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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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上,程池把杨靖给狠狠骂了一顿。
杨靖回头就给许刃闪了个电话,许刃已经坐进了出租车,车后面还坐着心急火燎的陆行商。
“许刃,怎么又把程大小姐给惹毛了?”
电话那头,杨靖扯着大嗓门:“这顶好的机会,你自己不好好珍惜,别说我不帮你。”
“没事。”
许刃目光柔和了许多,声音沉静:“丫头跟我闹脾气,回去哄哄,能好。”
挂掉电话,后视镜里,陆行商正打量着许刃。
“你是她男朋友?”
“不像?”
许刃心情好了很多。
陆行商露出了招牌的小酒窝:“难怪。”
“什么?”
“她说他男朋友以前当鸭子的,后来死心塌地跟了她,就从良了,技术好得很……”
许刃脸色阴沉,陆行商连忙住了嘴:“我的意思…你确实很帅。”
许刃突然觉得…程池来了s大,他后面的日子,可能会有点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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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池先去学院报道,随后拿到了寝室的钥匙,甩着空手去了寝室,寝室里空荡荡一片荒凉。
她早了小半个月来学校,室友们应该会等到开学才会过来,程池想着把自己的东西归置一下,才猛然发现,自己的行李箱好像不见了。
有点凌乱。
回忆起,箱子是在许刃的手上。
妈的。
回想起今天见到许刃的场景,程池又是一阵的心悸。
他来接她了。
她嘴角情不自禁地勾了起来,但是一想到去年他那样决然的离开,还说了那么许多伤人的话,那些话几乎快要了她的命,她颓了一整个暑假,没有喝醉的时候,只要一想到,字字句句都是锥心刺骨。
她那么没命地喜欢他,他怎么能这样理直气壮地说,老天是公平的呢?
她很想念他,可是也没有办法这样轻易就原谅他。
程池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兀自发了一回呆,然后听到隔壁以及走道有女生兴奋的叫喊声,嘈杂一片,楼下似乎也很轰动。
程池走到阳台,探头往下面望去,只见许刃手放在她红色拉杆箱的杆子上,身长玉立地站在楼下,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
周围女生不多,大部分学生都还没用返校。
但是他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女生公寓楼下,还是引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周围有妹子们大大方方地打量他,交头接耳地议论。
有的认识他,有的不认识。
不为别的,他帅。
帅得人移不开眼睛的那种。
高中的许刃清瘦,现在他似乎胖了一点,身材更显得匀称,肌肉量适中,又略偏壮硕,再加上打扮更显成熟了许多,身材与颜值与打扮,直接将他归入了学妹们心目中的男神学长那一类人。
程池闷哼,他才不是男神。
他就是许刃,有很多缺点。
温柔却又心狠,骄傲而又自卑,坚强并且敏感。
可是程池就是喜欢这样残缺的许刃,他让她感觉真实,感觉痛快,感觉自己现在才算是真正地活着。
程池的电话响了起来,那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来自于上海。
程池扶着护栏向下望去,许刃将手机放在耳侧,然后抬头张望。
程池用力挂掉了电话。
许刃放下手机,准备给她发一条真诚的道歉短信。
却不曾想,短信编辑到一半,程池已经从女生宿舍大门口跑了出来,迈大了步子,朝他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许刃将手机放回到包里,对程池扬了扬嘴角。
“小千金。”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醇。
程池走过来,直接冲他扬起了巴掌,许刃闭上眼睛。
周围女生都捂住了嘴,倒抽一口凉气。
两秒过后,并没有预想的那一声清脆,程池的巴掌凌空转了个弯,直接摸到了行李箱的拉杆,一把夺过来,转身就走。
然而,一股力量当胸拦了过来,许刃右手拎着一大包东西,左手直接将她环进了自己的胸膛里面。
她心潮涌动,低沉地骂了一声:“流氓,放开我。”
“不。”
许刃很固执,从背后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
程池不再挣扎,而是微微侧头,低声威胁:“很多人在看。”
“你怕人看?”
“我怕挡了你的桃花。”
程池说完这句话有点小后悔,怎么听都像是她在吃味似的。
许刃将脸微微低垂,将脸放在她的耳根处,她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他在笑。
“程池,你越来越像我的小女儿了。”
“哟,一年不见,连女儿都有了,很有效率嘛!”
她又挣了挣,冷嘲热讽。
“未来的小女儿,她跟你挺像,孩子脾气,长不大似的,又很聪明,像个精灵,有时候有像个妖精,她拿我软肋,我对她总是无可奈何,这辈子都被她制住了。”
程池正要哈哈大笑,说做你妈的白日梦呢。
突然回过味来,明白了他话里的味道,她怔了怔,一颗心也渐渐回暖,她低头,看着他左手上,红的,白的,斑驳的伤疤,她便不想推开他了,她的手摸过来,捂住了他的手臂,闷闷地说:“你在哪里学来这油嘴滑舌。”
许刃将脸埋进了她的头发里,深长地呼吸着,她感到自他身体而来的温热气息,抚摸着她的头发丝。
“程池。”
他又如往常那般唤他的名字:“你刃哥说…”
“说他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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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池搬着那个大大的行李箱子,艰难地走上了宿舍台阶,许刃两步追了上去,接过了他手里的箱子。
“女寝男生不能进来。”
程池话还没说完,许刃已经提着箱子走到宿管阿姨的门口,敲了敲,阿姨出来,他对她说了什么,还回头望了望程池,不过几句话,阿姨便同意让许刃帮忙把箱子提上去。
“现在还在放暑假,女生宿舍没什么人,管理也还算松懈。”
许刃走在前面,程池走在后面。
“你来得挺早,是因为想我么?”
