪,不过村民们什么都不知道,每问一个人都是表现出极度的恐慌。
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情况,于甫找到秦飞,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情太过于巧合,便想从秦飞的口中了解些东西,于是试探性的向他问道:“秦驸马,这起事件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因为太巧合了,偏偏在两位大人来此之时发生这种事情。”秦飞神色凝重,眉头紧锁,道:“于大人,您难道不觉的这是专门针对我而来的吗?一旦两位大人在我的地方出事,我会如何?死罪啊。”
本来于甫想套问些什么,但是却被秦飞套了进去,不由得按照他的思维思考起来,结果却是如此,如果自己和秦剑飞在这里被毒死,那么首先遭殃的肯定是秦飞,也许没有死罪,但他必定玩完,而且如此一来,秦州必乱,这个目的是朝中很多势力愿意看到的,即使自己的恩师镜玄王也有这种意愿……
想到此于甫身躯一震,猜测难道这也是自己恩师的意思?要牺牲自己的性命?
不过很快他便想明白了,对自己恩师他太过于了解,成大事者,怎会拘于小节,自己的一条命,又算什么呢?
人如果太聪明就会想的太多,简单的事情也会想的复杂,往往会犯一些无中生有的错误,于甫联想的太多,以至于有点伤怀和感伤。
也就在此时,派出去搜查的人回来了,有秦州府的官兵,也有小林村的村民,其实是朱烨手下的护卫队,还有两名于甫的心腹,这三波人不仅回来了,更是带来搜查的结果。
汇报的是于甫的心腹,此人在御史台也有官职,但是属于地下工作者,所以对外隐瞒着身份,不过秦飞却是一眼看穿,要论地下工作,秦飞可以说是祖师爷了。
只听此人汇报说:“大人,我们在小林村西南十里外的荒山野岭之中发现了投毒之人,并且当场缴获大剂量的砒霜,连同嫌疑犯一并抓获,说来也是非常震惊,此种投毒方式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
于甫也是头一次听说利用地下水上游打井的方式投毒,要说这种方式匪夷所思还真是如此,这得需要一名风水方面非常专业的人才,能够准确的判断出地下水流的方向和路径,不过此人也被当场抓了回来。
这当然也是秦飞的运作,朱烨早就探明了这处秘密地点,之所以没有行动是等待着这个机会,当连同秦州府官兵及于甫心腹一同搜查时,朱烨便有意无意的将他们引到了这里。
这次行动抓获了连同苦力在内的三十多人,负责之人是秦川马宜忠的人,包括那名风水大师也是从秦川请来的。
于甫这名心腹在现场做了简单的审讯,自然知道与马家的联系,但在汇报中没有提到马家,是因为他足够的谨慎,并且此人还提议,将抓获的这些人带到秦州府去由御史台的人来审讯,因为他们的行为已经伤害到了于甫。
秦飞当然听出来了其中的意思,对朱烨挤了个眼睛,后者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出去,从门外将抓获的秦川马家人带了进来。
此人名叫王旭,乃是秦川马宜忠的得力门客,在这一次马家的计划当中,专门负责投毒地点投毒井的挖掘,被抓之后几乎没怎么用刑便招出了一切。
于甫的心腹原本以为朱烨只是小林村的人,所以当他表现出亲于秦飞举动,将王旭从外面带进来后,略略有点吃惊。
这一点于甫也是看出来了,他皱皱眉头,刚要说什么,秦飞却是坐着的人猛地站起,同时一剑出鞘,削掉了王旭的一条胳膊。
这突然的拔剑动作,惊呆了众人,王旭痛苦的倒地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于甫和秦剑飞都没有想到秦飞会这么激动,但是接下里秦飞便剑指王旭道:“好你个贼子,敢耍如此歹毒手段,你可知你不仅毒害了小林村上百村民,更是毒害了一众朝廷命官,最最该死的是差一点毒害了景萱公主……”
于甫一听此话,内心无比震惊,猜测原来景萱公主也在这里,那么此事可就复杂了,马家人这是要作死啊,同时他还产生了怀疑,怀疑这件事有点秦飞在演绎苦肉计的架势,只不过想不明白的是,投毒之人明明是马家人,秦飞又是如何如此巧妙的将此结合在了一起的呢?
