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夫人满怀希望的来,怒气冲天的走了。 再回家的时候,都眼看着是要吃午饭的时辰,可他们章家大门口仍旧堵得水泄不通----这些人都是来要银子的。 章大老爷靠着放印子钱才能维持一家开销,现在章大老爷出了事,那些放出去的印子钱收不回来,但是之前欠下的那些银子却又是要还的,章家为了这个已经焦头烂额,急的根本没了法子。 看见这架势章夫人就觉得头痛,急忙嘱咐车夫:“绕后!”
章嬷嬷陪在一边,到现在还哭丧着脸,虽然在国公府是被派到了外院当管事婆子,可那到底是国公府,哪怕降爵了,那也是个侯府啊! 章家现在却风雨飘摇的,眼看着自身难保。 她心口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有些喘不过来气,等到跟着恶声恶气的章夫人下了马车,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章三奶奶飞一样的奔了出来,气喘吁吁的道:“娘,不好了,阿蝉不见了!”
章夫人心口一滞,一下子觉得呼吸有些艰难。 现在她们章家上上下下可就指望着章静蝉了-----虽然是闹出了这等事,但是大家心里都还是抱着一点希望,总觉得只要一天没有宫里的人来说,那章静蝉的侧妃就还有希望。 如果章静蝉都出事了..... 章夫人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恼怒的看着絮叨个不停的章三奶奶:“哭哭哭,成天就知道哭,你除了哭还知道什么?人到底去哪儿了?!她还能插翅膀飞了不成?!”
章静蝉还带着病呢,之前都病的下不了床,能跑到哪儿去? 她只担心章静蝉是想不开,那可真就糟了。 章三奶奶被婆婆训斥的张不开嘴,有些委屈的摇头:“我,我就是去打了个盹儿的功夫,人几不见了,上午还好好的啊,我守了她一上午......” 章夫人烦不胜烦,指了指她,又颓然的忍住了情绪,转过头去找管事。 好在管事是知道这事儿的,急忙道:“是三爷带走的。”
什么? 章夫人跟章三奶奶都不约而同的愣住,没有想到是章三爷给带走的,章三爷自己都伤的那么重,好端端的,他带着章静蝉出门干嘛? 在徐家软磨硬泡了一阵,章夫人已经是精疲力竭,有气无力的回了房,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去看看,到底人是去哪儿了,把人给找回来,家里已经够乱了,他到底还想闹什么?!”
管事应了是,小心的出去了。 章三奶奶这才凑上来给章夫人端了杯茶,有些迟疑的道:“娘,上午的时候,田家来了人。”
田家? 章夫人怔了怔,一下子反应过来,便有些激动:“承恩公家?他们家怎么会来?”
现在章家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那些平常往来的人家要么是嫌恶章家名声要么是怕沾惹是非,把章家看的跟瘟神也没什么两样。 承恩公家来人,实在出乎意料。 章三奶奶也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来的是个婆子,说是给阿蝉送东西的,毕竟是田家的人,我不敢多问,就放进去了。”
章夫人顿时若有所思,从前田家跟章家也没什么往来,毕竟人家是太后娘家,腰杆子硬,做事自然也傲气些。 没交情,还忽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章夫人不免就有些担心,怕章三爷这次带着章静蝉出去,是有什么事。 可别再出什么事了,章家可再也经不起了。 章三爷此时正捂着自己的头在永定伯府门口叫嚣,他带着女儿来了,但是永定伯府却怎么也不让他进门,不仅不让他见苏嵘和苏杏仪两姐弟也就算了,竟然连门都不让他进,他顿时气的跳脚大骂苏嵘苏杏仪狼心狗肺,不认亲舅。 他嗓门大,又自来是个喜欢动手动脚的,蛮横惯了,这么一闹,左邻右舍顿时都被惊动了-----说起来,苏家上次闹起来,就是章夫人。 怎么现在娘不闹腾了,改儿子闹了? 门房又急又怕,上次章夫人也是在正门闹,闹的鸡飞狗跳的,现在又来了一个,眼看着就已经引来了不少人注目,他们飞快的跑进去报信了,青竹也觉得这所谓的舅家实在让人尊敬不起来,正在心里咋舌,就见马车上下来了一个弱不胜衣的姑娘,摇摇摆摆的走到了侯府门口,而后噗通一声跪下了。 ...... 青竹顿时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意思? 章三爷却气势顿时更足了,嘴里嚷嚷着一些不干不净的话,一会儿指责苏嵘是个死瘸子,丢尽了他爹娘的脸,一时又说苏杏仪怪不得被婆家赶出来,本来就是个扫把星,先克死了爹娘,又克死了自己公公。 活脱脱像是个无赖。 眼看着牌楼那里已经有胆大的百姓驻足观望,青竹正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苏家的大门却从里头缓缓地开了。 他顿时惊了一跳。 章三爷得意洋洋,他冷哼了一声,正要大摇大摆的拉着女儿进门,就见从门里霎时又跑出来十几个家丁,每人手里都抄着家伙,像是要奔赴战场。 他只愣了一瞬,就止不住的冷笑:“怎么,吓我啊?!”
而他身边一直没反应的章静蝉忽然有了反应,她扯了扯章三爷的衣摆,虚弱的喊了一声:“苏四姑娘!”
苏邀面无表情的推着苏嵘的轮椅出来,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父女两个,挑了挑眉。 章三爷已经指着苏嵘颐指气使:“你舅舅来了,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的?老话都说,天上雷公,地上舅公,怎么的,是没人教你了是么?”
这话说得诛心,简直是在指着鼻子骂苏嵘没教养。 没出来之前,苏邀在里面听了门房的回话,知道章三爷在外面骂苏嵘瘸子。 因此她目光放在了章三爷的膝盖处,微微的停了停。 然后她才漠然的问:“章夫人上次来的时候,不是已经说了她跟伯府再无干系了么?她说没有关系,是仇人,你又跑来认亲戚,说你自己是舅舅,到底你们母子谁说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