程池看着许刃的背影,他将几十斤的大箱子扛在肩上,上楼梯的每一步都迈得无比滞重,鼻息间明显喘着粗气,胳膊上的肌肉绷紧了,看起来直挺挺,硬邦邦,脸色也微微有些胀红,就这样,还是一步没歇地,扛着箱子上了五楼。
“你少说点话吧。”
程池闷闷地说:“当心岔气。”
许刃右手抗箱子,左手腾出来,回头牵起了她,程池挣了挣,没挣开,也就由他牵着。
“我还能把你也扛上去,信不信?”
“信。”
程池拖长了调子,不敢说不信,他真的会把她当行李扛起来。
五楼阳台,程池拿钥匙开了门,许刃放下行李箱,极力压制着气息,让自己看起来还算平静,程池回头看了他一眼说:“装什么装,你压在我身上那时候,喘得还少?”
许刃又笑了:“留着。”
程池心说,你想得美。
许刃进来之后,环顾了四周一圈,问她:“十几来平米,住四个人,能习惯?”
“不知道。”
程池耸肩:“没试过。”
“那先住着,不习惯就去外面租房子。”
许刃从卫生间里拿出了扫帚,开始打扫卫生,将十几来平米的房间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程池坐在硬硬的床板上看着他,他扫地的姿势很熟练,目光随着扫帚而移动,角落里的一丁点垃圾都没放过,躬着身,手臂用力,肌肉鼓胀,性感极了。
她吹了个泡泡,口香糖黏在嘴角,被她小巧的舌尖给捞回去,她问:“有什么我能帮忙吗?”
许刃从卫生间出来,拿着脱了水的拖把,开始拖地,顺带指了指她的行李箱:“你的东西,选个铺,自己归置。”
程池起身,左右看了看,选了靠门边的铺,把箱子拖了过来。
许刃回头:“那个位置会不会太暗了。”
他指着靠窗的上床下桌,说:“这里怎么样?”
“太亮。”
程池任性地说:“影响我睡觉。”
程池的睡眠一向不大好,有点轻微神经衰弱,有光便难以入睡,睡着也很容易惊醒。
许刃点点头:“以后咱们家卧室要选背光的一面。”
“不需要那么麻烦,装个挡光窗帘就行。”
“也好。”
程池拉开了自己的行李箱的拉链,突然想起什么,抬头,愣愣地看了看许刃,许刃也低头看着她,意味深长地微笑着。
谁跟你我们家!
谁跟你卧室装挡光窗帘!
……
“好累。”
程池看着地上开着的行李箱,里面除了衣服,还装着的五花八门的瓶瓶罐罐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她把她的卧室整个都搬过来了。
看着…就觉得好累。
许刃拿着抹布,给她的书桌挨个角落擦干净,然后出门买了床上的四件套和墙花贴纸,回来的时候,她还坐在小板凳上,点着一根烟,对着自己的行李箱,吞云吐雾。
箱子里的东西,她半点没动过。
许刃爬上了她的床,先给她垫了褥子,然后把竹席铺上去。
“现在热,你先睡竹席,床单被褥我给你放柜子里,等到天凉的时候,自己拿出来铺上。”
他絮絮叨叨地叮嘱。
“噢。”
程池应了一声
“会套褥子吗?”
“你猜?”
许刃扶额,想来是不会的,估摸着这张竹席,她能睡一个学期,也不会去换被单床单。
“到时候,请你的室友帮忙。”
“万一她们讨厌我呢?”
程池抬头看着床上的他。
“那我带回去,套好了给你送过来,行不行?”
“快下来让我亲一下。”
程池对他张开了双臂。
许刃连忙爬下床,程池揽着他的脖子,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亲。
“刃哥,行李箱里的东西,你也给我归置归置。”
一整个下午,许刃耗在程池的宿舍里,帮她把衣服叠好,小东西放进了书桌和橱柜。
随后,程正年的电话响了起来,程池接过:“爸,嗯,到宿舍了,都收拾好了,真的,没骗您,真收拾妥当了,嗯,我一个人做的,您女儿可不是那种八级残废的千金小姐,我独立生活能力很强的。”
许刃给她柜子里放好新买的卫生棉,听到这话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
千金小姐您打脸还能再响点?
程池笑盈盈地从阳台上进来,许刃也差不多忙完了,想起什么似的,他问她:“sex没带来?”
程池微笑顿住。
目光渐渐移向别处,有些吞吞吐吐:“那个,这个,长途跋涉,我怕它吃…吃不消,就放在家里…”
许刃一双深幽的眸子盯着程池,良久,沉声问:“死了?”