同样有所怀疑的还有秦剑飞,他对秦飞比较了解,不过他不像于甫那样揣摩这件事的逻辑关系,而是开始相信这就是秦飞设的一个局,专门利用马家人的计策布下的落网,而他和于甫只不过是这个局中的催发剂而已。八壹中文網
“饶命,秦驸马饶命,我是奉了马宜城的令才做的这件事……”王旭很快交代了一切,因为他怕死,秦飞雷厉风行的一剑让他原本处于崩溃边缘的心理防线大范围决堤。
尽管从自己所派去之人口中已经知道了被抓的是马家人,但秦剑飞和于甫还是表现出非常震惊的样子,不过他们二人都没有做出什么主动的行为,而是想看看秦飞究竟想要做什么。
“哼,前段时间牧场便有人畜相继中毒的事件发生,本使便怀疑有人蓄意投毒,派了人四处查探,却没有发现你们竟然是在如此偏僻的地方,用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行毒,真是卑鄙无耻,马宜城身为国舅爷三番五次谋害公主谋害本使,从我迎娶公主之日便派人暗害,真是目无皇上,目无国法,今次若非两位大人洪福齐天,发现了马家人的阴谋,只怕我秦飞一家都要被毒害于此,如此恶贼,实难再忍。”秦飞话语铿锵有力,双目通红,几乎要喷射出火焰,他手一挥手下人立刻上来,下令道:“传令秦鹭将军,对秦城马府实施包围封锁,不许马家人走掉一个,同时派出人手大力搜查,凡是与此事有关联之人全部逮捕。”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虽然在秦剑飞这位他的上上官面前如此霸道有些不合体统,但他毕竟还有另一个身份,尽管不太被人尊重,可是驸马爷的身份抬出来,也是非常的给力。wavv
也就在此时,门外有人来报说派出去搜查的队伍有了结果,发现了一座位于西南的山谷,谷内有一处专门用来炼化砒霜的作坊,专门由马宜城之子马如觉在照看。
消息是当着秦剑飞和于甫的面告诉秦飞的,秦剑飞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这的确是秦飞布下的局,利用马家人的报复行动而布局,不过这一次不同于以往那种小打小闹,乃是一出死局,让马家人彻底失败的死局。
做为秦家子孙,站在家族利益之上,秦剑飞是乐于见到马家消亡的,所以他很配合秦飞的演戏,反倒是于甫,出于对秦飞的一种对立心理,摇摇头道:“凡事讲究证据,马宜城乃是国舅爷,本官奉劝秦驸马还是做事多多谨慎。”
他的话中意思是,虽然投毒的是马家人,但如果马宜城一口否认此事与自己有关,那也是很难定罪的,毕竟现场仅凭一个马家的门客王旭,几乎没有多大的说服力。
秦飞笑了笑,他知道于甫有意和自己做点对子,不论他是出于什么心理,反正和自己不可能站到同一条战线,自己布下的局如果仅仅是于甫所见到的这些,那也真是太小瞧自己了。
“于大人,我的人还没有说完,不妨再听听。”
汇报者正是余彪,他拍了拍手,几名特战队员将一名五花大绑的人押了进来。此人神色恍惚,面色苍白无力,进到屋里也是摇摇欲坠,嘴里嘟囔着在说什么。
在于甫的疑惑之下,余彪说道:“此人就是马宜城之子马如觉,我们在搜查过程中发现,他押送着三车砒霜离开山谷,前往小林村投毒,当前是人赃并获。”
好你个秦飞,真有手段……秦剑飞心中不禁鼓起了掌,这一招真是打的于甫再无话说了。
果然于甫瞪大了眼睛,看着马如觉,显然有点怀疑,他又看了看秦剑飞,后者道:“于大人没错,此人就是马宜城之子,马如觉,也是马家未来的继承人。”
“唉,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秦飞叹着气摇摇头,对秦剑飞和于甫道:“恳请两位大人正式立案调查,秦飞愿同公主殿下提供一切配合。”
秦飞呀秦飞,你的手段真是够歹毒,先让我们所有人中毒,将结果做实,然后再一步步引出真相,其实你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如果没有猜错下一步应该就是主犯马宜城出场了,而他已经被你的人给控制了……
这种情况下,于甫还能说什么,秦飞口口声声将景萱公主抬在前面,即使他有诸多不情愿,也是不敢将公主置之不顾,于是看了眼秦剑飞轻声问道:“秦大人,事态过于严重,本官建议还是将嫌疑人和物证全部带到秦州府再说,如何?”
于甫这是害怕在这里秦飞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给自己惹来麻烦,马宜城好歹还有个妹妹马宜甜在宫里,尽管现在被皇上冷落了,但是万一那一夜有了机会在皇上耳边吹起风怎么办?男人在得到满足之后的这个阶段,对女人可是非常温柔的,言听计从也说不定,别为了秦飞给自己沾上一身骚。
“也好,此地终究不是审案的地方。”秦剑飞顺水推舟,反正他是怎么样都可以,做个中间人,坐看秦飞如何演戏也不错,于是下令,将所有嫌疑人和物证全部带往秦州府,然后即刻开审。
再说马宜城,当马府被秦鹭率领的乡兵团团包围之后,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他反倒是镇定了下来,独自一人走进马家祠堂,来到列祖列宗的排位面前,默默点上三炷香,然后便扑通跪了下去。
“马家第五代家主马宜城,愧对各位列祖列宗,马家今逢大难,恐难以渡劫,家族百年基业,恐毁于一旦,若各位列祖列宗泉下有知,望能临危相助,保佑马家找到一条活路……”
“老爷,老爷不好了,官兵也来了,他们拿着秦州府的逮捕令,说要缉拿你归案,您快躲到地下密室去吧,哎呦……”老管家慌慌张张的跑进了祠堂,一个不小心从门槛上摔了一跤。
“哦,究竟还是来了,躲有何用,这是我自做的孽,谁人也替代不了……”马宜城心中默念着,他很镇定,也在后悔,后悔自己为何要与秦飞为敌,为何要信任梅主的教唆而成为宫斗势力中的一枚棋子,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马家超过秦家成为秦州第一大家族,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祖先用一百多年时间所积累起来的财富和名望,就要毁于一旦,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秦飞……
马宜城深深吸了口气,向列祖列宗的排位磕了个头,便慢慢从团蒲站起了身,对管家微微一笑道:“没事,带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