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人民警察不仅也玩游戏，还玩得比一般的菜鸟要好。
望着姚永涛卡册里，那一排排的ur和ssr卡牌，石毅沉默了一瞬：“原来您也是传说中的欧皇？”
姚永涛笑着收回了手机：“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好运而已。”
而直播间弹幕已经很没有节操地叫起了[大哥]、[师父]，甚至[老公]、[爸爸]。
#警官求带飞#的呼声十分高涨。
好在石臻及时打断了这个话题。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我们要重新出发了。不然会错过时间。”
于是巡逻艇再一次“轰隆隆”地启动，惊得鸟飞鱼跃，热闹得很。
石毅暂时将无人机收回，用手机拍摄着湖洲美景，一边和直播间的观众磕叨。
[江豚我本命：感觉已经很久没见到嘎嘎了。还有皮皮和乖乖。]
石毅叹了口气：“我和大家一样，都有许久没见过它们了。怪想念的。待会儿去月亮湾，不知道能不能碰上。”
[最爱海豚：昨天看了条新闻，印度几名男子虐待恒河豚致死，太残忍了。而且那小家伙，真的好像嘎嘎。]
石毅先是谴责了一下这种行为，随即科普道：“恒河豚我国也有分布，在藏南地区，属于一级保护动物。如果大家有幸遇到，请文明观豚，别去伤害啊。”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月亮湾很快就到了。
石毅再次将无人机升上天空：“大家还记得这里吗？月亮湾，上次和白鱀豚、江豚一起，躲避暴风雨的地方。”
他操纵着无人机，俯瞰整片水域。发现港湾两侧的湖洲，如同南星洲一样，有大半部分被涨水淹没。
“涨水为湖，退水为洲，在这我们湖区是相当常见的现象。”他随口解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无人机画面。
石武在一旁关切地询问：“阿毅，怎么样，发现白鱀豚和江豚了吗？”
石毅几乎是将镜头在月亮湾上方，整整“犁”了一遍。然而，除了游鱼和飞鸟，再无所获。
“看来这一节旅程，运气又不是那么的好了。”他摇了摇头，准备将无人机召回。
姚永涛忽然脸露诧异，指着与石毅相反方向：“看那边！”
石毅不明所以地扭过头去，顺带着将无人机转向：“咦，那是什么？”
只见蔚蓝澄澈的湖水中，一群红色的小点若隐若现，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尤为光彩夺目。
他连忙将无人机飞过去，贴着水面飞行。一群红色的大鱼便出现在了直播间。
它们体长半米多到一米不等，通体淡粉色或者淡红色。
有的个体从头到尾有一条胭脂红色的纵带，在阳光的照射下，尤为绚丽夺目。
[环保小卫士打赏了一架轻奢画舫：哇哦，这是什么鱼？看上去就像湖里的火烧云，真是太漂亮了！]
石毅也是一愣，给姚永涛比划了一個大拇指：“警官不愧是警官啊，眼神就是犀利，这么远都能发现端倪！”
姚永涛笑着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别闹，快说说，这到底是什么鱼？”
石毅有些不敢确定，连忙拍了拍旁边的石武：“阿武，你看这个，是不是‘血排’？”
他其实已经分辨出来，但本能地有些不敢置信。
石武凑到屏幕前一看，同样大吃一惊：“哪里来的‘黄排’鱼群，还是在这个季节？”
石臻停了船，和静溪镇的那个志愿者围过来，一起观看直播画面。
倒是姚永涛熟练地打开了直播软件，找到了石毅的账号，没跟他们挤一块儿。
石毅将无人机飞行速度，与鱼群游泳的速度保持一致，然后将镜头一推，直接给其中一条鱼，来了个大特写。
这下子，鱼的相貌体征便更加地明显突出了。
这条鱼体长接近一米，浑身淡红色的鱼鳞，略有渐变，从吻部到尾鳍，有着一条明显的绛红色纵带。
经过石臻和石武的确认后，石毅长吸了一口气，开始解说：“大家还记得吧，我之前为了种荷花，干了一眼池塘，里面蹦出来了一条半野生胭脂鱼。”
无人机镜头绕着这条鱼转了一圈：“而眼前的这些，就是地地道道的野生胭脂鱼群。看，它们这淡红色的皮肤，像不像抹在水里的胭脂？”
