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东升,天河高悬,星汉灿烂,漫天华彩倾泻而下,憧憧光影宛如实质。
方昊坐在窗前,忽觉心血来潮,莫名有些亢奋,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但又朦朦胧胧,模模糊糊。
他感觉心中似是有层窗棂纸蒙住了灵识,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捅破,可偏偏无处发力。
好不郁闷!
月如银盘高挂苍穹,外围则泛着一圈血色光环,美丽而又诡异。
后厨小院中,孙老二一把抄起在桶中直立拜月的老黄鳝笑骂道:“你这湿生卵化的畜生,还想作妖,下辈子吧,客人还等着你拌菜。”
手起刀落。
“噗。”
不大一会儿。
葱伴黄鳝丝,红焖栗子鸡,烤兔子,粉蒸肉,摆上桌来,香气扑鼻,绕梁三匝。
方昊忽然觉得人生是如此美好,在山上呆了几年,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何以解忧,唯有喝躺。”
方昊一人独酌几杯随口念诗,他猛然想起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叶公子。
如果是和他对饮,应该会很开心。
院中忽然有人鼓掌笑道:“有趣,有趣,小兄弟好一个唯有喝躺,意境高远。”
方昊面皮一紧,有些发烧,低声道:“小子信口开河,哪里有什么意境,是在不敢当。”
楼下那人本来在赏月,这时已转过身来,右手酒囊轻举道:“小兄弟,你我都是爱酒之人,桌上菜那么多,若是吃不完话,借我一个。”
月光下,那高痩男人一身粗布麻衣,胡子拉碴,神情间有些淡淡的忧伤,却别有一股潇洒气韵。
此人腰间悬着一把尺余长的黝黑短刀,看起来很是粗糙。
虽是张口打秋风要菜,话语间确实理直气壮,不像乞儿。
这家伙看着落魄寒酸,但雪亮的眸子中无时无刻不在闪耀着睥睨八方的狂放不羁。
方昊观其眉宇,知其不凡,料想自己身上这百八十两银子应该不值得此等江湖异人惦记。
“嗖。”
一头麻辣味的兔子带着诱人香气从窗口跳了出去。
“相逢何必曾相识,前辈器宇不凡,记得你欠我个人情。
“多谢了小兄弟,你也可以叫我小刀,因为我的武器是一把小刀它叫做浪子,所以你也可以叫我浪子小刀。”
“还有,今晚不论听到什么动静,你都要待在这里,不要动,千万不要走出去。”
那人说完啃着兔子大口喝酒,好不快活。
方昊默然无语,浪子,小刀,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莫非这里今天晚上有什么好玩的热闹看?
十四五岁的年纪有着最旺盛的求知欲和无处消磨的精力。
方昊忽然觉得酒肉没有刚才那么香了,一心想着晚上要看热闹。
草草吃了几口。
小二过来奉上香茗,得了赏钱,欢天喜地的去了。
反正钱不是自己的。
该花就花。
没了就找老魔头要。
方昊品茶赏月,不知不觉夜已深了,客栈里大部分房间都已熄灯。
突然一阵狂风刮过。
吹的窗户咯吱吱作响。
天上云彩好像都被吹散了。
那轮明月,愈发鲜艳夺目。
“哞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声撕裂空气,从岭上传来,吓得马厩中的大小牲畜瑟瑟发抖,跪地哀鸣不止。
方昊心中一颤,热闹来了,今晚果然有好戏看。
被兽吼惊醒的客人们,纷纷从屋中出来,神色慌张的东张西望。
“哞吼吼…”
愤怒的兽吼不住从神霞岭上传来,那摄人心魄的音波震得人气血翻腾不止。
方昊也觉得有些不适,但他体魄强健,还能顶得住。
“扑通。”
几个身体较弱的老人直直坐在地上捂着胸口,不住颤抖。
店老板王二麻子哆嗦着跪地朝着神霞岭方向不住磕头,嘴里念念有词。
“山神爷爷饶命啊,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升斗小民,您老要怪罪也不要怪罪我们啊…”
方昊从窗口一跃而下,沉声问道:“掌柜的发生什么事了?这是什么东西在叫?”
掌柜的像着了魔一样,也不回话,只顾着磕头。
这时兽吼声越发激烈愤怒,仿佛有数头蛮荒巨兽在神霞岭上争斗厮杀。
方昊鬼使神差般的出了客栈,在客栈门口的酒幌下站了了片刻后,他再也按捺不住人内心的骚动,顺着山路朝岭上纵跃而去。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
方昊觉得自己去远远看上一眼龙争虎斗,应该也不至于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望山跑死马。
山路崎岖,植被茂密,方昊径直走出一个时辰,已偏离了大路。
远远望去,前方山谷中烈焰沸腾,借着熊熊火光,勉强可以看到一头形状奇特的怪兽正在被大群人类围攻。
弩箭破空,刀芒烈烈,谷中罡风气流震荡不休。
看架势似乎对异兽极为不利,它身上伤痕累累,两只黑色鳞翅被利刃洞穿,血流不止,已经飞不高了。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妖兽?”方昊激动莫名,小心翼翼的慢慢靠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