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白七爷归心似箭,他这回还专程把邓受成也带在了身边,原本之前在狗场的时候,邓受成就十分机灵,很懂得随机应变,让他十分满意,现在又帮他办成了一件大事,白七爷有心要提拔他。 说起来,邓受成也的确是也十分会来事,一路上鞍前马后,不仅白七爷觉得他尚且能用,连秦风秦冲对他的态度也亲近了许多。 也正因为如此,等到临近通州码头,邓受成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说是家里老娘病了,要先在通州逗留几天的时候,不仅是秦风秦冲没有怀疑,连白七爷也想起来,邓受成的确是自幼父亲早亡,家里全靠他娘一个人里外操持,才能够把她们姐弟们抚养长大。 邓受成孝顺是出了名的,从前在狗场的时候,邓受成专门是最后一个走,狗场里不要了的生肉和那些细碎东西,他都要带回家去。 后来得了白七爷赏识,在狗场做上了管事了,他才不做这些事了。 现在听见邓受成老娘病了,白七爷略一皱眉,便问:“要紧么?”
邓受成急的舌头起泡:“我之前一路跑回泉州去,他们送信去的狗场,但是狗场哪儿还有人呢?也是今天我回来了,这通州码头上大部分苦力都认识我,我这才知道我娘病了许久了,七爷,实在对不住,我得回去看看我娘才行,您也知道,我娘千辛万苦......” 白七爷摆了摆手。 别说邓受成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劳苦功高,便是从前,邓受成也很是得他喜欢的。 他这个人用人,自来恩威并施。 白七爷嗯了一声,让秦冲去取了二十两银子交给他,顿一顿又道:“这银子你先拿去请大夫,若是不够,就又再说。”
邓受成顿时千恩万谢。 只是他下了船,却并没有如他所说直接回通州家里,而是转了个方向,直奔京城德胜门。 另一边的秦风正捧了茶具进了白七爷的船舱,帮白七爷取了茶叶出来泡了茶,他有些担忧的问白七爷:“干爹,咱们进了城是先去.....” 他们回京城来,是因为那件要命的事。 白七爷摇了摇头,气定神闲的捧着茶盏喝了一口:“不急,先在城外住下。”
秦风顿时有些茫然:“袁大人那里,咱们已经连着一阵子断了联系了,怕他那里不知道该怎么着急,您急着进京,不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吗?”
既然陈夫人都死了,那么这件事最多牵涉到的也就是那个明面上的替死鬼徽商罢了,不可能再牵扯得到白七爷,应当不必顾忌这些了。 白七爷笑了笑:“这些事是急,但是做事总是谨慎些的好,等一等罢。”
秦风就反应过来,白七爷这是还要再等一等问问看形势。 他便忙答应了,安排着白七爷上了岸,让人去准备住宿。 到底是赶了远路的,一行众人都已经疲惫不堪,秦风服侍着白七爷睡下,自己也早早的躺下了。 谁知道睡到半夜,秦风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他原本就身手好,因此声音一传来,是他最先被惊醒,听见动静不对,他吓了一跳,马上从床上翻身坐起,二话不说就披上了一件衣服往门外跑,他们住的地方是之前的一个老伙计的宅子,现在这个老伙计也已经是乡下的地主了,宅子是两层的小围楼,他这里也雇了几个长工看屋子的,这么大的动静,一看就知道是有蹊跷。 他下意识想先跑到白七爷那里去提醒,但是等他一冲出门,立即便看见了冲天而起的火光,他一时不由得怔在了原地。 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面色惨白-----哪里是冲天的火光?根本就是几十把火把围在一起,把这宅子照的如同白昼,而此时他才适应了强烈刺眼的光线,清楚的看到了底下站着的那一排排举着火把的人-----全都穿着甲胄! 这些是朝廷的兵马! 秦风吓得六神无主,脑子里已经懵了,等到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发觉两边的楼梯口都已经被守的密不透风。 出事了! 他在心里想,冷汗涔涔的看着同样已经听见动静从隔壁房间推门出来的白七爷。 白七爷要比秦风沉得住气多了,哪怕是面对这样的场景,他脸上也看不出太多惊慌的表情,反而还不紧不慢在系衣服上的带子,直到把衣带系好,他才往前走了两步,把手放在围栏上沉声问:“不知道诸位是哪里的驻军,深夜来访,我们又是犯了何罪?”
底下静悄悄的,那些兵丁一个个的目不斜视的站着,没有人开口。 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人轻笑了一声,从后排越众而出站在了中间对上白七爷的眼睛:“七爷这话问的,这话该是我们问白七爷您哪,曾经跟沈海一样,纵横海上的海盗头子,竟然洗心革面,在我们京城开了一间酒楼,这事儿可真是比戏文上写的还要曲折离奇些,我们为什么找上门来,七爷难道心里还不清楚吗?”
完了! 秦风吓得面色煞白,额头上的汗一直滚落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 不是说陈夫人已经死了吗?王大人在信里分明也已经说了,陈夫人死之前所查到的那些东西根本牵扯不到白七爷。 那现在..... 白七爷沉默了一瞬,还没反应,底下的那个年轻官员已经扬了扬手,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之前站着的兵丁站着不动,他们身后却齐刷刷的出来了几十个弓箭手,此刻正张弓搭箭的对准了白七爷一行人。 “白七爷,识时务者为俊杰,您说呢?”
张推官笑眯眯的站在中央对着白七爷笑了笑:“我们有一桩案子,需要七爷您跟着回去问一问,问明白了就行了。”
问明白了就行了,但是问题是,问明白了,那就更完了。 秦风惊慌到了极点,侧头胆战心惊的喊了一声干爹。 白七爷却仍旧还是稳得住,嗯了一声说:“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小人自然不敢违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