[桃花蜜打赏了一架皮划艇：真的好漂亮。和主播养的那条，简直就是丑小鸭和白天鹅的区别啊！]
[博物君-阿亮：小常识，胭脂鱼会随着鱼龄的增长，而逐渐改变体态和体色。眼前这种通常叫“血排”。]
石毅将无人机升到高空，再度拍摄鱼群的全貌：“一二三四五……这个鱼群目前肉眼可见的，大约有五十来条吧。”
五十来条鱼，甚至都不能算鱼群，却给了船上众人莫大的惊喜。
“臻哥，我们这，已经很久没看到胭脂鱼群了吧？”石毅扭头问道。
石臻重重地点头：“嗯，确实很久没见过了。就连成鱼，我们站近几年，也只发现了一条‘粉排’。”
许是从他们嘴里冒出的名号太多，直播间观众被弄迷糊了，弹幕区划过一长串的问号。
石毅瞥了眼弹幕，笑着解说道：“我们清江流域的渔民，曾经有这么一句谚语，叫做‘千斤腊子万斤象，黄排大了不像样’。”
“‘腊子’是中华鲟，‘象’是白鲟，‘黄排’就是指我们眼前的胭脂鱼，温馨提示，都是国家保护动物。”
“所谓‘黄排大了不像样’，既是指它的个头，据说最长能有一米五；也是指它长大后就变了模样。”
他随手从手机的[胭脂鱼成长日志]中，挑出一张自家“丑小鱼”的照片，发到直播间。
“像我家的这种，还没长大的小黑子，一般我们叫它‘青胴’，意思是青黑色的。”
“等它渐渐长大，身上的黑色逐渐淡去，体型拉长，三条黑色的纵纹也演变成一条红色的纵带。”
“而它们的体色，也逐渐变成淡黄色、淡粉色，直至淡红色。而这不同的阶段，就被称为‘黄排’、‘粉排’和‘血排’。”
无人机再度贴近水面，在鱼群上方缓缓飞过：“而这个鱼群，就是以‘粉排’和‘血排’为主。换言之，都是大鱼了。”
[花之夭夭：这鱼竟然还会变装，真是太神奇了！]
一旁的石臻插话道：“在我们云梦泽，以前胭脂鱼并不罕见，也是重要的经济鱼类。”
“但是，和白鲟、鲥鱼一样，它们也有很明显的洄游习性，必须要不远千里，到清江上游去产卵。”
“自从洄游通道被阻断后，野生胭脂鱼的数量骤减，目前被列入了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弹幕区沉寂了一瞬，然后再度爆发。
[万里清江是我家：白鲟已经宣告灭绝了吧？曾经的清江三鲟，已成绝唱了！]
[最爱吃秋刀鱼：鲥鱼啊，只听我爸说起过味道。如今市面上的都是外国鲥鱼了，味道实在一般。]
石毅也跟着叹了口气，然后努力将情绪调动起来：“其实胭脂鱼还算幸运的。和中华鲟、清江鲟一样，被我国科学家攻破了人工繁殖障碍。”
“现在市面上，也有卖胭脂鱼的，大家感兴趣的，可以在网上搜索一下。既可以当做观赏鱼养着，也是不错的食材。”
[荷塘月色：说到观赏鱼，我之前养“一帆风顺”的那个朋友，把他的胭脂鱼煮了吃了。]
[荷塘月色：据说这家伙养大后，性格过于活泼，大晚上的撞玻璃缸，有些影响睡眠。]
弹幕区飞去一片[哈哈哈哈]。
石毅忍俊不禁地摇摇头，继续解说：“每年，清江沿岸各省，都会向流域中投放一定数量的胭脂鱼。”
“相信随着清江十年禁渔，以及生态环境的改善，我们能看到越来越多的鱼群吧。”
弹幕区里齐刷刷地冒出一排[明天会更好]，差点将石毅逗乐。
这是他之前喜欢哼的一首歌，因为总是串词，就逐渐成了直播间的一个梗。
而随着直播的继续，那群胭脂鱼逐渐沉入了水下，朝着远方辽阔的水域游去，最终消失在了直播间的视野中。
“好了，既然白鱀豚和江豚没出现，胭脂鱼又走了。我们就继续出发吧。”石臻小声地提示了一句，将船往清河县的水域开去。
石毅则和石武，还有静溪镇的那哥们聚在一起，讨论刚刚拍到的这一幕。
“真是咄咄怪事，这个时候了，胭脂鱼不该早往清江干流，洄游产卵去了？怎么反而集群在云梦泽逗留？”
石毅笑着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它们迷路了……”
“我看你是最近麋鹿拍多了！”石武没好气地撞了他一下。
旁边静溪镇的哥们叹了口气：“留在云梦泽也挺好的。洄游产卵？死路一条！”
这话说得有些愤青了，让石毅一时不知道怎么接。
他眺望前方水域，只看到水天相接，湛蓝一片，再无其他值得直播的场景，便主动切断了直播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