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太太的脸色有些尴尬难堪,她儿子自来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何况如今还有伤在身......可他竟然在这个时候闹出这样的事,简直是让她面上无光。
饶是素来十分稳得住,这一回纪太太也气的一下子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直到有夫人过来一脸暧昧的跟她告辞,她才如梦初醒,怔怔的看着那个夫人一会儿,才啊了一声,忙不迭的点头强笑:“这忙忙乱乱的,也的确是不好招待诸位贵客,等到晚间我再设宴请诸位吃酒。”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几不可闻的颤抖。 但是谁都知道,她这话不过就是搪塞一下的台面话罢了,什么忙忙乱乱的不好招待?这个绣鞋,可不是那种服侍人的丫头能穿的鞋子,再怎么忙碌,谁家夫人会把鞋子吊在家大少爷门口? 何况,纪大少爷这么久都没动静,他难道是真的聋了吗? 显然是因为做了些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所以心虚,不敢再出来露面,想等着热闹散去罢了。 心里腹诽归腹诽,但是倒也没有人这么不识趣真的挑破,大家心照不宣的附和了几句,也有懒得附和直接抬腿就走的。 毕竟,还没发达呢,一只脚都还没站稳,就先开始耽于享乐了,这个纪大少爷就算是当真有本事,只怕也是有限的。 场面一时乱的很,纪太太隐约觉得有些头痛,回头看着纪妈妈,轻声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送诸位夫人们。”
纪妈妈明白自己主子的意思,这场面混乱,别再生出什么事闹的更大了。 她急忙应了声是。 纪太太脚步都有些虚浮了。 大家都是来看人的,碰见这种情况,只要不是存心给人家找不痛快想结仇的,就不会让人脸面上过不去,廖夫人也准备要走了,杨夫人嘴角含笑的用帕子点了点嘴唇,挑了挑眉在心里算了算时辰。 纪太太才走到门口,院子外头便涌来几个婆子,急匆匆的跟纪太太禀报:“太太,府里都找遍了,还是没瞧见县主娘娘......” 众位夫人们都有些惊疑不定,一时想到纪大少爷门口的那只华丽精致的绣鞋,心中顿时都不约而同的涌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随即,大家忍不住你看我我看你,眼里都有不可思议之色。 不会吧? 这位县主来了这里虽然才几天,但是大家都知道她并不是跟女眷在一起议论绣花女红和布料的那种女子,也正因为如此,大家也都明白,这位县主娘娘是不走寻常人的路子的。 不过,再不走寻常路,那也不能.....不能无媒苟合吧? 廖夫人也停住了脚,皱了皱眉环顾了一圈欲言又止的众位夫人们,对那个来回禀的丫头就道:“什么府里都找遍了?我看你们这园子这么大,真要找遍所有地方,只怕几天也不够的,你现在就敢夸口说没找到人了?”
纪太太心里也咯噔了一声,随即也想起了那只鞋子,一时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杨夫人一直观察着她,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迷惑和茫然,心里却在冷声哂笑。 人都是贪婪的,纪家想要讨好萧恒和苏家的心简直是司马昭之心,眼下就有一个这么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她不信纪太太不珍惜。 纪太太却定了定神,也跟着呵斥那个丫头:“大惊小怪,毛毛躁躁的!县主非常人,她是能直通前院的,说不得是去前院有要事了,你们才找了多久,就说找遍了,还不快加紧功夫去找人?!”
又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这年纪大了,就是有些浑浑噩噩的,今天事情又太多了,我这便带着人去找一找县主。”
想要把这件事大事化小,直接请诸位夫人们都先走。 等到人都清空了,她再去看看房间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反正,不能是暴露在这么多人的眼睛里。 否则若是真的,苏邀的脸面何存?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纪太太心里如同一团乱麻,这种事,让她也不敢拿主意,只能希望这些太太夫人们能够快些散开,私底下没人,方才能把这事儿给问清楚。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有个眼尖的夫人尖着嗓子呀了一声,而后挑眉问道:“刚才那只鞋子,是县主的吧?”
这话就如同是溅进油锅里的一滴水,顿时整个油锅都沸腾起来了,之前夫人们其实就已经有些猜测,而后如今听见这么说,虽然还未眼见为实,但是,大家已经都是信了。 否则的话,一个堂堂县主,怎么会消失一晚上不见? 若说是去前院了,也太牵强----纪家住了这么多贵人,前后宅之分可是泾渭分明的,哪怕苏邀是县主,她如果去了前院,就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杨夫人满意的翘起嘴角,面带得意的望着前方的紧闭的房门,心里有无限的快慰。 她的女儿天生就与常人不同,是有大造化的人,谁也不能挡了她女儿的路。 什么县主,她就要把这个县主从天上拉下来踩到泥泞里,让她永不翻身! 廖夫人见事情不对,已经警觉的咳嗽了一声,双眼利箭一般看向之前说话的那个夫人:“方夫人在胡说些什么?!好端端的,你怎么信口雌黄?!”
方夫人原本只是福至心灵的说了这么一句,没想到廖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呵斥她多嘴多舌信口雌黄,顿时面上就有些挂不住,忍不住不服气的梗着脖子咬唇反驳:“这,这怎么就是我信口雌黄了?那个鞋子,本就看起来不是普通人能穿的,再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这边的县主一晚上都不见人影,然后,纪大少爷这边都起火了,却还是装做没有听见,房门紧闭。这....这都说我们信口雌黄,难道,是把我们大家都当傻子吗?”
方夫人觉得自己十分有理,说的振振有词,丝毫不肯退让。 杨夫人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