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鸟回来了，我们先避一下。”石臻轻轻拉了拉石毅的衣袖。
于是三人轻手轻脚地往后退去，借着一片茂密的芦苇遮掩，偷偷观察。
很快，伴随着一阵翅膀扑棱声，一只头颈棕褐色，身躯上灰下白，脑后有着犀利发型的普通秋沙鸭雌鸟，便出现在了朴树枝丫上。
一开始，它并未直奔树洞，而是警觉地四下张望了几下，才施施然回了自家老巢。
四周静谧悄然，除了风吹叶动，再无别的声音。
又隔了一段时间，石毅三人见普通秋沙鸭再无别的动静，这才从芦苇丛中钻了出来。
“好了，看来它们在这里生活得很好。”石臻拍拍掌，“摄像头也装了，我们这就离开吧。”
“好！”石毅和姚永涛点点头，异口同声道。
很快，三人沿原路返回了巡逻艇上。随后石臻调转船头，开始往此次巡湖的下一站驶去。
这会儿，石毅才有工夫来看直播间弹幕。略一查阅，发现有不少再问同样一个问题。
[宝石海星打赏了一架竹筏：又看到犀利姐了。话说，它老公去哪里了？怎么一直没露面啊？]
[擦菜煮豆腐：会不会是被天敌吃掉了？我看那什么苍鹭，还挺凶残的。]
石毅笑着摇摇头：“那只雄性普通秋沙鸭去哪了，我不清楚，也不重要。毕竟秋沙鸭家族，是出了名的丧偶式带娃。”
哪怕没去看弹幕，石毅也知道大家关注点在哪，继续解说道：“前面我们说过，秋沙鸭家族，一般都是一夫一妻。其实这话还要加个前提，那就是一個繁殖期内。”
“比如普通秋沙鸭，它们一般成群迁徙，但繁殖期临近时，便会伴随有求偶、交配等行为，组成一对一的小家庭。”
“在此期间，雄性普通秋沙鸭和雌鸭，关系十分亲近，互动十分频繁，并会一起筑巢，作为繁育后代的庇护所。”
说到这，石毅面带调侃地发问：“大家还记得我们上次拍摄的场景吧？”
“两个小家伙闹别扭了，雄鸭还会叼来小鱼儿，喂给雌鸭吃，哄它开心，就像对欢喜冤家。可惜，一旦雌鸭开始产卵，雄鸭就准备跑路了。”
话音未落，直播间的弹幕瞬间暴涨一半。
[荷塘月色：是我理解的那样吗？它就这么抛妻弃子了？]
[花儿朵朵：呵tui，渣男！可怜雌鸭！]
石毅已经放弃继续看弹幕的努力：“通常来说，雄性秋沙鸭离开后，雌性秋沙鸭就承担起了孵卵、喂食、教导小鸭子的全部重任。”
“在此期间，尽管鸭群离得并不远，但雏鸭却是一直在鸭妈妈的庇护下，学习潜泳、捕猎、飞行等各类生存技能的。”
[月儿弯弯打赏了一架皮划艇：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这歌唱得太有道理了。]
[丫丫姐：婚前浓情蜜意，生娃后鸡毛一地，这既视感真的太强了。]
石毅轻轻摇了摇头：“大家倒也不必太较真，毕竟这只是动物的天性而已。不能用人的道德观来衡量。”
说着，他搜了张鸟儿的图片，放到直播间里，询问道：“有谁认识它们吗？”
这是一对令人十分眼熟的鸟儿。
一只羽色鲜艳而华丽，头上长有艳丽的冠羽，翅膀上有一对栗黄色扇状直立羽，像帆一样立于后背，辨识度极高。
另一只整体呈灰褐色，眼周白色，后面连着一根纤细的白色眉纹，整体而言颜值偏低了些。
图片一发出来，不少观众便辨认出来。
[纸短情长打赏了一架竹筏：左边那只我认识，鸳鸯！我妈的喜被上还印着呢。]
[春江潮水：旁边那只灰扑扑的是啥？感觉和鸳鸯好像。]
[仙人抚我顶：哦豁，又一个欺世盗名之徒，骗了好多人。]
石毅的声音在直播间响起：“这一对鸟儿，就是我们华国历史上，有名的痴情之鸟了。长得艳丽的是雄鸟，质朴些的是雌鸟。”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唐诗中的这一名句，让鸳鸯成为了传统文化中，爱情的代表。”
“我们耳熟能详的那句现代诗作，‘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更是经影视剧传播，变得比原作还出名。”
随即，石毅话锋一转：“然而，经过我们现代观察发现，鸳鸯其实只在繁殖期成双成对，一旦雌鸟开始孵蛋，雄鸟便会离它而去。”
直播间画面切换为实景，石毅笑问：“是不是跟秋沙鸭们特别相似？实际上有类似习性的鸟儿，还有很多。”
一时间，[被骗了]、[666]、[我辈楷模]之类的弹幕，充斥了直播间屏幕。
当然，也有网友提出了暴论。
[虫二：话说，为什么我家鸳鸯被上，两只鸟都是左边的模样？]
[乐乐柠檬：真就是‘鸳鸳相抱何时了，鸯在一旁看热闹’呗。]
直播间的话题，逐渐往奇怪的方向滑落。
石毅连忙将无人机飞上高空，继续给大家介绍有意思的夏候鸟。
巡逻艇划破翡绿的湖水，往清哲湖方向驶去。
这里是白鱀豚嘎嘎首次现身的水域，后来三只白鱀豚也曾在这里嬉戏捕食。
可惜，后来大约是巡逻艇来得太勤了些，它们反而很少出现在这片水域。
于是保护区也有人提出，是否取消“护豚志愿队”。但经讨论决定，还是暂时保留。毕竟有人巡逻，对于某些违法人员总是种威慑。
春去夏来，清哲湖的水草长得越发茂盛，也吸引了不少鱼儿来此栖息。巡逻艇过境，惊起不少大鱼跃出水面，“砰砰啪啪”的声响不绝于耳。
大长腿的涉禽，以及胖乎乎的游禽听到动静，连忙赶来觅食。云梦泽一片欣欣尚荣的气象。
这一回，嘎嘎等白鱀豚同样没有出现。反倒此前发现的那只白鹤，再次出现在了镜头中。
这只离群的大鸟，鹤立浅滩，不时低头啄食螺蚌，偶尔叼起几根水草，慢条斯理地吃下去，看着悠闲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