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群很多，外来游客还好，仅仅是拿出手机，远远对着娃娃鱼拍照。
本地的一些村民，却是没什么顾忌的，脱了鞋袜，扎脚勒手地就要下田，把它捞上来瞧个新鲜。
好在这些年，当地野生动物保护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科普和普法都做得不错。
还不待石毅劝阻，就有其他村民拦住了：“可别，那家伙长得奇形怪状，十有八九受保护。万一弄伤了，当心吃牢饭！”
刘知泽也在一旁附和：“再等等吧，农牧中心的人就快要到了。”
当然，也有村民望向石毅：“毅伢子，你不是对这些东西熟得很嘛，给我们介绍一下呗。”
石毅见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开身，索性也没关直播间，就着这只娃娃鱼，给大家做解说：“这个叫大鲵，俗称娃娃鱼，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我们知道，受保护的野生动物分为四种：国家一级、国家二级、地方重点，以及‘三有’动物。”
“绝大多数国家一级和二级保护动物，比如我们见过的白鱀豚、江豚、东方白鹳、红头吃蜂鸟等，都是全部种群受保护。”
石毅顿了顿，指着稻田里：“但也有一些，比如胭脂鱼，以及这种娃娃鱼，是只保护野生种群的。人工养殖的，是可以吃的。”
[宝石海星打赏了一架皮划艇：哈哈哈，我怎么听着毅哥这话，有杀气啊！]
[涡轮增鸭打赏了一架竹筏：谁要是伤害了我家鸭鸭，一定食其肉、寝其皮。别误会，我是说鸭鸭。]
无人机缓缓下降，将这只娃娃鱼的全貌呈现在直播间。
这家伙听到了无人机机翼“呜呜呜”旋转的声音，愈发地往淤泥里钻，看上去害怕极了。
石毅笑了笑：“我们判定一种生物，是否需要保护，不仅要看它的数量，更要看它野外种群的多少，以及基因的丰富程度。”
“像我之前直播过的鸽子树，还有水杉树。明明水杉的种植更普遍，但它却更需要保护。”
“究其原因，就是水杉的野外种群更少，基因多样性不够。而野生的鸽子树，近年来已发现成千上万亩。”
大致类比了一下后，石毅话锋一转：“野生娃娃鱼的种群，现在已经极为稀少，需要定期增殖放流，才能维持种群。”
“但人工养殖的娃娃鱼，如今已不罕见，被送上了人类的餐桌。当然了，我们这边还没人养这個。”
听他这么一说，周围不少人还真动了心，想着有机会要狠狠吃上一顿。
而直播间弹幕里，已是一片[哈哈哈哈]的海洋。
[水星星：如果你们那边有养，主播是不是要开个洋荤，给鸭鸭压压惊啊？]
[乐乐柠檬：谐音梗滚出去！]
*
很快，镇农牧中心的车辆就开到了荷塘这边，人还没下车，就问娃娃鱼在哪里。
石毅循声望去，发现是自己老熟人，农牧中心的副主任周嘉兴。
“哈哈哈，我就说，在银螺村，这种野生动物相关的事情，少不了你。”周嘉兴拍了拍他的肩膀，“快说说，怎么回事？”
石毅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然后一指那块稻田：“喏，娃娃鱼躲在那里呢。”
那娃娃鱼藏得已经够隐秘，乍一看去还找不着。好在无人机一直盯着，让它无所遁形。
“行，那我们先去把它弄上来，检查没伤的话，就放生到云梦泽去。”
周嘉兴打定了主意，又问石毅：“你要跟我们一起下田吗？”
石毅指了指脚下挤成一团的小鸭子们，摇了摇头：“算了，我还要照看它们呢。”
全世界仅此一只的黄嘴秋沙鸭，可比这只娃娃鱼珍贵多了。更何况，双方还“有仇”呢。
周嘉兴理解地点点头，又问人群中：“这丘田的主人是哪个？我们下去捉娃娃鱼，如果弄坏了禾苗，再给你补上，你看可以不？”
稻田主人笑着摆摆手：“不碍事，反正我过几天也要补种一些，一起搞了就是的。”
且不说保护野生动物，人人有责。这镇里的农林牧副渔，可都是农牧中心管着。他一个种粮的，哪会不同意？
于是，周嘉兴和农牧中心的两位同事，很快穿好了防水裤，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烂泥，往娃娃鱼藏着的地方走。
石毅用无人机给他们带路。没过多久，周嘉兴几人便找到了它。
他们三人，周嘉兴在后面包抄，一个在前面堵截，还有一个拿着空水箱，在一旁策应。
娃娃鱼的视力很差劲，但听力还不错。
它敏锐地察觉到有人靠近，终于不再躲躲藏藏，扒拉着小手，就往前后两人的缝隙中钻。
周嘉兴伸手一捞，没抓住，反让它逃了出去。好在前面那个及时围堵，拦住了去路。
石毅看着无人机里的画面，笑着说：“别看娃娃鱼长的憨，在水里的速度倒也不是太拉胯……”
他话还没说完，周嘉兴瞅准机会，一个回捞，就抓住了娃娃鱼两只前脚后的位置。
伴随着“哗哗”的出水声，娃娃鱼被他双手抱了起来，放进了水框里。
“当然，和人的机动性，那还是没得比。”石毅马上圆了回来，引发直播间观众的一阵群嘲。
随着周嘉兴三人一步一个脚印，抬着装有娃娃鱼的水框上到田垄，围观群众终于按捺不住好奇，纷纷拥了上去。
石毅用无人机俯拍着，顺口解说：“关于娃娃鱼，目前最早的记载在《山海经》，说它长得像鲶鱼，有四条腿，叫声和婴儿很像，吃了可以不得痴呆症。”
[吃货联盟打赏了一架竹筏：哈哈哈，《山海食谱》虽迟但到，简直是吃货福音。]
[营养师xo：吃娃娃鱼治不了痴呆症，别信！看我个人主页！]
那边，周嘉兴已经将娃娃鱼检查了一遍，发现它形态完整，精力充沛，没有受伤痕迹。
他从车上拿了电子秤下来，放在地上，又拿出一根皮尺，示意两位同事：“来，我们给它量一下尺寸，称个重！”
而这一过程中的某个现象，引起了部分观众的不解。
[酒酿丸子：不是说它叫起来像婴儿吗？怎么不叫啊？]
“这个应该是误传。“石毅笑着摇了摇头，“娃娃鱼其实并没有声带。人们听到的叫声，是它吞咽食物发出来的，而且也不像婴儿。”
他操纵着无人机，给秤上的娃娃鱼推了个特写：“有人猜测，可能是其四肢胖胖短短的，很像婴儿，才得名娃娃鱼。”
[捕鱼人永不空军：我寻思着，这玩意儿也不像婴儿啊！]
[z世代冲锋：谁家小孩长这样，早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